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言语控诉着所有人,眼睛看着的却是游酒。
游酒也笑了笑:“那是当然,对了,我方才就想说,我们几个遇到行尸太多,弹药差不多打光了。你跟鲁明既然走的一条较少丧尸的路线,那子弹流失速度应该比我们慢吧?接下来大家要一起行动,介不介意重新分配一下弹药?”
“……”许少由眼光闪了闪,很快笑着回应,“游兄弟说的是,我都没想到这点。”
他转头吩咐鲁明:“诶鲁兄弟,咱们本是一条船上的人,来,不要藏私,都拿出来吧。”
他也把自己背包里的枪支弹药倾倒出来,果真大大方方摆在一起,让游酒分配。
文宵不等游酒问他,主动把包包拿出,他甚至问游酒要不要给他提高身体机能的军用胶囊。
游酒道:“不用,我身上还有孙笋的三颗。非到迫不得己,我建议你们都不要服用。”
“你见到孙笋了?”许少由夸张的道,“他怎么样?”
游酒低下头,手指飞快的把弹药按照枪支型号分配成一小拢一小拢,道:“死得挺惨,连枪都没来得及放,就被丧尸摁倒在地刨空了肚子。”他没什么表情的补充,“如果要我判断,我会认为他当时认为自己是安全的,或者完全没有料到会遇到丧尸。——在这种丧尸云集的地方产生这种奇怪的判断,可能是他自己给自己造成了某种错觉。”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许少由,许少由却总觉得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里,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戾,仿佛直冲自己而来。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咳嗽道:“哎,这嘛,大家都没同他在一起,没有亲眼所见,确实也不好胡乱揣测——”
游酒拨弄那些倾倒出来的枪支弹药的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下,从里面拿出几个/消/音/器,询问的看着许少由。
许少由立刻道:“你们枪身上没有安装/消/音/器?这几个是多余的,你们拿去用吧。”
游酒道:“多谢了。”
蜥蜴王嘀咕着:“怎么你背包里有/消/音/器,我们都没有?”
“不瞒你们说,我背包里缺少的东西也挺多,要不是鲁明把他的清水干粮分给我,我恐怕都撑不过去七天。”军火贩子情真意切的埋怨道,“不知道死亡峡谷基地那拨人怎么想的,准备作战物资都能这么丢三落四?”
没人理他。
游酒把弹药重新分配给每个人,消/音/器他看了看,扔给了蜥蜴王、老五和文宵。
“只要没有大面积的丧尸,我会尽量少开枪。”他道。
消/音/器虽然能够减弱子弹出膛时发出的噪音和闪光,但不能做到完全的消声处理,只要耳朵敏锐,仍旧可以判断出子弹发射而来的方向。
丧尸或许不会注意到,但有心人,依然可以通过开枪产生的那一点声音,分辨出开枪的那个人身处什么方位……
如果他们需要提防的,已经不仅仅是丧尸的话。
但是蜥蜴王他们根本没有想这么多,急不可耐的点检了一遍分配给他们的枪支弹药,谨慎的上好消/音/器,重新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好了,现在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物资也各个都有了,相信撑过这几天不是问题!”蜥蜴王豪情满怀的道,老八方才死里逃生给他的语声也添上了一抹喜悦,“外面太阳也落山了,我们休息休息,第三天早上就朝原定目标前进吧!”
许少由道:“我这两天跟你们分开,规划了一条自认比较近的路线,你们看看……”
他从背包里摸出纸笔,画了一张简陋的地形图给所有人示意。
这条用红线勾勒出来的地形图,与游酒最初拿到S市地形图自己勾勒出来的路线,存在极大迥异之处;原本是安全区的地方,许少由绝大部分避过,反而从游酒认为丧尸聚集较多的地方直接通过。
游酒一厢看,一厢与自己的那张图比对,同时迅速的跟着许少由的路线做了修正,面上却是不露一丝表情。
“我们从学校出发,沿着小路一直走,不出意外的话大约要走上一天;从林子里穿过去,会经过一个人工湖,湖边的小屋里有一定的补给,如果地图信息没有太大改变的话;再穿过城市另一头,就能抵达C-23A坠毁的那个大型超市了。但是超市里什么情况,无人机没提供很清楚的信息,可能我们需要在周边观望观望。”
讲解完路线后,许少由问:“按照我这条路线走的话,最晚第五天就可以抵达C-23A,大家意见如何?”
