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要用金钱换他保他平安返回的光头大汉,最后反而用血肉之躯,将他推向安全岩壁。
大汉的双眸死死盯着岩壁上方,不知是看向谁人的方向,嘴唇翕动着,说了几个字:“你要当心,没、没有……”
文宵大吼着:“帮我!!!”
许少由和鲁明跑过来,一同拉动游酒攥着的那条绳索,在一片刺耳的丧尸嚼食声中,硬生生把手指已然开始痉挛的游酒,从岩壁侧方拉了上来。
游酒精疲力竭的跪倒在岩壁边,他手里还握着那根沾满汗水的绳索,抱着一线希望想要往下扔去;却望见蜥蜴王的脑袋如同一块沉石,重重淹没在了潮涌而至的丧尸堆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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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王:WTF??我以为我可以活过这一章?!!
☆、34、DAY 5
34、DAY 5
沉重的皮靴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来回走动,联盟大校微微花白的发压在整齐的帽檐下,满脸不耐烦。
他终于停下脚步,朝他面前端坐着的曲少校倾过身去。
“你们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很有可能断送你在军队的政治生命,知道吗?”
死亡峡谷基地的负责人不明所以的坐着,他手边放着自己的军帽,为表对上级的尊敬,一进这间只有他二人的会议室便脱在桌上。
“长官,我不明白您所说的严重错误是什么。”
曲少校竭力不让自己眼底的困惑太过明显,那说不定会触怒这个一下越野车就怒气冲冲赶来兴师问罪的长官。
“是说上次丧尸鹅逃脱鹅舍事件吗?”他小心翼翼的道,“如果我没记错,处罚决定早已下达,我的俸禄也一并扣除了。”
“游酒,”大校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嘴边揣着一颗会随时引爆的核弹,“前联盟少将游学正的公子游酒,他在你们那该死的狙击计划里!!你是瞎了眼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把少将儿子拖到地面喂活死人??”
少校大吃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猛然从桌边半直起身:“您说的是那个打/黑拳的小混混——”
他非常自觉的刹住语声,因为对面那位长官一张脸已然变成了如黑炭般颜色。
曲少校后半截话就说得讪讪了:“他,他自己没坦白……”
最后一个字都低弱了下去,欲哭无泪的想起来,那小子倒确实是装模作样、狗仗人势般提过一嘴他是游学正的儿子。
鬼知道他说的居然是真话啊!!
那种吊儿郎当的死痞模样,有哪个神经正常的人会当真!要知道他冒充的可是游学正,联盟最为刚正不阿、律己甚严、广受敬重爱戴的游少将之子!!
那个剃了个光头,一脸凶狠的年轻男人,居然继承了联盟重要人物游学正的基因……
曲少校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他:“长官您几天前,跟这批死囚前后脚抵达时,不是查看过囚犯名单吗,现在突然说游酒当真是游少将公子,这,消息会不会有误……”
“你想把责任推给我?”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代表联盟军方来督查死亡峡谷基地的大校,一拳狠狠砸在了会议桌上——就在不久前,这个会议室还用来给狙击计划46的成员播放丧尸宣传片——曲少校的军帽像受惊的兔子一下蹿到桌底。
大校咆哮道:“我上回是按惯例来视察基地、检查人员配置有否欠缺,根本没时间细看!”
他停了一停,哼了一声,“现在追究是谁疏忽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确保游公子的安全。”面上终于显露了难得的一点焦躁,“游少将虽然身死,他那一派式微,但在军中仍然有不少元老关心他遗属的下落;要不然我也不会刚一收到消息,就急火火赶来。现在地面情况如何?他还活着吗?”
