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蓁这么一问,他脑子急转,边想便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我在亚金呆的时间短吧。”
王政清问:“你什么时候到亚金的?从哪儿过来的?”
卫不争说:“今天凌晨搭别人的顺风车到的,我原来在吉满工作。”
他不能说他是三天前到的亚金,他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要在地狱一般的亚金呆三天不走。
沈危几个人都一愣,项蓁问:“你走哪条路过来的?”
卫不争说:“国道。我从吉满到高织,在高织遇到个好心的大姐,她家是罗安县的,把我捎过来了。”
花蓬下的光线很暗,但沈危看到了自己三位同伴脸上的表情,他抢在高佑翔说话之前,推着卫不争出了花蓬:“谢谢你的衣服!项蓁他们俩目前需要保持平静,你先回车上吧。”
项蓁从小生活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里,对人的情绪相当敏感,融合混沌元力,也让他的感官更加通透敏锐,所以他也觉察到了王政清、项蓁他们微妙的表情,但他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为了避免多说多错,他没有去问项蓁他们,顺着沈危的话,离开了花蓬。
看他走远了,项蓁说:“这孩子怎么回事?这种事有什么好撒谎的?”
高佑翔也说:“就是啊,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害怕咱们知道?”
沈危在卫不争拎着包,走出蔷薇花丛的瞬间,就认出他是临江镇南岸凌晨独自夜行的人,这是他二十多年里,从□□的瞄准镜里练出的眼力。
所以认出卫不争后,他马上就判断出,卫不争应该是坐车到的亚金。
现在,他也不明白,卫不争为什么要撒这么个毫无意义的谎,他心里有点沉,对三个伙伴说:“可能,他担心自己在亚金这样满地丧尸的环境里时间太长,我们会拒绝他搭顺风车吧?**年特异性肺炎大流行的时候,全国所有地方都拒绝从京畿附近过去的人。”
“对,我估计也是这样。”王政清说,“特异性肺炎那次,我大哥大嫂和小侄在大流行前半个月就回家看我爸妈了,可他们那栋楼上的人还是找到物业,要求我大哥他们全部离开,我爸妈因为那事,和几十年的朋友都翻脸了,现在见了面还都不说话呢。”
高佑翔说:“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但换成我自己,我肯定不会这么干,如果丧尸病真的通过接触和呼吸传染,他不就把咱们全都害了嘛。”
沈危说:“人品这事暂且不谈,关于丧尸病,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不会通过接触和呼吸传播,否则,皇冠商场里的人早就全都变成丧尸了。”
项蓁说:“也幸亏这样,要不,现在我就过去把他的包给扔了。”
王政清说:“他就搭到亚金火车站,几十公里路,咱们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今儿就全当不知道他撒谎这事吧。”
高佑翔和项蓁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一声,靠在矮墙上,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他们的肚子越来越烫了。
沈危试了好几下,都说不出卫不争将和他们一路同行到中州的事,他决定不说了。
这几个人都是面硬心软,到时候,卫不争高高兴兴地跟他们一说,自己再在中间和个稀泥,他们肯定不好意思硬把卫不争赶下去。
有了决断,沈危就不再多想,专心观察高佑翔和项蓁的情况。
第24章 花海一夜
卫不争边走边回忆, 走到车上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句话出了问题, 他心中哂笑一下,不再去想。
斟酌着从空间往背包里调配了几样东西,他从容地靠在窗边,欣赏花海的景色。
如果一切顺利, 他和这四个人会有三到五天左右的交集;如果不顺, 可能有三到五个月,无论哪种情况, 他都会在分手前还清对方的情分。
因为从小被身边人排斥,大一点后又知道了自己特殊的体质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二十五年来, 卫不争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对于别人偶尔给予的善意, 他总是尽快报答, 然后,把两个人的友谊控制在君子之交的范畴。
