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上古战役由魔族引发,最终由人妖两族合力镇压,才有了上古魔渊这个上古遗迹。可镇压只归镇压,魔族万魔殿内强者无数,个个虎视眈眈想撕开那封印逃出来。天道对各族公平,便有一纸三族契约流传在第一代原荒大陆同生境修士的之中。
可那契约究竟写了什么,却鲜少有人知道。
只知道魔族仗着这契约,千万年来未曾真正没落。
那白纸黑纸几句话,由历代守峰人记载,是玉衡峰老峰主永生前留下的一句话。
三族将乱,同生境可镇之。
当是警醒世人,也是爱徒心切的老峰主留给季渝的一句话。
“千年前,他入魔时,我去魔渊寻他。我见着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魔气侵蚀,理智失了几分,饱受那魔气锻体的痛苦。我不愿他因此状况而后悔终生,便自作主张将他封在极深之渊下。之后,我被万魔殿中人阻拦,才知道那万魔殿六卷同生境已出,我竭力毁了三魔修为,却也止步于魔渊。”
魔渊想借由他来解开那个封印,万魔殿中有一大魔梦魇可操纵他人梦境,季渝毁三魔修为已然力竭,若他被擒,沈温红从此落入敌手,那当真无可挽回。
他别无选择,只好将他仅有的筹码与那无数岁月一同割舍,他的红红不该被这世道拘束,往后余生,他的爱人骂他恨他,也是他自私的咎由自取。可在那时,他仅有如此,才能博来两人的一线生机。
他向天道立誓自分一魄,彻底斩断前尘往事。
后被瑶华真人救回,醒来时,一切已是另一番模样。
“是天虚剑阁?”花醉问:“为什么?”
季渝顿了一会,将一些事实掩下,平静地说:“没有为什么。”
花醉突然道:“他也是天虚剑阁中人,自五岁上剑山,从此几千年来都在那个地方。你说谁害他我都信,可我不信养他长大的天虚剑阁会亲自将他推向深渊。”
“不是天虚剑阁,却也是天虚剑阁。”季渝看向花醉,“天虚剑阁长老会中的一些人,早已打算将这天虚剑山彻底颠覆,这世道究竟如何,我们不知道。”
花醉怒道:“那杀上天虚剑山,逼长老会出来给个公道,我可不管这天虚剑阁的渊源,你们委实太自私了,他也是个人,就任由他师门决定以后人生。太可笑了吧季渝,堂堂同生境修士,却始终被人捏在股掌之中。”
炙渊拦住花醉,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恐怕不只有天虚剑阁,无强者牵头,万魔殿不敢这么行事。”
“魔族没有同生境,万魔殿就想造一个同生境出来,当从人族中选。佛门那天才是一个,红红也是一个。他们一直在尝试,造魔计划大致也是其中衍生,红红被封深渊,他们还需要再找一个。”季渝伸出一指,那张白纸瞬间烟灭,“造魔计划选在西蜀,这万魔殿下一个人选,也许是你们。”
顾鹤之目光微沉,“我与妖主炙渊,皆是神魂境圆满,下一个进阶之人,也许是我们。”
炙渊沉思一二,道:“当去极北之地,寻徐雪遥徐老妖主。”
徐雪遥是妖族最辈分最高的同生境,乃至今日,寿命将至,也未曾打算飞升永生。若有谁真正知道魔族的阴谋,那当属这位隐居极北之地的老妖主。
眼下他们知道这背后万魔殿企图在在原荒大陆中寻神魂境下手,干涉他们进阶之路,引人入魔。季渝知道那个跟魔族勾结之人是谁,可他只能将此事结局告知沈温红一人,他无法替沈温红做决定,只能将此事前因后果交由沈温红自己抉择。
他从那痛苦的旋涡中醒来,那涌入识海之中的记忆乱而纷杂,接踵而来的并非什么报仇解怨的小事,而是推迟千年的阴谋。他要去太古魔渊,将沈温红救出,告诉他千年前入魔的真相,也要将世道变化与他说通。
于侠者大义,无论是他还是沈温红,都抛不下这世道。
谢小青是这凝重氛围中唯一一个局外人,他道:“那现今,你们如何打算,是要去太古魔渊,还是去极北之地,西府妖疫还未解,四面受敌,我们也没法脱身。”
季渝道:“都要去。”
炙渊将目光转至谢小青,问:“妖疫如何了?”
