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红不屑地笑了:“扮猪吃老虎太老套了,不如玩一招新的,黄雀在后如何?”
“就让他们瞧着我们怎么走。”沈温红说完,又想起什么,嘱咐道:“花醉,此事你与炙渊商量,这鲛人居的护卫换掉,同时留意下蛇族的动向。”
花醉心里松了口气,道:“蛇族之事,交由炙渊去查,西府他熟,这死猫恨不得把背后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一下子把他妻儿弄成这样,他比谁都自责。”
“鲛人居交由谁我都不放心,我来守。”花醉道,“这事还谜团重重,你们去归思巷的时候万万小心,特别是祖宗,如今你可是妖身,可别遭了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 3.20卡
想搞事,疯狂想搞事。
摁住自己的手,不能写。
☆、巷里石灯
隔日天明。
皇城军特派卫兵驻扎在城南归思巷巷口,整齐划一的卫兵佩戴兵器,威严肃穆。归思巷口出去不远便是城南街道,百姓收拾着货物摆摊,白日晨起人少,街上鲜有人走动。
今日出门,花醉特意拉着沈温红打扮了一番,话上说白发显目惹人关注,又束又扎把人收拾妥当穿上兜帽才舍得放人出行。沈温红原本想着花醉此人昨日难得伤心了一回,也就放着她去折腾,可没想到她居然从鲛人居拿来了胭脂,沈温红百般不让之下才让她歇了心思。
想着天初白出门,最后旭日东升。
归思巷是妖疫爆发的地方,沈温红碍于妖体进不去,他与季渝商量还是用昨日的办法,他找个茶馆歇着喝茶。
万妖会的妖令虽然好用,但在进归思巷时却被守卫拦了下来。皇城军守归思巷的将领是个四十上下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他手持着季渝的妖令仔细打量了一番。
季渝一身白袍,收拾也算妥当,唯独突出的就是肩上坐着个精致的傀儡,傀儡成人手掌大小,一动不动甚是诡异。守城将领仔细打量了季渝,差点就想上手将人扒光看个究竟,通关文令来自万妖会妖主的亲令,这个令放在西府等同于他们皇城军最上面那位的亲笔信,他们拦不得。
归思巷自爆发妖疫后有三不入,一是无关人等不得进入,二是妖不得入内,三是无通关令者不得入。
再三确认了眼前人不是妖,也持有通关令,才放人过关。
归思巷巷口进去是个石阶,石阶往下走两三节,才进了巷子。两边可见石灯排立,青石壁边砌出水道,原本城防河的水可以流经此处,因妖疫断了水路。归思巷两边是各户人家,此时家门大开,人去屋空,周遭一片荒凉。
季渝走过几户人家,透过门望进去,地上有杂乱的事物,人去匆匆。走进一户里头,厅堂里的桌椅蒙了灰,迎面吹来尘土气息。季渝屈指掩住,绕过屏风往里走。这家人看起来家世不错,屋里的摆件价值不菲,过屏风之后是后院的门。
季渝依次看了好几户人家,也未瞧出什么奇怪之处。
沈温红道:“紫霞草那户人家,也在归思巷中?”
季渝跨过石槛,道:“似乎是往里一些,这巷绕得弯还挺多的。”
季渝走得稳,傀儡在他肩上不见颠簸。沈温红视线与季渝齐平,见他又微微策略方向,突发奇想,问道:“这里为何叫归思巷?”
季渝一愣,想了下,“拆开来看,也许是归人与思念。”
“师兄为何会这么想呢?”
走至尽头,右边是敞开门的院,一旁的杂草之余有几株紫色的药草藏于其中,季渝走进去,道:“归思两字,藏着盼归思念之意,我是这般想的,也许不对。”
“到了。”季渝伸手拂开杂草,藏于后头的小小的紫色药田显露了出来。
季渝道:“这是归思巷的尽头了。”
白衣男人蹲下身,用手将紫色药草周围的杂草拔掉,仔细观察着紫霞草的模样,肩上傀儡也注视着,道:“看样子跟平日所见的紫霞草并无差别。”
“嗯,这地方与我们之前看的那几处也无异样。”季渝站起来,环顾四周。
沈温红借着傀儡的眼看了前方,确实与之前所见的人家一样,十分普通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傀儡的眼睛所见之处还是有些狭隘,眼珠所见之处都是固定的,没有人的眼睛看起来轻松。沈温红附身其上,却无法改变傀儡的动作,他轻声道:“你肩膀的位置稍微动下,我看不到左边的地儿。”
季渝闻言,将傀儡从从肩上取下,放在手中。
沈温红被这突然的动静愣了一下,他能看到的事物一下子放低,季渝的手微动,他能看到更多的地方。
季渝问:“你想看那边,跟我说。”
话刚说完,只听见沈温红惊道:“别动。”
季渝停住了,他顺着沈温红的方向望去,“怎么了?”
