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应了那句话,虎父无犬子,御宵在一场战役中充分展示了他的实力,乐得国君立刻就封了他个将军的名号。
树大招风,突如其来的荣耀也难免带来流言——御宵不过是得了父亲的荫蔽才有的今天,若是没有他父亲旧部相护,怕是早已身首异处。更有甚者传言,是这张脸讨得了国君喜欢。
御宵一向心大,只当这些人放屁。那些旧部仗着自己有资历,处处为难他才是真。
他爹留下来的那群书生天天对着他痛心疾首:“我等辅佐将军,是不想辜负老将军当年的知遇之恩,但是将军如今却狂妄自大,不听劝阻,实在是让我们失望啊!”
御宵似笑非笑:“狂妄自大,不听劝阻……不知各位指的事哪件事,是杀了那几个土松人那件事吗?”
“他们不过无辜百姓,饥荒逃难至此,将军却痛下杀手,难道不怕落个残暴的名声吗?”
“那他们若是奸细,我军因此大败,我是不是还要落个妇人之仁的名声。”
“将军又如此肯定对方是奸细?”
“国君有心示威迫使对方割城,敌军将领龟缩在城中不出,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几个难民……”御宵声音一顿,眼神扫过几个那几人,轻飘飘地道,“对方定有准备,我军那么多将士,这万一有什么好歹,你们来替我担责任吗?你们身为谋士,这就是替我谋的东西?”
御宵不信仁义那套,表面再怎么以礼待人,那也是做个样子,他的心天生就是冷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一向下得去手。
那些谋士觉得御宵强词夺理,简直过分:“不经盘查,也不听辩解,如此,结草衔环岂不成了笑话,又何以稳军心?既然将军如此执迷不悟,臣等不肖,在此请辞。”
御宵适时做出一副惋惜状:“既然各位执意要走,那我也不好拦着。只不过各位知道我太多军中事务,怕是不能好言好语地解决了,这万一……因为重情重义赔上了我将士性命,结草衔环岂不成了笑话,又何以稳军心啊。”
那些老头子一个个都觉得胸口疼,差点被御宵气昏过去。
还想拿这个威胁他?
御宵心中暗笑,这帮人也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怎么样,相反,明眼人都明白那些土松人十有八九有问题,怪只怪那些土松人演得太差,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奸细’。
只不过是不甘寂寞,换了个主子,想蹦跶两下找点存在感以彰显自己还有点用处罢了。
“诸位慢慢谋划,若有什么妙计本将军必定洗耳恭听。”御宵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恰好有人来报,有个读书人要来投奔他。
御宵正被那些倚老卖老的烦着,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便拒绝:“不收,还嫌我耳根子不够清净吗?他们一个招数还想用两遍不成,在我这塞不进百姓,又给我塞谋士来了?处理掉。”
对方是个新兵,岁数看起来比御宵还小,平时也就跑跑腿传个话,这回直面御宵,畏畏缩缩地,语言又止:“那个……将军……”
“嗯?”
“对方让我带句话。”
御宵边走边道:“说。”
士兵赶紧小跑着跟上:“他说,如果您想杀他,就跟你说对面的草包不会留后手,他不是对面派来的,为了投奔您赶了三个月的路了。如果您不见他,就让我跟您讲,你现在一定很需要他,您难道真的不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谋士吗?”
御宵停下脚步,小兵没刹住,往前踉跄了两步。
“请进来。”
那小兵脑子没转过弯来,呆愣愣的:“请……请进哪?”
