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红察觉目光,他问:“怎么了?”
季渝摇头,“没什么。你若要往西也行,我没意见。”
沈温红低笑两声,“好怀念,师兄,我们这是一起走了吗?”他眉眼笑开,像个开心的孩子,“我还以为我要偷偷跟着师兄走呢……”
季渝清了下嗓,缓了会尴尬,“与其你偷偷跟着,不如放在跟前看得紧。”
沈温红又问:“你看我作甚,怕我丢了呀?”
季渝知道自己进了套,不慌不忙,“太古魔渊我缺个引导,带着你可少拐些弯路。”
沈温红心里窃喜,他知道季渝带着他不过是顺意带上,他现在人逍遥自在,带不带个人其实区别不是很大,人得了好意,就不要去拆穿拙劣的谎言,也莫恃宠生娇。
作者有话要说: 1.31,旅途开始。
☆、初到洛城
入城后,往西走。洛城的热闹不比东海城,后者鱼龙混杂,走市商贩的物品多为修士的灵宝武器,而洛城更多偏向凡间,规规矩矩的凡间小玩意。修士进城时,城门有个大能守着,他为来往修士登记手续,沈温红险些被拦,季渝与那人解释其不过是他座下一小妖,守城人才放两人通关。
沈温红拘束着,待走到坊间,才低喃着说:“规矩好多。”
季渝虽久不入世,但也比沈温红知道得多些:“洛城不过凡间小城,按理说是凡人的居所,近些年凡人城市都设立相关的守城护卫,修士可以进城,且要登记清楚。不过妖魔就不同了,有些地方是不让进的,这洛城便是其一。”
沈温红跟着他一起走,边走边说,“千年前没这规矩,洛城也没什么守城护卫。”
季渝面不改色,“哦知道。”
沈温红一听稍有不乐意,“你知道什么?”
季渝本不想回答,但沈温红这妖你越不回他,他就能好奇地看你很久,其中用意不明,季渝被看得不自在,便回:“知道你不知道。”
沈温红收回目光,“嗯。”
季渝想,不如不回。
市间,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着,周边的商贩熙熙攘攘,有的招呼着客人,有的吆喝推荐自己的货物。这一街道多数是小玩意,沈温红见了倒是新奇,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季渝说话:“我以前来过洛城,那时候街上很乱,也不是乱,就是没像这样有序,我可以在这买完小玩意侧头就见有人买煎饼。我们辟谷,洛城的焦尾糖倒是每次来都需买上的。”
季渝疑惑,“焦尾糖?”
沈温红本在兴头上,忽听见季渝这一声,倒是愣了下,不过很快回了神道:“洛城焦尾糖,就是小糖人,不过特别一点,他捏的是鸟雀形状,会用小火将鸟雀的尾巴烤焦,他们称之焦尾。”他说完又道:“很是好吃,那糖虽焦了,但是别有风味。只是这糖,不知道洛城还有没有。”
季渝道:“也许还在,近些年凡间也无大乱。”
沈温红低声道:“嗯,一会去别的街看看。”
两人安静无话,旁的倒是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这一条街不长,季渝却觉得这一路走得很是焦躁,起先沈温红还会不休地与他说着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单人说着,自己不见得会去回应。这会一安静下来,周围的热闹更衬得场面尴尬。
好在沉默过得也快,沈温红注意力被吸引到另一边去了,忽然就加快了脚步走到那处。季渝心中那感觉一下子就散了,他突然很好奇沈温红去哪,循着目光望去。
那边是一人间小商贩,上面零零散散挂着些特别的小玩意。小贩是个姑娘,她见来人,高兴说道:“公子看上什么了,这玩意也不贵,便宜的十文钱。”
沈温红将上头一挂坠取下来,那是个简单的坠子,材料也非上等,玩意小巧雕刻着一可爱的麻雀,只一特别,通身浅褐的麻雀尾巴那头染了红。
沈温红惊奇地问:“这是焦尾……”
姑娘一听,笑着说道:“公子常来洛城吧?这确实是仿焦尾糖做的小玩意。”
沈温红道:“焦尾糖现在还有?”
姑娘打趣道:“怎么会没有呢,焦尾糖虽不闻名,却也是洛城百姓儿时惦记大的。公子不常来吧?这街走完,往南过两条街,那儿便有卖焦尾糖。”
季渝这时候走过来了,他看向沈温红手上的玩意。
沈温红道:“这是我刚刚与你说的焦尾,不过不是糖,方才姑娘告诉我,往南去两条街便有焦尾糖。”他笑着说道:“好吃的东西,怎样都会留下来。”
季渝打量着那小玩意,觉得小巧可爱。
沈温红与那姑娘说:“多少钱。”
姑娘笑嘻嘻地回道:“十文,公子多看点别的?”