沈温红低喃着:“先前看得高一些,倒没注意这杂草里东西。你往走几步。”
季渝顺着沈温红所说的方向走过去。
“就这儿,蹲下。”
季渝拨开杂草,发现那是一个极矮的石灯,“怎么了?”
沈温红语气微微放松,“这灯你觉得有何不同?”
“太矮了。”季渝一下子说出心中疑点,“比平日所见的石灯矮了许多。”
“何止,这比我们刚进归思巷那灯至少矮了半个。”沈温红道,“我们刚进归思巷时,那石灯略比我们平日所见的高一些,我原以为是归思巷地势偏低的缘故,我们在前面几户人家时,那石灯的变换并不是很大,而走到巷尾,这灯矮了半截,你说奇不奇怪?”
“地势变高了?”季渝问。
他起身往外走,走出院门,顺着归思巷一路往回走,路上可见好几个石灯,越往回走,这石灯越来越高。季渝停住脚步,再回头望时,发现这地方确实变低了。
照这个疑点来看,归思巷的巷口下石阶,是整条归思巷地势最低之处,往里走地势越来越高,这本不稀奇,地势高低在其他地方也很常见。只是这石灯,底座被有意改动,砌成了越来越矮的势。
就像是刻意维持这归思巷中所有石灯的高。
此处必有蹊跷。
季渝轻笑道:“亏得你发现了。”
沈温红回道:“这灯本来就少,而且这归思巷一路也没有上下的阶梯,慢慢变高不回头看很难发现。傀儡的眼睛所见之处狭隘,少了广阔的障碍,但是把细小的变化看得清了。”
“如此看来,也许是阵法。”
沈温红冷笑一声:“还是阵法,你说这魔,怎么对这阵法一学如此精通。”
季渝轻声跳上房梁,站在高处看着下方,“也许是他爱好。”
他道:“你看。”
沈温红顺着望去,归思巷一角落入眼中,一条长巷到末尾的紫霞草院子。季渝两指微动,数道剑气飞散而去,飞到归思巷散落在巷道里的石灯上。微微散着深蓝剑光的剑意将每一处的位置点明,沈温红顺着看去,将石灯的位置揽入眼中。
他惊声道:“七星。”
季渝沉声道:“还不是一般的七星,这归思巷一路过去至少二十几处石灯,而这七星却在这其中七处。”
沈温红道:“眼前所看,倒是能确定三处,其他四处还得推演。”
季渝蹙眉,心思不见松懈,“这背后设立此阵法之徒,不是常人。以这七星阵图为关,来谋划这场妖疫,不可能这么简单。”
沈温红低声道:“也许,我们找到的,是西府魔阵的入口。”
极北之地太古魔渊深处,魔兽顺从地跪伏在地,沿着一路枯骨走到尽头,是锁魔石建造的巨大宫殿。阴森的魔气冲天而起,紫色巨阵悬在半空之中。
煌溟站在宫殿之外,与一位身着黑色僧袍的僧人相视而立。
煌溟眉眼阴鸷,看着僧人,咬牙切齿道:“你来此看我笑话?”
僧人微微摇头,道:“煌溟,戾气太重可不好。”
煌溟冷笑道:“您云游四海,还有闲心还回来万魔殿看一眼?普僧。”
普僧抬手整理下袖子,漫不经心:“先前去了一趟洛城,见着了深渊底下那位,给他传了个小消息。”他又突然想到什么,道:“听闻,那位大人在洛城坏了你的事?”
煌溟最恨就是别人把洛城事败的事情反复提及,是他大意导致洛城魔阵最终事败,而且还脱离尊上的掌控无错,但是不意味着普僧这个人可以拿出来作为谈资。
煌溟不喜欢普僧,甚至有些厌恶。明明是个入魔的佛修,却端着一副普度众生的架子。虽入万魔殿同为尊上座下特使,却从未为尊上的大业做些什么,甚至还与那魔渊底下入魔的剑修有所勾结。魔渊底下那位是太古魔渊仅剩的同生境强者之一,尊上一直不做干涉他的事情,但不意味那个剑修就可一而再地挑着万魔殿的底线。
普僧见煌溟满脸怒气,摇头笑笑。
万魔殿的殿门上无数符纸,玄铁链将门锁住,这道家符咒一道道贴在这万魔殿门,将殿内无数魔镇压着。煌溟与普僧离万魔殿门十几步远,却不敢再靠近。
一只黑鸦穿过殿门封印飞了出来,口中衔着一卷兽皮纸。它飞到煌溟的跟前,将兽皮纸放在了煌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