“当然是帅帐。”御宵既是无奈又是好笑,顺手敲了下对方的脑门,觉着这小孩也太呆了点,军营里这种款式的可稀奇,“记得找根绳子备着,要是我把人扔出来了你们就捆上。”
小兵捂着脑袋,直到御宵走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将军敲脑袋了,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带着笑请人去了。
来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平平,一自带丧气的三角眼却极具标志性。见到御宵,先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小人明崇,见过将军。”
御宵等人都行完礼了,才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不必多礼,先生请坐。”
对方猜到御宵提防着他,便特意挑了个远的位子坐,这时御宵突然问道:“先生怎么看?”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对方却立刻接道:“操纵天下局势的人都在宫殿里,我来这,是帮将军操纵战场胜负局势。我的看法有很多,就问将军想要听大局势,还是小局势了。”
御宵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盘棋,让对方过来坐他对面,又把白子往那一推,示意对方跟自己杀上一局。
“以小可见大,以大可见小,先生不妨全都告诉我。”
对方率先落子,一盘棋局终于迎来了开端。
☆、千钧 (四)
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这盘棋最后的结果,只知道后来明崇留在了军中,一路辅佐御宵,助其成为沂国人人敬仰的将军——直到御宵生命的最后一刻。
御宵曾经问过明崇,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投奔他。以明崇的才学,到哪肯定都会大放异彩,完全有很多比自己更好的选择,毕竟那会儿自己还初出茅庐饱受争议。
明崇只是道:“现在的局势很难让人一致对外,多余的精力自然拿来内耗,谋臣之间的勾心斗角最费心神,反而将军这里最省心。上一辈谋臣非战派占多数,和将军主张相差太大,您一定不会用他们。再者,人生若是太一帆风顺,缺少挑战,岂不是太无趣?”
御宵也不生气,反而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的确。”
“塞北城修建完毕不久,今日开市。”明崇问道,“将军想去看看吗?近日传闻有军中将士偷盗军中战利品去买卖,不处理可不行。”
“唔,我也这么打算。”御宵理了理身上的便服,对明崇身后的人道:“伍邵,备车。”
被叫伍邵的人憨憨地应了一声。
想当年他只是个刚当兵没多久,只是个帮忙跑腿传话的,后来立了个小战功,御宵索性让他成了明崇的护卫。
伍邵打心眼里感激御宵和明崇,毕竟没有三年前明崇和御宵的交锋,自己也不会跑那个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将军和先生记住。
毕竟不好太高调,集市人多不便骑马,御宵和明崇索性就带了伍邵一个,让他驾车。
“将军,先生。”伍邵凑到帐子前,“晌午了,吃个饭吧。”
御宵:“也行。”
三人找了家酒楼,伍邵去安顿马车。这会儿人正多,没有空位,小二便询问他们介不介意拼桌。
御宵和明崇不讲究,小二带二人来到一张桌旁,那只坐了个墨绿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起面孔。
小二又问了那人介不介意和御宵他们同一张桌子吃饭,对方没说话,只是点头。
御宵点了几个菜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对方来:衣着名贵,相貌出众,神情冷淡却有傲气,定是个有来头的。
对方点的菜都很清淡,貌似尝了几口便不再动筷,一直几杯小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御宵摆出一副闲聊的样子:“这位公子是本地人士吗?”
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御宵丝毫不觉尴尬,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透着一股子慵懒:“公子交个朋友?人多好办事嘛,多个朋友总没错。”
这回对方摇了摇头,彻底无视他,那眼神从里到外就传达着一个意思——别吵,滚。
御宵不在意,点到即止,暗地里却更加注意着这人。
后面一桌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家中约摸出了变故,找了个神棍来家里看看,并且向另一人大吐苦水,顺便吹一波神棍,说他是神仙下凡,帮他逆天改命。
明崇静静地听着,突然问御宵:“您相信逆天改命吗?”
御宵笑了,带着傲气,难掩锋芒:“我的命自然由我自己来改,道是自己开的,路是自己走的,他人休想干涉。什么天命不天命的,管得着我吗?”
一旁陌生男子喝酒的手一顿,略带诧异地看了鹿鸣一眼。
明崇哈哈一笑:“不错,您果然是在下知己。”
御宵自然察觉到墨绿长衫的男子在看自己,脑袋转向他:“这位公子怎么看?”
对方摇摇头,可算是说了话:“异想天开。”
御宵立刻接道:“事在人为。”
对方不说话了,接着饮酒。
“公子不如留个姓名。”御宵拿起酒壶抬手给对方斟满,“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大家就是朋友。”
对方的眼睛对上御宵,御宵总觉得这双眼睛的背后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久到御宵认为对方又无视他的时候,他才开口:“陆离。”
“陆公子。”御宵端起酒杯朝对方一举,一饮而尽。
没过一会儿,伍邵匆匆进来,俯身在御宵耳旁轻声道:“将军,刚探听到士兵私自买卖战利品的地点了。”
“在哪?”
“城北。”
御宵起身,把伍邵往前一推,再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坐下:“吃吧,我和明崇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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