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沉醉为何从那张毛绒绒的脸上看出了可爱的兔子确实是在冷笑。
亏着方才菱荇粗暴的动作,梁觞终于恢复意识,但下一秒,一把半锈的菜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兔子用一强劲有力的后腿抓着一把随手捡来的菜刀,再次道:
“现在,我们和他可是同一条绳上蚂蚱,我就是死,也会拉上一个垫背的。”
沉醉暗囧,为嘛威胁的这番话,从这那张毛绒绒的三瓣嘴中吐出时,完全不具有威胁性。
梁觞完全没有性命被威胁的样子,他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沉醉,随即便看向对面桥上的荆斐。
兔子的腿再用力,在沉醉微缩的瞳孔中,有血丝自刀刃缓缓溢出。
荆斐的眼变成了深渊,尤尧们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的瞳孔之色在金、七彩、黑三色之间颤动着,最后定格成夜色。最终,还是选择了退步。
“大人。”蓝姬企图阻止对方,明明现在的局势是有利用他们的,那位大人是不会死的,那小妖法力甚弱,只要拿下了沉醉……但为何现还要选择让步。而荆斐的眼神让她再次禁声。
桥木开始自动变形移动,一端定格在三人的眼前,尤尧们纷纷游动动桥的两边,托起这座看起还是脆弱的木桥。兔子站定,让沉醉先行踏上了木桥,而自己则挟带着梁觞在后上了桥。
忽而,异变横生,在兔子一脚踏上桥面之时,梁觞的手动了起来,散发着寒光的匕首直指兔子。兔子还来不及反应,蓝色的匕首便刺入了腰腹。而就在此时,早在岸边候着的蓝姬也突然发难,刚刚站定的沉醉躲闪不及,顺势掉入江中。
在入水的刹那,一只爪子紧紧的抓住了自己,随即他便被拥入了一个软乎乎的环抱间。兔子抱着的沉醉跌入水中,而托着桥的尤尧们也随着桥一并消散中空气之中。荆斐一跃上前搂住他的少年,天边,黄昏的最后一丝光晕终于被昏沉的暗云吞没,快下雨了。
盈虚最终还是沾上了血,片片蓝鳞开始覆盖住刀身,直到爬上梁觞的手,但在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便被悉数弹回,刀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随后浓重的锈蚀爬上了刀刃。
“原来您是他的后人,难怪……”老祭师在留下这句话,便随着众多的尤尧消失。
圣子,难怪您会将这个人送入獠族中,您早就知道他是那位大人的后裔,所以盈虚的诅咒才会被破除,这样,束缚我族的诅咒真如您所言一般,彻底的开始松动。
不过,离彻底解除诅咒还差一步……
尤尧,被时间禁锢的囚徒,人之七情六欲早已消磨殆尽,将一切能解脱之物奉为“神明”。黑暗的水中,丑陋不堪的尤尧恢复了人之本貌,因着这些变化,它们,开始疯狂。
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只要吃了那位大人的心!
第十五章
兔子将沉醉放在自己背上,用力的朝着岸边划去。当两人终于踏上案时,它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眼见它的小新娘还湿漉漉的,不顾对方的反对,它拔下对方的衣服,将自己身上的唯一的一块布给对方披上。这样还不算,兔子还难得臭美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全部给沉醉戴上。这下,沉醉成为真正的善财童子了。
脖子上、手上、腿上均被秘银制成的首饰占据,虽说不重,但一时半会沉醉却还是适应不了,特别是额间,那茶蘼额饰。
“沉醉”,见着对方欲动那红色的额饰,兔子阻道,“这是我的传家宝,注定是我的新娘之物,可不要弄丢了。”
沉醉放下手,看着活像是被被人打劫了一番兔子,有些过意不去,但兔子却补充道:
“我的小新娘理因得到最好的一切。”
沉醉很是感动……
“而且,有谁见过湿身的兔子还穿着衣勒!”
沉醉的嘴角抽了抽……
“况且,美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沉醉彻底无语……
“我可不差人类的那层皮~”
呵呵,沉醉捏着自己的衣角,努力控制住想要糊了对方一脸的冲动,看在他说得十分在理的份上,他忍。
“沉醉,以后,我要天天将你打扮得如现在一般,花枝招展。”
沉醉眉脚耸动着:“不用,本人长相已对得起大众,打扮你自己就好。”
兔子皮道:“这怎么行,我可不想让我的小新娘每天这样朴素!”
朴素,这词与沉醉,可有些新鲜了。他打趣道,“届时就我们两个人,我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给谁看?”
“当然是给我看啊!”兔子理所当然回道,语气一转,“不然,你还想给谁看!”
这下,沉醉便是真正憋了一口老血:“呵,原来你嫌我!”