大校问及“他还活着吗”时,语气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不大听得出他的期待值在哪一边。
曲少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施言对游酒的评价,来给自己打气。
“那小混……游酒身体素质上佳,比其他几个人体格都要出众,应该能多撑一阵子。”
然而多撑一阵子不代表他能好头好脸的回来,曲少校未免底气不足,“施言教授被谷上尉护送回地下城了,他的晶片电脑能够接收成员的最新数据,要拿到电脑才能了解到具体情况……好在施教授已在往基地回来的路上,我们很快就能知道。”
大校锐利的瞪了他一眼,好像想起什么,皱着眉,把绷紧的神色尽量缓和下来。
他也拉了把椅子,在曲少校对面坐下。
字正腔圆的打起官腔:“死亡峡谷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军方极为重视的试验场所,也是投入大批物资和人力,无条件给予支持的重点项目研究基地。它所研究的许多问题,包括人在阿修罗辐射尘下存亡、身体性状发生改变的大量数据,关系着人类未来,其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少校配合的用力点头。
那位长官顿了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不瞒你说,少将生前也曾对死亡峡谷基地寄予厚望。虽然他未必全然认可基地里的某些做法,但有理由相信,少将对基地的存在是默许的。正因为他对基地持有善意,死亡峡谷才能一直在联盟会议几方势力争斗的风头下,始终维持着平安无事。”
他接触到曲少校惊愕的眼神,反而笑了起来。
“政治斗争嘛……不管末世前还是末世,人性终究改变不了。不过那不是你我要关注的问题。”
他一锤定音道:“——总之,游少将的这个儿子不能有失,我们不能辜负少将。施教授回来后,让他第一时间找我汇报,我要他手头,关于狙击计划46成员地面行动的全部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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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酒在发烧。
他手里紧紧攥着军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许少由、鲁明的脚印里往前走,面上神情依旧冷静锐利,却无比清楚自己在发烧。
他眼神仍然很清明,纵然包裹在战斗服里的身躯像在灶火上翻烤的羊肉一般发着烫,他依旧稳稳当当的维持自己毫发无损的假象,脊背挺得同过去一般笔直。
文宵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少年不知是不是看出他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意,凭本能觉得他的游哥现在恐怕身体状况不大理想。
但他没敢吱声,尤其不敢在许少由和鲁明面前,暴露游酒正在遭受军用胶囊副作用折磨的事实。
——他们从那座人工湖边,攀爬山坡离开,努力把蜥蜴王和老八惨死的面容抛在脑后。不用游酒强调,所有人都看得出胶囊具有可怕的、带有难以预料后果的副作用。
老八某种意义上是因军用胶囊而死的;丧失了气力,无法爬上山丘的蜥蜴王也是。
用绳索把游酒拽上来后,许少由就用一种赤/裸/裸的、鹰隼打量猎物的眼神,毫无顾忌的打量跪倒在一旁的游酒。
“游老弟,你要不要紧?”
他明明没怀好心,询问的语气却仿佛是在关爱他此生最重要的恋人,“还站得起来吗?我让鲁明搀扶你如何?”
游酒的目光仍然投向山丘下那一排浪潮般涌动的丧尸脑袋,他听到了许少由试探的话语,没有搭理。
他一手撑在地面,俊脸雪白,嘴唇泛青,似乎还没从劫后余生的惊怖中回过神,整个人现出了难得脆弱的模样。
许少由向鲁明努了努嘴,心底慢慢滋生一股即将得逞的兴奋。
游酒丧失了战斗力,就如同案板上的生肉,任人宰割;等到了目的地,再用不着他的时候,甚至可以按照那个大校的指使,提前结束这小子性命……
鲁明朝游酒缓缓逼近,忽然电光火石向游酒腰间别着的刀子摸去。
在他刚摸到那沾满汗水与泥迹的刀柄的一瞬,寒光一闪,掌心蓦然一痛。
就见一道寸许的伤痕利落剥离开,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虎口往下流淌。他看见游酒抬起的眼眸漆黑如墨,里头闪动着的嘲讽与讥诮就如同他此刻泛白的脸色一般真实,孱弱中依然是不动如山的冷酷。
游酒轻声道:“再碰我一下,刀子下次扎的地方就是心口。”
他将他用力一推,刀刃顺着鲁明掌心朝手腕下方划落,半边手掌连着腕关节被强横力道破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终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叫,捂着不住流血的伤处连连后退好几步。
许少由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微笑凝固在了嘴角边,化作一缕惊恐厌恶的神色飘走。
“游老弟,你这是做什么!”
他一把抓住还在后退,看着游酒的眼神仿佛看厉鬼的鲁明,大声道,“怎么对自己人动手!”
鲁明语无伦次为自己辩解:“我、我只是想扶你……”
游酒撑着刀柄立起身。他脚底虚浮,身形很明显在踉跄,唇角勾起的笑意却深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道:“那我真诚的道个歉。”
他扔过去一卷绷带,直直落在鲁明脚下。“伤口绑扎好,别引丧尸。”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真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