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指着水晶棺:“要帮你搞定吗?”
真正的书别意是不会这样说的,会搞清楚事情方方面面,然后决定一个万全之策。唐师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书别意的徒弟,自己现在得扮演书别意,那就当然要护着祁青啰。
他没有书别意的习惯,自己的人出事,不问缘由,看这人有什么意愿。无论意愿是河清海晏还是血雨腥风,不在话下。
祁青忙道:“不麻烦师尊,祁青自己来就可以了。”
虽说自己来,但若非唐师赶到把他拽出心魔幻境,现在他真说不清自己会是个什么后果。冰轮虽然也及时赶来了,却没有这么利落把人从心魔幻境带出的能力。深陷心魔幻境过久,人就会迷失,灵府真气皆乱。
唐师:“哦,要是搞不定就叫我。”
唐师记得自己现在只能放点小法术,用不了什么真气,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虽然只能用点小法术,书别意修炼至今,肉体已千锤百炼,非同一般。唐师完全不受魔气影响,还能庇护身周小片范围。
冰轮:“祁青,水晶棺怎么会断掉一根锁链?”
祁青:“我也奇怪,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离开吧。”
唐师点了点头。
三人走后,封至文和浮梅从一个房屋后面探出头来。两个人身周环绕一张发着微光的护体灵符,封至文眼巴巴地看着水晶棺:“我得不到它,我永远也得不到它了。”
浮梅:“城主大人一定已经发现我们了。”
封至文说得:“废话!果然是脾气最好的老前辈,我们这么冒犯都没生气。”
浮梅:“所以啊,虽然我没能进天上宫,但在碧城未必不如天上宫好。”
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被封至文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浮梅回头对他说:“想看看那里边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不要命了,我这只是护体灵符,不是上天入地横着走灵符,回来。”
浮梅乖乖返回:“封至文哥哥,我有一个主意。”
……
祁青等人在村口茶摊暂歇。茶摊万物俱全,冰轮烧起了炉子,慢慢煮一壶茶水,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正在交谈的师徒二人。
祁青将自己在白茶庄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唐师。
近期,白茶庄总发生有人突然变得浑浑噩噩四处游荡的怪事,好像一夜之间那些人就失去了魂魄。祁青来到此处,发现村民是受魔气影响,便出手救治了最早出事的一个更夫。
更夫对祁青道,他某日按照惯例打更经过主街,忽然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星月消失,漆黑沉闷,身躯各处都被什么东西挤压,鼻尖有股泥土的腥味。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那感觉就像他躺在某个人上方,而他们两个都被埋在土里。
之后更夫一直循环于痛苦、悲恸、恐惧之中,一直到被祁青所救。
祁青便和冰轮在主街调查,多亏冰轮对封印之类的法术敏感,他们确定了主街中心的地底下有异物。
对封印之类的法术敏感。真是含糊莫名的说法。
唐师竟看不透彻冰轮修为深浅,后者显然不是什么大佬,但身上好像有着某种禁制,阻碍唐师的观察。
祁青两天前冰轮相遇的,短短两天,两个人就意气相投,成了好朋友。看冰轮之前急切维护祁青的模样,是十分关切祁青的安危。
冰轮语言不多,态度不亢不卑,基本只有在祁青和他对话时才会应上一两句。
确定了异物的位置,祁青和冰轮一起挖开地面,挖了很深才看到水晶棺。水晶棺在当时被三条铁链牢牢封锁,魔气微弱,却会轻易影响凡人。二人便决定把村民护送离开,再决定处理水晶棺。
不料,一条锁链突然断裂,当时就在附近的祁青霎时受到影响,没来得及疏散的村民也遭了秧。
说到最后,祁青总结了自己的错误并做了深刻的反省,接下来他会更谨慎地处理好白茶庄异象之事,在回碧城后交给师尊一份万字检讨。
唐师:“……”
唐师:“我决定更改教育方式,再也不准写检讨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怎么解决。”
祁青意外:“可是,徒儿岂不是耽误了碧城的城务?”
唐师:“不管。”
祁青:“?”
唐师:“我是说,这你不用关心。”
祁青便不再多言。
书别意和唐师联络的时候,看到唐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喝茶,立即警惕:“你在哪里?”
唐师:“白茶庄。”
“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徒弟出事了,我过来救他。”
书别意吃惊:“祁青怎么了?”
唐师:“没事儿,还说要写检讨给我看,检讨啊,你是变态吗?”
