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棂绕着空地缓步走了一圈,问道:“小道士,你说你们家以前会去祭拜,是一代一代都是如此吗?”
“尉迟家历代居住在泊罗山,这庙也是很早就有,自发现起便开始了,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
“那应该成为你们家一个传统了吧。”白信棂眨了眨狐狸眼,“你们没想过翻新修建吗?”
尉迟渡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深思了一番,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呢……”
就听白信棂接着道:“你说前几年就渐渐不去祭拜了?上百年的传统了,怎么说停就停了?”
尉迟渡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
因为什么?他还真说不出来,但是潜意识里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傻小子,中幻术产生虚假记忆了。”
白信棂轻叹一声,伸出右手把尉迟渡的脑袋转过来,往自己身前一带,尉迟渡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的面容,喉结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双好看的眼睛变得血红,带着致命的美丽,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眼前闪过陌生而真实的画面,刹那间与他原有的记忆重合,尉迟渡陡然一惊:“我想起来了。”
白信棂的声音温柔又有耐心:“告诉我,你那时候看到了什么?”
“小时候跑出来偷玩,无意中进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山洞,洞里别有洞天……干尸,很多的干尸……还有几座石像,雕的都是同一个人。”尉迟渡把之前随手塞回口袋的纸笔又拿了出来,画了几笔,“石像手里有把刀,刀上刻了这个。”
白信棂辨认了一番:“这个得找小鹿子和冯陆离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刻的是青川二字。青川刀是御宵的刀,距如今几千年,刀身不知所踪,但刀灵一定被御宵带回地府,现在估摸着在小鹿子手里。”白信棂道,“你见到的,怕不是御宵的石像,看来幕后之人对御宵很有执念啊。”
之所以没有对误闯进来的尉迟渡动手,只是让他中了幻术,怕是忌惮着尉迟家,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山中圣灵逃难动静越来越大,尉迟渡头发风中凌乱,索性全都用手随意抓到脑门后,看了一眼灰败的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这差得也太大了。”
说着随手临时卜了一卦,皆是大凶。尉迟渡看了一眼白信棂,索性不说了。
“是异象。糟,可能要出事。”白信棂立刻问道,“小道士,山洞在哪里?”
“我记得就在那。”尉迟渡指着一面山壁,然而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洞的。
白信棂往空中一跃,刹那间硕大的九尾绽开,带出无数狐火。
那些狐火还认人,砸到其他地方就如同陨石,碰上尉迟渡便像羽毛一般轻轻蹭过,甚至主动停在他身上,亲昵地蹭蹭他的脸。
尉迟渡在刺眼的火光中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就见眼前山壁蓦地出现了一个眼熟的山洞,再看四周,都是带着焦痕的残枝败叶,地面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白信棂挥了挥袖子,燃着的狐火自动熄灭,自己飞到尉迟渡身边落下:“雕虫小技。”
尉迟渡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白信棂很受用,得意地甩着还没收回去的九条长尾巴:“走,进去看看。”
“不等等陆离君和鹿鸣?”
“这不就来了。”
果然,冯陆离和鹿鸣也赶到了。
白信棂:“可算是来了,小鹿子,里面大概有个惊吓等着你。”
鹿鸣微笑:“与我有关?”
“我也没看见过,都是小道士看见的,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信棂正要向前,冯陆离突然出声:“等等,你们回去。”
白信棂不满地晃了两下尾巴,莫名其妙:“怎么了?”
“仙君。”尉迟渡提醒他,往山脚望去,隐约可见移动着的黑点,正在往尉迟家的方向移动。
尉迟家的长辈还有那几个小的还在那呢!
“真是什么幺蛾子都能整出来。”白信棂显然不耐烦了,“小道士跟我走,陆离君和小鹿子赶紧的,把他们收拾了,别让他们给逃了。”
说罢,带着尉迟渡便往山下赶。且别说之前妄想用盘古斧困住他了,光凭狐族红眼那件事,白信棂剐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冯陆离和鹿鸣对视了一眼,一齐进了山洞。
山洞很长,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几具干尸,有男有女,各个朝代的衣服都有,唯一相同的便是身上那痛苦的表情了。
冯陆离和鹿鸣走到哪,那几双干尸的眼珠子就跟着转到哪,看上去像是有生命似得。
冯陆离的眼里明显带了嫌弃,鹿鸣也叹气:“他的品味越来越独特。”
见冯陆离对着一个方向多看了几眼,鹿鸣问:“怎么了?”
