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访愣了愣，上来就见余瑶哆哆嗦嗦，浑身湿漉漉，又苍白着脸色自言自语了一大堆，但她还是仔细听了，判断出了最后的结果。
“尸体藏在那个废弃的引水管道里？”
余瑶沉默地点了点头，身体又往白访那边贴了贴，声音很小，又带着些颤音，“我寻着声音找到了盖子，大概是几十年前的工程了，那个管道用的还是老式的盖子，旁边有个巨大又很重的阀门。”
“我中途上来换了两次气，潜下去费劲地打开了。”
“然后……”
她的声音停在了这里，缓缓地伸出手，往身后的夜来河指了指，“现在……可能都浮上来了吧？”
白访一愣，缓缓地抬头看向夜来河。
之前还宁静平稳又漂亮的湖面，在靠近岸边这一片区域，漂浮着大量的尸体，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体在泡的肿胀之后，漂浮在水面上，被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是一副难以想象的画面。
怀里的余瑶又缩了缩，整个脑袋往白访怀里钻去，身体抖动着。
“它们的声音好吵啊。”
“有好多好多的……好多的声音。”
白访伸手一把捂住了余瑶的耳朵，轻声安抚着，“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马上报警，让警方来处理，先别管了。”
她拉了拉外套，罩住了余瑶的脑袋，带着她往外走。
一出公园，外面的一群小混混就立马围了上来，满脸惊奇。
“大嫂这是怎么了啊？浑身湿漉漉的？”
“老大，带大嫂去医院？车在那边。”其中一个小混混往马路上指了指，那边停放着不少摩托车。
“不去医院。”余瑶伸手一把拉住了白访，“医院里有更多……”
白访点头，“那我带你回去吧，先把衣服换了。”
她扬扬下巴，看向地上的吴小姐，又往公园里指了指，“报警，叫人来，说尸体都找到了，另外这个人的犯人，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录口供就让他们来找我，你们别掺和过深了。”
“好！”一群人纷纷点头。
余瑶浑身湿透了，发梢还不断滴着水，脸色苍白的很，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
“你把外套脱下来。”白访伸手向旁边的混混指了指。
“外套？”那混混一脸迷茫，但还是老实的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白访。
白访接过，裹了裹外套，匆匆地给余瑶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然后都把外套递了过去。
“我走了，你们赶紧解决。”说着，她揽上余瑶往车子那边走去，留下那混混拿着湿漉漉的外套不知所措。
旁边的人一脸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办法，谁让那是大嫂呢，而且你的外套看上去最干净，新买的吧？”
那混混瘪了瘪嘴，一脸欲哭无泪。
白访将余瑶带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把她身上的外套裹了裹，拉紧，盯着余瑶惨白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只能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给予小小的安慰，给她戴上了头盔。
她再上车，骑着摩托车往余瑶家的方向开去。
余瑶坐在后座上一直很安静，紧紧地贴着白访的后背。
车子骑到差不多半路的时候，她似乎是缓过来了。
从后座传来了她轻飘飘的声音，夹在风里，很是缥缈。
“我在湖里打开阀门的时候，它们大概是有很多怨念，全部都朝我扑过来。”
“那里是水下，我游的很快，立马就被抓住了。”
白访一顿，没有应声，安静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他们想要附身，一群魂挤着想要占据我的身体，当时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然后……”
余瑶闭上眼，伸手抱住了白访，似乎想要从她这获得安心感。
“然后我看到上次在湖里见到的那个女鬼，在夜来河住了几十年的那个。”
“是她救了我，但同时……她也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第33章
“什么要求？”白访不自觉地一紧。
“她说让我帮做一件事，但具体内容得等晚上再告诉我，当时在水下无法详细的跟我说清楚。”
白访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晚上跟你一起去吧。”
余瑶扬头，“但你看不到鬼魂，那个鬼魂也不主动出现在人面前，连梁雨白都不接触，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吗？大概会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打扰你睡觉的时间。”
“没关系，而且你一个人的话，不放心你。”