“……?”书别意蹙眉:“楼主大人对变态的定义很奇怪,既然没事了,楼主大人就赶紧回碧云阁吧,城务不可耽误。”
唐师又喝了口茶:“这地方的茶味道居然不错。”
书别意:“白茶庄盛产白茶叶,是我很喜欢的一种茶,你若喜欢,将来我可以送你。”
唐师:“你送不了了,以后估计都没有白茶叶了。”
书别意:“?”
唐师便简要转告祁青遭遇之事,然后说道:“水晶棺对祁青来说过于棘手,就算有个连我的看不透彻的冰轮相助,我也不看好结果如何。”
书别意:“依你之见,水晶棺里是何物?”
“不知道被哪个变态封在地底的倒霉鬼,之前修为应当接近分神,如今已经入魔,成了邪魔。”
邪道中的修者多被正道称为魔修,因为他们不顾道义,修炼之法残忍血腥,亦不修心,与心魔相伴,作风嚣狂恶劣。入魔和魔修则是完全两回事,修者因极端的情绪陷入入魔状态,入魔者神志不清,没有自我,仅有满腔怨怒憎,长时间不得拯救,就会堕为邪魔。
对任何修者来说,邪魔都是极大的忧患。
书别意:“你认不出来棺中人是谁吗?”
唐师:“不认识,整个正道我只对你印象深刻。”
书别意忽然爆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唐师:“你干嘛?”
书别意捂着嘴:“唔,呛到了。”
唐师:“没在吃没在喝,谁呛到你了?空气?”
书别意想也没想地说:“你。”
唐师:“……”
书别意:“……”
书别意:“嗯咳,这种状况,祁青很难解决,但那孩子爱钻牛角尖,若出现危险,还请楼主及时制止。”
唐师:“你是不是暗恋我。”
书别意瞬间冷了脸:“楼主,这个玩笑不好笑,如果你是以这种方式嘲笑我对芙……蓉……师的感情,这种低劣卑贱的做法,太有失楼主的层次。楼主需谨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要逃避城务,没有其他事我便先离开了。”说完,关闭了传信法术,然后又打开,他说道:“若情况危急,楼主应直接带走祁青,避免与危机正面相对,一切以保重自己,也就是,保重我的身体为上。”
这次是真关了。
唐师:“……”
那边,书别意在房间里心脏砰砰直跳。差点就暴露了,不可以暴露的,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待平静下来后,书别意唤出封邪。
封邪静静漂浮在他面前,外形只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浑身只有伞面的红与伞柄的灰,再无其他点缀。扔到油纸伞堆里,一定会是最滞销的那一把。
修者多为法宝、法器费尽心思,只为培育器灵,器灵与主人共鸣,随主人驱使展尽法宝神通。有灵之器与凡器有着云泥之别,最强大的器灵甚至能够化为人形。
封邪之灵只有小小一团,与它的能为既不符合,说明唐师压根不注重器灵,书别意还挺高兴的。
第6章
他说道:“封邪,我不是你的主人,但这是你主人的身躯,你应该感觉得出来。这段时间,需全靠你来守护这具躯体周全。你若办不到,我就为你超度,放你自由。”
封邪的小小器灵并不能理解超度和自由之间的联系,超度完它不就没了吗?自由个啥?
门外传来魔音畏畏缩缩的声音:“楼主,暗主和夜主请求汇报危楼内务,已经在议事堂等待了。”
暗主、夜主是唐师左右臂膀,在危楼中的地位仅次于楼主。
书别意微忖片刻,有了心思,拿起封邪。
魔音在门外恭谨地低着头视线只看自己的脚尖,听到开门的声音,视线中踏入一双秀金云履。他把门关上,然后转身,斗胆抬头看去。
初秋烈日,尊贵不凡者红衣红伞,黑发如瀑垂于伞下。魔音忽然用力抓揉眼睛,竟是觉得眼睛滴进了一滴鲜血,将自己一片视线染红,随后快步跟上去。
……
虽然总结了错误进行了反省,祁青对接下来该怎么做,没有太大头绪。
水晶棺为何会忽然断裂一条锁链?只是失去一道封印,魔气就能让他瞬间沉沦心魔幻境,若剩下的两道封印再出意外,到时恐怕不仅仅一条主街,整个白茶庄都他都无法接近。
“应该是设置了出土之后,自动解除一道封印。”冰轮抓住一个村民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