“这个难说,将鲛人居的灵气泄去后,这花夫人的状况还未有缓解,只能等外面魔阵破开,再看情形。不过按眼下情况,与我们所料所差不远。”谢小青道。
炙渊沉默一会,道:“季前辈,我留守西府,也会写信与其他各个妖主与皇族,魔族一事,不当只有我们决定。”
“既然有人要掩人耳目悄悄行事,那我们不妨将这事公告开来,这三族之事,从不应是有那些老东西决定。西蜀这头,我来说。”顾鹤之冷静地说,“我父亲也是同生境,无论他对此事知不知情,是否表态,顾家傀儡师从不畏惧这一切,我当替傀儡一道中人说一句话。”
“向来只有我傀儡师做这提线人,何时轮到了魔族嚣张。”
季渝道:“与魔族一战,是我们优势,先应与皇族说清,这原荒百姓,当要庇护。祸及生灵,才是本末倒置。我传信楚寒秋,天枢一脉也是大统,天虚剑阁的毒瘤也要借此拔除。楚寒秋是天虚剑阁现任阁主,由他来传令天下修士,更快一些。”
炙渊问:“你确定楚寒秋与那长老会没有任何瓜葛?”
“他是老阁主亲传弟子,老阁主与我师尊情同手足,天虚剑阁如今还未大乱,多少是他从中周旋,若他也倒戈相向,天虚剑阁早该没落。”季渝将其中脉络理清,梳理道:“我们当务之急,解决三事,首先是西府的妖疫,西府位于西蜀与中原交界,这里大乱将是内患,不一定所有修士都会同我们一线,如果当真沦落到孤军奋战之途,我们不能腹背受敌。其二,是理清这三族契约究竟是怎样?要号令群雄当应需要正当理由,如果老妖主真知其中缘由,那我们便多了一手筹码。”
“其三,我要去太古魔渊将沈温红接出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让他留在那里。”
顾鹤之冷哼一声,“倒也说得在理。那就这么安排吧,炙渊既然要传信他人,我便留下来,你与花醉去太古魔渊接沈温红。西府之事若不出变动,我们会尽快解决。至于魔渊……”
“早日回来。”
季渝微微一顿,后道:“我会的。”
世有昏黑日,破光之际,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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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之央
太古魔渊位于大陆之北,一处与人世隔绝的上古遗迹。
塞外狂沙,沙海无际,酒肆旌旗。旅人背着行囊在酒肆装水,远处的路越发地难走。花醉靠在酒肆的梁柱上,周围的热闹全然与她无关,她身前站着一人,正哆哆嗦嗦地说着:“您要问那地,也鲜少有人走去,多数看见的,都说是那海市蜃楼,您要我们怎么帮您找啊?”
花醉冷笑一声:“招牌写得好好的,去哪都行,这走到荒漠了,又不识入口,这就长了一张能说的嘴,到头来还是张尽说胡话的嘴?”
那身形微胖的引路人求饶道:“可您要从这荒漠中进实在难啊,这太古魔渊的入口,多数人都是从东边进,那地好找。这极北之地,不是荒漠就是雪山,这跟大海捞针似的,您要不拐下路,我们从东边进?”
花醉沉默一会,将一钱囊扔在引路人身上,冷声道:“滚吧。”
酒肆之后,砂岩竖立,夹杂那风吹狂沙。花醉跃身上了砂岩顶,季渝站在微暗的角落里,手中拿着一张老旧的图纸。花醉将一酒囊递给他,道:“那引路的就是个虚的,不能用,这边真有入口?不如多耗费些时日,过东海再进?”
季渝接过酒囊,将图纸交给花醉,道:“回去东海再进魔渊,再快也要半月时间。这地图虽旧,但也有用,再往北走。”
花醉看到图纸上用朱红圈起的地方,问:“这圈的地方就是魔渊?”
“上一次魔渊出现的地方,实在找不到,就撕开虚弥界,把那魔渊的阵法毁去,自然现行。”季渝微饮一口酒,将酒囊收起,道:“走吧。”
荒漠沙海确实难走,人置于其中容易失去方向,两人御剑飞行走了一段路,接近隐约可见的雪山。季渝微微一顿,与花醉相视一眼,流光一闪,没入沙海之中。
荒漠之中,有一处砂岩丛立,断壁残垣淹没在狂沙里,裸露石壁干裂。干枯的老树上不见青绿,巍然不动地屹立在砂岩之中,地上残枝碎石,隐约可见魔物从沙里爬出,又迅速钻入黄沙。
季渝与花醉站在砂岩顶往下看,长着魔角的怪物从黄沙之中爬出。
“入口在沙里?”花醉问。
季渝眼底微深,“那应该是上古长青木,用来镇压魔族,长青已去,这魔渊的入口禁制也没了。”
花醉顺着他目光望去,那干枯的老树依旧可见旧日威压,她道:“走还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