提到这点，余瑶默了默，“我打算去问问看梁雨白的进展，她之前就去调查这件事了，情报肯定会比我多点，反正她也正想解决，又看得到鬼，我打算叫上她。”
“如果白医生也很感兴趣，又不觉得麻烦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白访点头。
就像舒文所说的那样，余瑶对于人鬼的界限是模糊的，她不会把所有灵异视为需要警戒的目标，普通人看到鬼会害怕逃跑警惕，余瑶或许会有点害怕，但不会警惕跟逃跑，甚至她的害怕会在接触过后，像面对那些物件一样，慢慢消失。
所以更容易遇到危险，白访必须得看着她。
更何况，怎么能放着余瑶半夜跟梁雨白去无人的公园里呢。
怕不是隔天她那些小弟们又会跑来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了。
“对了。”余瑶像是忽地想起什么，揪着白访的衣服往她那边探了探头，“刚才在公园外堵着的那些人……叫你老大？还叫我大嫂？”
白访一顿，有些紧张了。
“难道说……我以为看上我的那个混混老大就是白医生？”
“原来白医生是他们的老大？”
“仔细想想的话……你好像一个人就把吴小姐制伏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凶犯……”
余瑶这才缓慢地想起，白访好像很喜欢健身，看上去纤细瘦弱藏在衣服下面的四肢，还挺结实的。
“……”余瑶默了默，“白医生你怎么不说话？”
白访只是以防万一就把他们叫来了，但没想过双方碰面的可能性，刚刚一直很紧张余瑶的状态，也忘记遮掩了。
过于突然的暴露身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白医生……”后座的余瑶又喊了一声，不知道她现在什么表情，但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刚才那些人……喊的都是真的？”
白访恍了恍神，“……是真的。”
余瑶捏着她衣服的手微微一紧，白访感觉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刚好目的地也到了，她把车子停在了余瑶家的门外。
两个人都无比沉默，白访更是紧张。
“关于那个身份的事……”白访试着解释，“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白访话还没说完，余瑶就迅速地蹦下了车，飞快地取下了头上的头盔，脸颊通红，一脸兴奋地道：“他们叫我大嫂是真的吗？？？？”
“……”白访若有所思地盯着神情明亮的余瑶，原来她是在意这个。
“那是，他们误以为你是我对象……然后私底下消息传的很开，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也就没解释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解释清楚。”
“哦……是误会啊……”余瑶的肩膀一瞬间又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失望。
白访茫然地盯着她，“你难道很喜欢大嫂这个称呼？”
余瑶脸颊一红，悠悠地道：“喜欢啊。”
白访一愣。
余瑶很喜欢被叫做大嫂，很喜欢是她对象的这个误会，又总是叨念着喜欢她。
白访脑子懵了一下，自动总结出一个结果。
余瑶真的很想做这个大嫂？
“你、你先进去换身衣服吧，湿漉漉的会感冒的。”白访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好！我先进去换衣服啦！”大概是被一群人认为是大嫂，余瑶开心的不行，转身就欢快地蹦回了屋子里，状态已经完全恢复。
白访沉思地坐在门口的摩托车上。
她本来还挺担心余瑶会对她身份有点不适应，但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更在意对她大嫂这个称呼。
余瑶喜欢她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了，总是把想法写在脸上，态度明显的不行。
白访开始思考，她对余瑶的想法。
先前舒文跟她说，改变对余瑶的看法，就是改变关系的第一步。
上次醉酒时那一个亲亲，让她确实有点心动，对余瑶也是有一点保护欲，只是因为余瑶经常会经历一些危险的事。
知道了肯定就不能放着不管，想要跟过去看着她，也喜欢她很可爱的样子。
但她这算是喜欢余瑶吗？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让她一锤定音的想法。
余瑶在屋子里磨磨唧唧了好久，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她在跟谁说话的声音。
大概是一身湿的回去，跟家里的东西在解释。
过了好一会，她才脑袋上搭着条毛巾，从门口探出了头。
“白医生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啊？我想洗个澡，加上吹干头发大概还要一会呢。”
白访点头，把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转身进了余瑶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