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箜回道:“十二。”
“那怪不得,天虚剑阁的早课有一堂是云瑶讲的,讲的就是那神农百草,身为修士,最基本,还是要识百草,再过两年,你也就学到了,功课,不得懈怠。”
于箜挺直腰板:“弟子明白!”
三人穿越药田,来到药田里的小药池,于箜第一次见这传闻中的药池,散着丝丝暖气,清澈见底。药田老人蹲下身,摩挲着红红的手,他的神色不见喜悲,只一下又一下。红红歪着头看着老头,似乎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解,却也未阻止。
“我也是糊涂了啊……”
“这千年一瞬,我倒也将你儿时模样记得清楚。沈温红,曾也是个肆意逍遥的少年郎。你那师兄,也算明白人,只这一千年,着实太苦了。”药田老人喃喃道,他拉着红红瞧着那生于药池旁的丹墨草,“丹墨草生而短暂,它这一生,注定是丹药的辅料,你儿时爱玩它,墨草极黑,你爱将它放于你师兄枕上,他不注意,沾得满脸黑。”
于箜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听闻老者这么讲,又问:“丹墨草极黑,那什么是极白的?”
药田老人失笑,摇了摇头,他说道:“极白也是有,但过于少见。传闻生于人骨之上的药草,名唤寒骨草。”
“为何叫寒骨草?”
“它生于人骨之上,骨在草在,骨若成灰草也灰飞烟灭。它自诞生,必会背负着骨的极大情感,或是温情,也是悲伤。尸骨已寒,故名寒骨。”
于箜闻言,喃喃着寒骨,又说道:“那它也太可怜了。”
红红也点头。
药田老人气音两声笑,他道:“寒骨可怜,人也可怜。”
两人玩至天边见黑,才依依不舍与老人告别。瑶光峰的山路好走,于箜牵着红红,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药田老人负手而立,见着那头越来越小的两个人,见着太阳西下,月华初现。
“长老,红红他有没有跑来你这玩?”
“长老,我与红红先回去了。”
“长老,您莫要教红红捉弄我了。”
那年今日,仿佛又在眼前,远去的两人变成了沈温红与他师兄。时光长长不自知,徒留故人,思人如故。
沈温红小时候很是调皮,但是他的调皮却不现于表面。摇光峰上的师兄师姐们都知晓,沈温红乖巧可爱,招人疼爱,只一点过于调皮,最爱捉弄玉衡峰的大师兄。大师兄与沈温红感情甚好,每日早课,便会到瑶光峰山脚,等着沈温红一起去上早课。
后来呢,谁知道呢。
于箜跟红红回去时,天已大黑,季渝抱臂倚在长生树下,看着于箜低着头认错不该贪玩。而红红不知者无畏,他好奇地打量着季渝今日的穿着。由于长老会,季渝也少有地换上了玉衡峰主的服饰,难得正经,清冷高贵。季渝心里好笑,若是红红会说话,大概会这么说,哇季渝哥哥今日甚是好看。
罢了,不跟哑巴计较。
让于箜回去休息后,季渝趁机便说小孩不能晚睡,赶着红红去睡觉。而今天红红也不知怎的,不愿意自己一个睡,非要跟季渝躺一起。季渝见不得小孩撒娇,两人盖着被子,季渝便一下又一下的哄着小孩睡觉。
许是氛围太好,后来季渝也闭目休憩了。
月亮高照,红红悄悄地睁开了眼,把怀里包裹着的黑药草拿了出来,轻轻地塞进去侧躺的季渝脸颊下。季渝似乎被动作吵醒了,他眼未睁开,声音清醒不含糊:“红红,好孩子不能睁眼玩闹。”
红红收回了手,拉好被子,闭目睡觉。
于箜隔日进不了玉衡阁的大门,得了消息说玉衡阁不见客三日。他心想果然是昨日玩太晚了,害红红被师伯责罚三天不得出外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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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我太菜鸡,明天要继续努力鸭!
