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自毁程序启动,进行到超过70%时,别说异能保留了,就连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呢……”
“不听话的东西,那就毁了,下次再造就是了。”
至此荀策终于明白过来,皇甫瑞之所以长期逗留在06号地下城,不仅仅是为了皇甫谧,更是为了试探这批聚集在这里的异能者的忠心;若是出现反抗苗头,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消灭了干净。
而这些异能者,为了得到皇甫瑞手中这唯一能克制他们的药物,果不其然今夜全数送上门来。
冷汗顺着脸庞涔涔滚落,荀策还能撑持着让自己保持神智清醒,被他握在掌心的平绛已经浑身痉挛,抖落如风中残烛,精致的小脸泛起死灰色。
枪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有人在撞森田绪美那间房的房门,企图冲进去捕杀游酒和舜钦。
“少爷,我们走吧,”森田绪美不再抚摸荀策的脸颊,她居高临下看着已然跪倒在一旁的红发男人,语气中再不见一丝感情,“这个初号试验品已经毁了。你想要男人,以后我们再给你造更出色的。”
“慢点,他们这情形,有没有办法……”皇甫谧给她拖着往外走,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居然拗不过中年女性的手劲,急得他一只手死死扳住门板,早就忘了跟荀策赌气这回事,扭过头焦急的注视着跪倒在一旁的荀策,“我现在还不能走……”
他实在抵不过被森田绪美渐渐拖出房间,眼看着那扇门就要在眼前关上,荀策和平绛就要被无知无觉的扔在屋子里等死,皇甫谧闭了闭眼,豁出去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施言!!游酒在这里!!!”
一个名字激起千层浪。
最后仅存的几名保镖围在森田绪美的房间门口,一波子弹刚刚扫射完毕。最靠近门旁的两个保镖正在匆忙换弹匣,忽然门扇从里面被人一脚踢开,巨大的惯性让门板直接扑到那两个换弹匣的保镖身上,撞得他二人连连后退数步。一道人影从门里掠出,游酒循着声罩在了皇甫谧身上,也不管身后还有人举枪对着他瞄准,急促的:“你说什么,施言在这座房子里?”
舜钦也从他踢开的门里出来,两指并进唇边,吹了个呼哨,召唤他在院子里的同伴。旋即手臂暴涨,狠狠打落剩下几个人手中的枪支。
森田绪美松开抓着皇甫谧的手,掉头就朝三楼跑去。
那几名保镖见状,也纷纷扔下没来得及装弹匣的枪支,跟着女人蹿上楼梯。
皇甫谧头也不回的扑进自己的房间里,游酒看见他扑到一头红发的男人身边,颤抖着手去捧他脸颊,一叠连声:“荀策,荀策。”
还在院子里做最后清理工作的叔夜和聂足听见了舜钦的呼哨声,彼此看了眼,以为舜钦已经把控了局面,便一同进入了屋内。
他俩一前一后,刚刚到了满地碎渣的客厅走廊上,就看见面容憔悴的舜钦朝着他俩走来。
叔夜吸了吸鼻子,闻见了从二楼弥散下来的皂香,皱着柳眉:“什么怪味?”
“西影先上去找你——”聂足还没说完,就被舜钦一把抓过衣领,拖到了身前。
银发男人道:“我很抱歉。”
他两只手都按在了聂足脑袋上,可怜的异能者就像他那个倒霉的同伴西影一样,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留下一声骇人的惨叫,就在他掌心里化为了一张人皮薄纸。
叔夜迟钝了两秒,拔腿就想往外面逃,可她哪里跑得过吸收了聂足速度的舜钦。
女人光洁柔韧的脖颈被捏在了男人指掌间,像只无助拍打翅膀的大白鹅,只仰起脖子喘了两口气,全身就像陡然泄了气的皮球,从丰满匀称的美好胴体变成了枯枝柴火般的条状物体,瞪着一双迅速凹陷下去的眼睛咽了气。
控制者一死,收敛着翅膀,在院子门口把守着的两只巨大山鹰,如梦初醒的发出清厉长啸,振翅飞上了高空。
还在四处奔散噬咬的几十只老鼠,则不约而同停下了被控制的团队行动,发红的眼睛慢慢变成了惊恐的正常眼神,一只接一只,吱吱喳喳重新钻回了它们的地下巢穴。
☆、130、终局
130、终局
“你背着他,尽快离开这座房子,他不能再吸入这种味道了!”