他在刚刚知道爱情的时候, 就已经做出决定,他会一个人走完一生, 除了和爷爷奶奶相关的一切, 他对人生所求不多,所以他心境淡然, 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今天也是如此。
并且刚刚还确定了能把顺风车一直搭到中州, 淡然的性格加上这个巨大的惊喜, 几个临时伙伴无伤大雅的猜疑和脸色,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卫家爷爷奶奶是标准的农民,除了种地,就会一个做豆腐的手艺,卫不争根本不懂中医,他刚才只是想碰触到高佑翔和项蓁的肌肤,查看他们腹部发烫的原因,看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如他所料,两个人都是灵根复苏,因为在吸纳清灵的同时,他们也纳入了大量的乌冲,而灵根是乌冲最喜欢的食物之一,高佑翔和项蓁刚刚复苏、尚未完全成型的灵根,在和乌冲进行艰苦的生存保卫战。
高佑翔和项蓁体质上佳,他们的灵根一个晶莹纯净,一个深厚强壮,而乌冲对灵根的战争,只要不是毁灭性的,对灵体还有一定的好处。
一是可以刺激灵根的生长发育;二是类似于人类接种疫苗的作用,能让身体产生抗体,扛过乌冲的这次凶猛攻击,高佑翔和项蓁的灵根会更加巩固坚韧,也从此对乌冲免疫。
项蓁的灵根包容性强,他的肉身也更强大,卫不争只输入了一丝高纯度的火清灵,进入他的丹田,引导他相对较弱的火灵根全面萌发,让火灵根能和土灵根达到同一水平。
对于多灵根的人,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在以后的修炼过程中,会形成强的更强,弱的更弱,最后,强的完全剥夺弱的吸取清灵的机会,最终导致比较弱的灵根彻底枯萎死亡。
枯萎的灵根在丹田所占据的位置,从此成为一个像伤疤一样的存在,无法吸取养分,还限制其他灵根的发展空间。
多灵根修炼,有利于大世界灵气的平衡,项蓁的两个灵根还是相生关系,同步修炼,对他本人和大世界都更好。
高佑翔体质稍弱,灵根也稍弱,且属于变异种,卫不争经验还少,感觉不出他的变异方向,除了输入一丝高纯度无属性清灵,引导灵根萌发和强势为灵根输入营养,他还吸收了高佑翔体内一部分乌冲,保证灵根的绝对安全。
在以后同行其间,他会视情况帮助项蓁和高佑翔,教他们修炼功法,或送他们一些青玉空间的溪水,反正分手之前,卫不争一定会将他们之间的情分两清。
至于沈危和王政清,他还没有想好如何报答。
他给高佑翔看脉时,王政清帮忙把高佑翔的手腕露出来,他碰到了王政清的手。
王政清体内也有清灵波动,只是和高佑翔、项蓁比较,他的清灵波动要弱很多,可能是灵根本身就弱小,也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他的丹田或灵根本身遭受过严重的伤害,总而言之,王政清的灵根,复苏不易。
治愈灵根是件难度相当大的事,卫不争目前刚刚接触修真,对此毫无头绪,他打算以后找合适的机会,给王政清提供青玉溪水,先慢慢滋养着,至少不让他的灵根往更加不好的方向发展。
沈危给卫不争的感觉很矛盾,卫不争几乎感觉不到他体内清灵的波动,但又同时能感觉到他周围空气中的清灵异常活跃,比那天晚上旅店有人释放异能时的清灵波动还要强烈得多。
而异能,其实就是拥有灵根的人,操纵同属性清灵,使之具化成有形的物态,供自己驱使、
异能和修真法术、魔法,本质是一回事,只是在不同的世界,说法不同,或发展方向不同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卫不争打算重点观察沈危,量体裁衣,为他提供最合适的帮助,在到达中州前,和他情义两清。
二十多年来,卫不争对别人善意的回报,在第三方看来,总是远远超出自己所得到的,他用这种方式,保持内心的平静,保护自己身体的秘密。
而他内心还有个极其奢侈的愿望:今生不欠任何人,为自己换得一个有相亲相爱的家人和朋友、不再孤独的来生。
放松地欣赏了几分钟花海,看沈危那边没有异动,卫不争跳下车,往远离沈危他们的一处浓密花丛走去。
他要进一趟空间,为避免意外,他不能在车上。
西北方向有几棵银杏树,树干上缠满了牵牛花,牵牛花蔓在树下形成一个个伞状的花蓬,卫不争走进其中一个花蓬下,确定从外面看不到花蓬内部后,他闪身进入空间。
站在碧玉湖边的瞬间,卫不争仿佛站在科幻电影里超新星爆发时发出的第一束光的边缘,眼前熟悉的世界飞速远离,他只能看到一片绿色的残影呼啸而过,而他被留在了原地。
残影消失。
卫不争眼前的景色看着没有改变,可是感觉上,完全变了:空间对他开放的面积大了至少百倍。
卫不争对着空气问:“前辈,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卫不争心里闪现“到对面尽头”几个字,然后,他站在了一个三面环山、周围长满了各色绚烂林木的山谷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