“眼熟的面孔,那个就是之前你们说的失踪的老师。”
鹿鸣也多看了几眼。
“别看,走吧。”
走了一段路程后出现了一段岔路口,鹿鸣犯了难:“要不分头行……”
“动”还没说出口,被冯陆离打断:“不,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鹿鸣一笑,主动牵上他的手:“那行吧,一起走,实在不行我们把这山洞炸了也要找出姬渊。”
大概今日鹿鸣走背字儿,随便选个方向,便遇着了白信棂原本说的“惊吓”。
“这可真是……”鹿鸣围着几座等身雕像饶了几圈,一旁冯陆离的脸已经黑了。
这些雕的都是御宵,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雕像后还有一副透明的水晶棺材,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鹿鸣心里隐约浮起一个念头,走过去一看,险些没惊掉下巴。
“这……这这这这……”饶是鹿鸣,也忍不住骂了一声粗话,“卧槽,这是要把我拿去做展览吗?”
棺材里躺着的,可不就是御宵!
也不知道在尸体上动了什么手脚,死了两千多年,尸体依旧保存完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鹿鸣时隔一个轮回,此时对着自己以前的那张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冯陆离冷笑:“我到要看看这些人存的什么心思。”
对着这具尸体鹿鸣浑身不舒坦,冯陆离也心里硌得慌,棺材下长出墨绿的藤蔓,缠上棺材,想把它打包带走。
此时一把匕首从二人身后飞来,插中了正包裹着的藤蔓,一个声音响起:“不准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没有听到快完结的脚步声?
☆、不可追 (三)
冯陆离周身气压更低,对方已经冲了上来,冯陆离“呵”了一声:“找死。”
只不过冯陆离正待出手,一个人速度更快,挡在了他前头。
那人披着黑袍子,带着面具,正是在尤那金别墅遇见的那个黑衣人,也就是伍邵。鹿鸣从背脊里抽出青川刀,架开对方逼近的匕首。
伍邵后撤一步,死死地盯着那把刀,目光嗜血而可怕。
二人对峙片刻,伍邵率先开口:“哪里来的?还给我。”
“我的刀,为什么要还给你?”鹿鸣说着,轻轻地压下冯陆离的手,摩挲了两下腕上凸起的骨头,带着几分温柔缱绻。
冯陆离:“……”
虽然知道是为了哄他,但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正形吗?
“还回来。”伍邵改了说辞,“青川是他的。”
鹿鸣摇头,看了那些雕像,想不懂对方心中意都难,心里也没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感慨罢了。
情之一字最难说清,心里一旦装了个冯陆离,便想把心封闭起来,别人休想看,也休想走进去,最多道一声“珍重。”
鹿鸣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便只好保持浅笑,缓缓道:“人死如灯灭,何必如此。伍邵,这身体前几天死在你手上,算是还了你当年拼死相救的那份情,下次再遇上,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待伍邵反应过来鹿鸣话里的意思,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鹿鸣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过他的本名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该叫什么。
也好久没有听到那人这样叫自己了。
他还紧绷着自己最后一根弦,咬着牙,眼中泛起杀意:“不许假扮他。”
冯陆离上前一步,把鹿鸣挡在身后。
鹿鸣摇了摇头,没说话,是那种无奈又无所谓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的御宵也偶尔会露出这种表情,不同皮囊下的那双眼睛,是何其相似。
鹿鸣正要靠近棺材,对方正要阻止,被冯陆离用藤蔓捆住,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鹿鸣推开棺盖的时候,伍邵失控地怒吼:“滚!别动他!”
鹿鸣细看了一番,发现其中玄机,轻轻松开尸体的嘴,露出了里面的一颗珠子。
鹿鸣:“我如今就在这,这躯壳毫无意义,不如尘归尘,土归土。”
“我不许!”伍邵双目赤红,大口喘着气。
鹿鸣没有接着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两千多年前他犯了错,御宵责罚他一样。
御宵总是这样看着他,让他自己先撑不住服软认错,自认军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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