几天没日没夜的魔鬼特训下来,好好的小伙子们都脱了一层皮,对游酒这个初看沉稳冷静又俊朗的教官,已经产生了老鼠见到猫一般的天然畏惧,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了直觉反应。
荀策勾着游酒肩膀耳语道,我觉得就算你从特种部队退役,以后也可以靠折磨私人保镖来混饭吃。
游酒说他们做的训练我都要陪着做一遍,要不换你来做?
荀策表示我成天在外为了寻找你而奔波,你不能再压榨我的劳动力。
两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混着时光,全然没有即将奔赴地面的紧张感。
这天荀策从外面回来,却是一脸正色,拉着游酒往一边走去。
游酒正让那些苦逼的队员做三百个负重俯卧撑,被荀策一拉,心思还没完全转过来,眼睛还盯着最前面一名做得不标准的队员。
那队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他瞪得一哆嗦,赶忙压低了身子。
“什么事?”他问,“过两天就动身了,我这加紧做最后特训呢。”
“你知不知道施言有个联盟女军官的恋人,叫谷晓婕的?”
游酒终于把目光转过来了,他显出一点微微的错愕,似乎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字典里只有科学研究的寡情教授,居然暗地里交了个女性情人。
荀策越发觉得自己花时间打探的这些信息有所帮助。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拍拍游酒肩膀:“看样子你是不知情啊。这个谷晓婕,据线报说是联盟军的一位上尉,军官世家出身,背景好得很。施言这几年来往地下城和死亡峡谷基地,都是这位谷姓军官负责接送,外界传闻她已经向施言求过婚了。”
游酒一双英挺的眉峰慢慢拢了起来,他又想起施言淡淡的说过一句“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那自然是喜欢女人了。
游酒慢慢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他觉得嗓子眼里似乎堵了一团沙子,痒痒的咯着难受;但要认真咳喘起来,似乎又咳不出什么异物。
心口也有什么地方空空落落的,但他知道,那里原本就没有什么理由被填满。
荀策啧了声:“我这不是为了帮兄弟一把?毕竟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嘛。那个谷晓婕,也是痴情得很,你们失踪后,她就在到处打探施言的下落。要不是她为了获得消息跟踪我,跟我说了实话,我还注意不到她身上。”
“你没走漏风声吧?”
荀策耸了耸肩。
“施言自己都不肯同她明说,显然是不想拖她下水。我又何必去做这个坏人。”
游酒道:“那就好。”
他往那些被他晾了十几分钟的队员们走去,边走边道:“这事你可以同教授说一声,由他自己处理罢。”
荀策冲他背影道:“你就撂下不管了?”
“没空。”
红发男人为难的叹了口气,要他去同施言讲这些本来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是不情愿的;本来打听谷晓婕的信息就是为了给游酒做个参考。
现在当事人干脆果断放弃了,反而留他这个多事佬进退两难。
挣扎了半天还是妥协,荀策叹着气去了施言房间,没什么劲头的叩门。
“施言教授?”
敲了好一会没人应门,荀策正想着施言是不是不在屋内,忽然又听见房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又大声了些:“施言教授,我有件事要同你说,你方便开门……”
房内的声音一顿,半晌寂静后,荀策忽然听见玻璃器皿破碎的声响。
常年警觉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男人大声道:“教授?应我一声!!!”
房内一片死寂。
荀策当机立断抬脚踹门,踹了几下,脚后跟都要踹骨折了那门还纹丝不动。
他龇牙咧嘴的立刻掉转头往中庭跑,去找管家拿钥匙。
游酒看见荀策以中箭的兔子一般的速度飞快从施言住的地方蹿了出来,嚷嚷着冲他道:“教授房里有古怪,我去拿钥匙开门——”
话还没落音,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一掠而过,游酒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嗖地从他身边扑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荀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剧烈的窗户破裂声——
游酒那小子居然不假思索的,直接砸开了他家窗户。
☆、54、启程
54、启程
游酒隔着那层清澈而厚重的窗户玻璃,看见屋内施言仿佛失去意识般歪靠在桌子旁边,脚边碎了一地实验用的器皿,里面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他心底猛然一抽,不假思索的脱下衣物包住胳膊肘,凑近窗玻璃猛然砸去。
哐当几声巨响,窗玻璃朝里破开,尖锐的碎片穿过衣物划破手臂,好几块小碎片扎进肉里,当即血糊了一片。
游酒顾不上细看,他把拴住窗户的拉锁掰开,翻身跳进房内。
施言不知在房里做什么,房门窗户都关得紧紧的,窗帘拉下一大半,房间里灯也没开。
他人倚靠在一张置物桌旁,眼睛紧紧闭着,双唇紧抿,面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的虚汗。
游酒一个箭步蹿过去,正好赶上扶住他往下滑的身体,另一只手立刻去掐他人中。
“施言?”