皇甫谧想抱着荀策起身,红发男人死沉死沉,他的力气怎么也不够拖动他,急得拼命推游酒,“快,再不走来不及了,他已经吸入很多了……”
虽然他刚刚喊的明明是施言,但是没把教授喊出来,喊出一个劳动力也是可以的,当务之急是撤出这里,终止气体吸入,不让那个什么“自毁程序”继续进行下去。
有了舜钦的前车之鉴,游酒只看了一眼荀策的面色,就判断出也是那种“消融菌”搞的鬼。
无法确知这种玩意吸入多少量致死,异能者首领还活着,是因为他在不断用怪异方式戕害同伴,借以恢复自身元气;荀策未必有这么好的本事。
“你刚刚说施言?施言不是离开一线城了?”游酒自己也脚步趔趄,全身是伤,还勉强撑着一口气背起了荀策;衣襟里还挂着一个同样命悬一线的平绛,感觉整个地球的重力都在把他往地底下拉扯,只恨不得就地躺倒。
更要命的是,他背着的那个家伙,只剩一点游离的意识,一只手还死死勾着皇甫谧,俨然“我走也要带我老婆走”的同归于尽架势。要不是情势真的很严峻,游酒都动了把他扔到地上再踩两脚的恶毒心思。
“他在这栋房子里,据说是‘你’亲自送他来的……”
“我送他到皇甫瑞手上……?”游酒愣了一愣,旋即幡然醒悟,他猛地把视线投向楼下,刚刚吸收了两名同伴的银发男人容貌正迅速的恢复成常态,此时正好仰头朝他看来。
两人视线一触,异能者首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游酒切齿:“你他妈——”
火焰的爆燃声从院子里发出,人体烧焦的恶臭开始沿着木质的地板往屋内蔓延,熊熊火光中,
唯一一个守在屋外的火融迟迟不见同伴出来,已耐不住性子,开始往这头逼近。
他带来的火势包围了这座别院外围,其势已成燎原。
“小谧,过来!!”
皇甫瑞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和森田绪美并肩站在最后几名保镖的保护圈之后,站在三楼楼廊处冲皇甫谧厉声喝道,“快到父亲身边来!”
荀策死死抓着皇甫谧的手,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旦松开手,皇甫谧跟上皇甫瑞,此生就再也不会有复见的机会。是以他拼着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胸口闷得快要炸裂的难受,咬着牙,屏住气息,一字一字往外蹦:“给我机会,认清,对你的感情……”
只这一句话,就足以把皇甫谧钉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半朦胧的泪意。
森田绪美抓着皇甫瑞的手臂,董事长眼见儿子再一次动摇,再一次准备选择那个早已不成用的初号试验品,自尊心和最后的一点父子情也大受打击,手指狠狠捏在三楼廊干上,就想翻身下去亲手掐死荀策的模样。
森田绪美死死拉着他,劝他:“董事长,不能再迟疑了,火越烧越旺,我们身上这点能力不足以抵挡高温,必须走——”
她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在她身后,鬼魅般的现出了银发男人的身型。男人脚边,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保镖,不知他是何时混上了三楼来!
皇甫瑞大惊,倏然后退,向来镇定自若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怎么、怎么……”
“没死?”
银发男人攥着森田绪美的头发,像拖一匹牲口一般把她在地上拖行着,慢慢朝皇甫瑞逼近;他进一步,皇甫瑞就退一步,明明两人间还隔着四名满脸冷汗、荷枪实弹的保镖,皇甫瑞的感觉却像手无寸铁且赤身裸/体。
女人在异能者首领的手里尖叫着,挣扎着,她企图用自己这些年来改进自身的那点潜能来对抗这个银发男人,几次尝试后才发现徒劳无功。男人的手掌就像富有极强吸力的磁盘一般,紧紧吸附着她的头皮,拉扯着她整个人都有种要被撕裂的错觉,只得不断哭泣,哀叫,发出了求饶:“不要杀我、不要……”
她朝皇甫瑞央求:“董事长,救救我,救我——”
背后是已经烧化、连房梁带廊柱都开始往下砸落的带着迸裂火星的大火,前方是如鬼煞般无法压制的异能者首领,皇甫瑞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死一线间的强烈恐惧,心神剧裂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女人的求救?
他猛然提起一口气,把还挡在他身前,为他保驾护航的最后几名忠心耿耿的保镖用力朝舜钦的方向一推,自己转身就朝一楼跳了下去。
游酒本能的伸出手去抓皇甫瑞,但没有够着这个老狐狸的衣角,只听躯体坠在地面的声响,然后是皇甫瑞发出的一声痛呼,似乎是扭着了脚踝。
皇甫谧不顾一切的拦阻在游酒身前,央求他:“别追他,让他走……你带荀策离开,我替你去找施言——”
火势越来越大,空气里的皂香味早就被浓烈的烟气冲得一干二净,呛鼻的黑烟不断挤压着这个千疮百孔的房子里仅存的一些氧气,方才还只是扑簌簌往下跌落的砖块、木板,已经变成了成片成片脱落,眼瞅着再过几分钟就要全面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