沈温红摇头,伸手往纳戒里拿出小金块,递给姑娘。
姑娘一看,先是一惊,后支吾开口:“这……公子,您这金块我没法找啊。”
沈温红闻言,摇头拒绝,“不用,拿着吧。”
说完拿上自己的玩意,扯着季渝离开。那姑娘还站在后头愣着,周围好几个人与她说,命好遇上贵人了。
走不过几步,季渝道:“钱挺多的?”
沈温红一愣,“我纳戒里多是灵石,也只有小金块她们能用上。”
季渝低笑, “喏。”
周围的商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瞧沈温红抬眼,笑得谄媚勾着贵人往他们摊子走一走看一看。沈温红失笑,“我考虑不周。”
季渝笑道:“怀财不当,有得有失。”
沈温红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师兄放心,心思不妥,那怀得是祸非财。”
季渝闻言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倒不是不错。他微眯着眼看向原处高楼亭台,低笑一声又摇头。他侧目见沈温红面露不解,心忽不知怎的就飘了,先低头笑了几声又爽朗开口,他问:“会喝酒吗?”
沈温红自跟随季渝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放肆开心,好似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将之前冷漠一扫而空。沈温红心有失措,又似海棠绽开的愉悦,他突然也跟着开心了,他道:“会的。”
两人行至方才季渝看向的高楼,那确实是坊间里相对较高的地方。季渝所料不错,这地方是一处酒楼。两人一进去,迎面而来是店家小二,问清目的又脸皮带笑地将两人迎上楼。
季渝意往三楼去,就包了个小隔间,嘱咐上几壶好酒。
沈温红对这样的相处方式很新奇,他偷偷地打量着失忆后的道侣。虽还是严谨地穿着白衣,容貌举止清冷妥当,但是却有明显不同。先前冷漠待他时,不言苟笑,偶尔说几句却字字诛心不见善意。
沈温红早已知晓,季渝与以前大不同了,不再是清冷贵气的剑尊,失忆后倒是多了烟火气,会逗小孩玩,会开玩笑,性情随意。可这些他仅在附身傀儡时感受过,不久前在山和村被他泼了不少冷水。被冷声冷气对待惯了,见着洒脱不羁的模样,一下子失了神。
不久,小二端着酒与小菜上来了。
季渝看似随意地勾上酒壶,倒上两杯。沈温红回过神笑着端起了酒杯,饮了两口。
季渝将酒壶放下,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愣什么?”
酒入喉,沈温红难得微眯眼睛,道:“这酒有些不同。”
季渝闻言笑道:“这不是寻常小酒,我方才问你会不会喝酒,让你来,是喝烈酒。”
沈温红低头笑道:“我很少喝烈酒,若是喝酒,还得寻些花酿温上一会才能入口。”
季渝一听,难得开玩笑:“这也算喝酒吗?”
沈温红一饮而尽,道:“倒也不是,不爱烈酒?剑修肆意江湖,使最锋利的剑,喝最烈的酒,图一逍遥自在。”
季渝好奇:“那为何喝那花酿,还要温上?”
沈温红那杯空了,季渝执壶帮他满上。沈温红失笑,心中似乎想到什么,低声说道:“不是不爱烈酒,是有人不喝,得了那人间规矩,便常念叨烈酒伤身。”他又道:“我若是喝烈酒,他总要皱眉闹矛盾一会,后来便商量,喝酒可以,烈酒不行。”
季渝的手一顿,后酒壶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
沈温红笑着看他,所指何人也不掩饰。
季渝眉头微动,后似咬牙切齿说道:“这酒如何?”
沈温红道:“自是不错。”
季渝似笑非笑说:“那行,喝上几壶,喝个自在,图个逍遥?”
沈温红眉眼笑开:“自是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2月份了!
☆、焦尾鱼糖
三楼属雅间,不比楼下攘闹。这雅间靠窗位置,铺着软垫支着一平桌。窗户一推,便见楼下中央高台歌舞名怜,悠悠琴声。季渝单腿屈膝,靠在窗台,侧目见楼下云袖舞动,翩翩惊鸿。
沈温红垂眸无话,只闻楼下琴声高昂,渐入高潮。
季渝目光未离,忽然开口道:“这袖舞得过于柔了。”
沈温红见他说话,便柔声表明自己的见解:“琴曲高昂,确实不该柔。”
季渝喝酒,摇头道:“不一定,以柔克刚,柔极至刚。我们使剑习惯了,如何柔如何刚,情况分明。这凡间武艺不同,因人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