☆、论剑论武
天虚剑阁往下,过九千天梯之后,是凡界东海。东海有举世闻名的大城市,当属这个世界前三的城市东海城。东海城修士与凡人和睦共处,受天虚剑阁庇护。它开设着众多集会,琳琅满目的商品遍地皆是。因百年大典的物资采买,玉衡峰跟瑶光峰难得的有一次联谊出门,最多男弟子的玉衡峰与最多女弟子的摇光峰千年难得一次的联谊自然引起了两峰上下的欢呼。
然而人数有限,挑人这件事无论是玉衡峰主季渝,还是摇光峰的云瑶真人都不在行。而偶路过论剑台的楚嫣闻言,自担下这件事,于是名额的确定自然交于了楚嫣。季渝虽对这样的事情不在行,但是看热闹的本事这几百年来倒是没落下。
确定名额的那一天是论剑台论武结束,楚嫣搞这方面有一手,她先是让两峰弟子各自选好别峰的搭档,组成一组进行三试,文武加上运气。于是距离百年大典还有半月的今日,论剑台好生热闹。季渝自然而然愿意担了此次的见证人。
于箜闻言此事,一大早便来守在玉衡阁的外头,见着季渝牵着红红从里头走出来,心里默默打气,便上前。于箜先是作揖行好,见季渝今日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师伯,之前因于箜贪玩顽劣,带着红红在药田不知天黑,回来的时辰就晚了,此事责任由于箜一人承担,红红还小不懂事,这件事他不知道。”
季渝一听心里倒是乐了起来,好呀这小子赶着上来背锅了。
“贪玩晚归本是你二人所为,两人都有错,于箜你说,师伯要如何罚你们?”
于箜一听,心里紧了几分,他道:“于箜愿领罚去思过峰……只这一事,红红还小,望师伯对他,从轻责罚。”
季渝失笑:“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思过峰?那是你师兄师姐犯了大错才回去的地方,区区晚归。师伯不与你们计较,年少贪玩本是常事,不要耽误功课。”
于箜:“可前几天,您不是让红红闭门思过吗?”
季渝又想起某个贪玩的小屁孩,“前几天的事,就这样过了。”
于箜欣喜若狂,想到自己内心的小算盘,他还是选择开口:“师伯,还有一事……”
季渝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他与红红同时回头看了于箜。于箜此时竟有些害羞,他的脸颊微红,不知所措地摸了下后脑勺,道:“明日下山采买的事情,师姐说要择一人做搭档,于箜想让红红与我一起……不知可否?”
季渝笑出声又克制住:“你们两小屁孩,给对手送人头吗?”
“也罢,那么想下山,师伯与你师姐说一声便是。”
于箜羞红了脸,他道:“不行,这不公平!下山机会应人人平等。”
论剑台上此时此刻站着两个乳臭未干小屁孩,红红抱着自己的小木剑站在于箜的身后,而于箜面色凛冽,双目有神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师兄师姐。
楚嫣见到此景,不禁叹气:“所以你就让他们两个组队了?”
季渝抱剑靠在石壁上,“多有意思呀,看着玩呗,正好考一下于箜的功课。”
论剑台下,两峰的师兄师姐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有的还欢声鼓舞为于箜跟红红打气,有的见状便道又是师尊的主意,该不该搞个最受欢迎奖项送两小孩登顶呢
“于箜,红红就交给你保护了啊!师姐看好你哦。”摇光峰的师姐师妹们喊道。
“对面的!打伤红红自己去思过峰思过啊,玉衡峰的论剑台十年不欢迎你!”玉衡峰护犊子的师兄这样喊。
论剑台上,闻言的对手不禁动容,师兄道:“于箜啊,要不这样,师兄接你三剑,挪步算输?可好?”
搭档的师姐闻言笑出声:“也好吧,那红红呀,你要不要也耍一剑?”
于箜面色凶狠,一副狼崽子模样,他道:“我与师兄只差一个境界,这样让箜不大好,箜交一剑,师兄若是退了便输,反之箜败。”
师兄一脸无奈:“听你的。”
师兄扭头询问师姐意愿,那人摊手表示还行,这样一场一剑定胜负的比赛就此开始。
于箜师承摇光峰云瑶真人,天生木灵力超脱,本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医修候选人,却不知如何爱了剑道义无反顾,倒成了千年来瑶光峰一位属木的剑修。年纪不过十二,已是凝气境巅峰。他手拿着修炼至今轻巧的桃木剑,浑身灵力皆聚于手心。
他起手剑挽了一个好看的剑花,手心灵力缓缓爬至木剑满身,已是准备完毕。
季渝见,不由得赞赏了几句:“对于于箜而言,木剑才能使他的能力达到现阶段极致。”
楚嫣不解:“可木剑易折。”
季渝摇头:“没有绝对锋利的剑,也没有绝对坚韧的剑,铁剑过刚易折,木剑柔弱易削。可春风吹又生,于箜的剑,是活的剑。”
“他即便贪玩,也每日挥剑万次。”
论剑台上微风佛过,台下众人似乎闻到了远在摇光峰的药草香,那纯粹的木灵溢满了木剑满身,灵力过满又泄了些出去,顿时春风满面,清香清明。台上台下人都收敛了轻浮的神色,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于箜身上,此时此刻这个年仅十二的小孩,浑身散发出来的剑气不逊色筑魂境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