除了鲁明外,在场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望向游酒,仿佛他才是拿着最新地图的那个人。
游酒尽管很想追问他这条路线的规划依据,以及为何与他们拿到的地图存在如此大的差别,但他很聪明的忍住了。
许少由就算再玩弄心机,也必然不肯将他自己送到丧尸大海中去。
“好,我们试着按这条路线行进。”
☆、27、DAY 3
27、DAY 3
学校一楼大厅的前门,渐渐传来了铃铛摇晃的轻响。
起先不甚分明,只有几颗铃铛在绳索上摇晃,到后来,整条绳索的铃铛都在叮铃哐当的摇动。
游酒从游学正将他带走那一天的梦境中猛然清醒,他睁开眼,望向窗外,地面世界的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仍然一片鸦黑阴沉。
阶梯教室里其他人仍在沉睡。
原本在轮班守夜的老五,背靠着阶梯教室的门,脑袋抵在驻着地面的枪柄上,一栽一栽的跟周公甜蜜约会。
游酒摸到自己手边的军刀,悄无声息的越过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狙击计划46成员,像只夜行警觉的猫,沿着一楼走廊朝前门步去。
穿过走廊的风声极其强烈,仿佛从深渊最底部倒灌上来,又像来自阴曹地府,阴森寒冷,刺骨逼人。风从东头一径横冲直撞到西头,游酒感觉自己贴着墙壁每走一步,就有被穿堂风逼退三步的危险。
这风势未免太大了些。
他想着,压低重心,不让自己被狂风逼退,快步走到前门大厅那里。
玻璃门外黑黝黝的,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并不是丧尸扑到绳索上引起的铃铛震颤。
居然是风。
风把前厅拴好的那一条绳索上十几颗铃铛鼓动得如同奏乐般清脆作响,游酒深信如果不是学校后门背风,此时挂在那里的十几颗铃铛定然也会加入大合唱的行列。
他倚着墙壁思索了一阵,忽然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流从身后传来。
军刀蓦然出鞘,游酒身形一闪,一只手如铁钳般猛然将后方那道身影往墙壁上一推,另一只手已抬起锋利刀刃顶住了那人喉管。
“游、游哥!!”
那人煞白着脸,两只手高高举起,语声止不住的颤抖:“是我……”
游酒比在他喉间的刀刃微微一顿,男人的表情冷厉:“你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文宵嘴唇还在发颤,他无助的看着他:“我听见你起身,我只是担心你,想过来帮忙……”
他的手/枪还挂在腰间,刀也完好的封存在刀鞘里,没有拿出来。
游酒盯了他眼睛一阵子,少年望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慌乱和瑟缩。男人顿了顿,松开把他抵在墙上的手,收刀回鞘。
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帮忙,以后不准再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背后。”
少年心有余悸的从墙边站稳身子,被游酒陡然摁到墙上去撞击到的后背还在泛痛,胸膛里砰咚作响。
方才借着刀刃森寒的反光,他近距离看见了游酒的脸,男人像只被侵犯到领地的凶兽,骤然爆发出不加收敛的杀机。他相信若不是游酒留了手,他满可以在他来得及出声前就一刀抹了他脖子,叫他吭都吭不出来就身首分离。
许少由至少有一点说了真心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游酒可怕到了骇人的地步。
“我再不敢了。”文宵垂着头,捂着自己被刀刃划出了一点浅浅伤口的肌肤,声音弱不可闻。
他俩在门外晃动的铃铛声响中静默了一阵,文宵又怯生生的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会?”
游酒通过大敞开的窗户望向窗外,天际依旧是黑云密布,不见一丝天亮的迹象;而风声仍然恣意的吹卷着,风中渐渐传来潮湿的气息。
“可能要下大雨。”他简单的道,“做些准备,待会道路大概不会很好走。”
“下雨?”
少年茫然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又不明所以的转回他面上,他的眼神看起来像一只纯然无害的小乳鸽。
游酒忽然忆起面前这个少年,不过16岁的年纪;15年前大灾变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他真正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地下城那种人造光源统治的世界,而地下城能源匮乏,水资源除去供应生活用水和植物培植外,不可能有闲情逸致制造奢侈的人工降雨。
对于地面世界曾经有过的大雨滂沱或雪花连绵,这个年轻的孩子都不会存有印象。
窗外一道白惨惨的闪电蓦然划过,文宵被突如其来的从未见过的闪光骇了一大跳。没等他反应过来,天际沉闷闷的雷声恰时响起,轰隆隆的几声,由远及近,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