天啊,兔子大喊冤枉:“爱美之心人届有之,我只是想的你的心情每天都因为美美哒而更变得更好啊。”
哈?!
“而且,你忘了,摸过奴家就要对奴家负责!”要是有快帕子,现在菱荇活脱脱是一副被人非礼般小娘子泪沾巾的模样。
沉醉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暴怒,微红着一张脸脸,还是低声糯糯道:“你一毛绒玩具,耍什流氓!”
待最后将对方的衣角褶皱处抚平,菱荇道:“沉醉,跟我回家吧。”
唉,沉醉微微呆愣,家?
“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小新娘了,现在还想反悔?”见不着对方的回答,兔子闷闷道。
也是,他一答应做他的新娘了,是该随着对方回家去了。沉醉心中这般想着,问道:“你家离这里远么?”
“不远,不远,就在附近。”兔子的眼变得雪亮雪亮。它患得患失将它的小新娘再次搂入怀中,朝着星星亮起的方向奔去。
沉醉,沉醉,沉醉,吾可爱的小新娘。
眼前的风景倒转开来,清风洋洋洒洒扑面而来,沉醉的眼一直注视着兔子毛绒饿的侧脸,有一瞬间,他似乎从这张尤显好笑的脸上看得一俊美男子的侧颜。于是,他问:
“白日祭祀中的那个人,便是你修成人后的模样?”
兔子点了点,道:“只是我的法力尚且还不能长久的维持人形。”
忽而,菱荇转换了话题:“沉醉,可否答应我,千万不要弄丢了我的传家宝?”里面可是有我们交换婚契的证明。
沉醉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却不知看不得的地方,兔子的脸上溢出了开心中夹杂着的扭曲笑意,视野再移转,沉醉被更加小心的搂着,向着未知的前方而去。而兔子的身后,不断有血色的花开在夜色之中。
当终于见着熟悉的竹林时,兔子停了下来,眼前开始拢上漆黑,倒下之时它还呢喃道:“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了,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沉醉!
巨大的兔子一头栽进了竹林之间,化为了常时般大小,到此时它的手还不愿放开它手心中的宝贝。因着倒下的角度,沉醉终于看清兔子身后的模样,瞳孔暮然紧缩。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兔子,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就着的昏鸦夜色,沉醉费了好些力才在四周找到几位止血植株,但这些人族的药草似乎对妖族并不怎么管用,随着夜色加深,待在对方的伤口再裹几层撕碎的衣物、稍加将血给止住后,沉醉终抱着兔子,朝着竹林奔去。
这里的夜晚并不安全,直觉告诉沉醉,前面有暂时的庇护之所。
一晚,一晚而已,只要能安然度过了今夜一晚,沉醉便可永远与他的兔子在一起。
果不其然,竹林深处沿途出现了无数低矮的竹屋,透过轰隆的雷光,门匾之间的字隐约可见:迷、攻、守、贪……,精致的、破败的应有皆有,而沉醉的眼光稍稍撇过之后便继续向前,未多有半分停,直到在一处站定。
眼前的竹屋较之之前所见的并无二样,门匾之间隐约可见一“止”字,相较与周边其他的屋子显得更为低矮朴素了点,在沉醉打量之时,那匾额中的字化为碧色兽瞳转了转,对上沉醉,而沉醉眯了眯眼,在那只眼化为一线缝之时掀开眼前的门帘进入。而那只眼便睁开咕溜溜地转了转,便化为字样静止开来。
甫一进入,幽暗的竹屋便被透明的结界护住,外界的一切均被挡在门外。
低矮的竹屋只容纳两人的大小,将昏迷的兔子安放好,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借着一闪而过的雷光,沉醉的看到了尤尧遍布蛇鳞的面庞。
果然,还是被被蛊惑了,尤尧!
呼吸微顿,抬眼,沉醉望着屋顶。
“咚”,有什么东西不断掉在屋顶,发成沉闷的撞击声,接着闪烁的雷光,顺着屋檐紧紧着攀爬的黑影倒影在沉醉眼中,丑陋的璞掌紧贴着薄薄的竹片,压缩着,妄图掀开脆弱的门帘。
“大人,放奴等进来,奴等手中有药。”
“您身边的那位大人,需要我族的秘药。”
这可不是送药的正确方式,这屋子,会庇护入内之人,带有杀心的东西,从开都不会被放进来,除非,屋内的人自己走出去,亦或者破坏这里的“门”。
攀贴着竹屋,早已化为原形的尤尧不断的抓挠着,妄图突破眼前的桎梏,刺耳的“吱吱”之声不断传来。但与沉醉而眼。眼前这般妖魔之象早已是司徒见惯,它们骗不了他。而眼见蛊惑不了沉醉,屋外的东西开始暴躁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