男人焦灼的唤着他名字,担心他失去重心只好把他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摇晃他肩膀。
施言头脑昏昏沉沉,经过改良的军用胶囊产生的副作用让他一时半会难以睁开眼睛,只觉得人中部位被掐得生疼,游酒还在毫无自觉的拼命摇晃他。
他被晃得越发头晕目眩,勉强想打开的眼皮又重又沉。
游酒掐了他好一会,又探手试了试他气息,惊觉施言的气息非常薄弱,几乎感觉不到。
“该死。”
施言听见他低低咒骂了一声,然后自己的下巴被掐住,头被迫朝后仰高了些。
他不会想……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转完,就有一双干燥的、略微有点脱皮的嘴唇凑了近来,自己两颊被挤压着迫使嘴唇张开,然后一口氧气渡了进来。
四唇相触,男人强烈的存在感直冲而入,一阵细微的颤栗从唇瓣相擦中流窜而过。
施言登时骇得僵直了全身,他豁尽全身力气,猛然打开双眼。
游酒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低下头来准备继续人工呼吸,猝不及防撞进教授震惊的眸子里。
这人苏醒得太过迅速,游酒毫无防备下一口气根本换不过来,俯下身的惯性也没能刹住,正正方方的就吧唧一口亲在了教授嘴角。
然后游酒猛然直起身,大口大口呛咳起来,噎住的那口气憋得他俊脸通红,太阳穴旁青筋直跳。
“我不是有意……”
他边咳边奋力解释,心里骤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太过心急乱了阵脚,人家施言压根没有昏迷好吗?!
他意识到自己一只手还揽着对方腰身,忙乱之中又想赶忙撒手,又担心一撒手这人半坐着的身体要栽倒到一边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游酒勉强的为自己分辨:“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施言在他怀里就像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偶,浑身上下关节僵硬,游酒怀疑自己只要再多靠近他一寸,这人就能用锤子敲击着发出梆梆的声响。
教授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把他推开了。
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起来,低头看见地面一片狼藉。
施言藏在金色镜片后的眸色闪动了几分,他微微启唇,又忽而紧紧闭了闭——方才游酒落在他唇瓣上的感觉还如此分明,仿佛被温热的小动物爪掌轻轻挠了一下,挠得心头又是恼火,又是轻轻的悸动。
“我在试验军用胶囊改良后的效果。”
他转过头,不看游酒的神情,避重就轻的说起这次乌龙发生的原因,“心急,药量下重了些。下次不会再出意外了。”
游酒努力的保持正常回应:“那就好。”
施言避开他的目光,视线上抬,看见被撞开的窗玻璃上洇开一圈淡淡的血迹。
教授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回来,看见游酒右边手肘包裹在一件破损的上衣里,碎裂的玻璃渣从褶皱缝隙里冒出头。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抓住游酒手腕。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就看施言在他面前蹲下身,替他脱去包裹着胳膊的那层衣物。
被划了好几道深深血痕的胳膊肘露了出来,因为用力过猛,有几处玻璃碎块扎得很深,动作间细小的血流不断渗下。
游酒试图把胳膊抽回来:“一点小伤,我去找点酒精消毒就行。”
施言冷道:“我实验室没有酒精吗?”
他把他摁在椅子上,返身取来镊子、酒精、纱布和针线,板着脸给他做起应急处理。
游酒:“……”
他低着头,看同样低着头的施言在他手臂上忙碌,栗色的软发看上去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猫轻轻晃动,勾得人心痒痒的,想摸。
手臂的伤口随着施言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抽痛,游酒努力压抑想伸手触摸教授头发的冲动,嘴角微微翘起,凝视着人的眼神越发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