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仙长如此出声道。
夏惊蛰又问:“如何改?”
“你身前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梯,乃是当年神魔战时,仙界仙尊降世所成,魔气不可侵、魔物不可染——”
“可若魔物愿除去身魔气,改邪归正,便三阶跪、九阶叩,登顶之时,便有仙气洗涤魔体,从此再虔心侍奉我昆仑百年,百年后,你便是我昆仑弟子,受仙道正气庇佑。”
于是。
夏惊蛰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膝盖都要磕碎了、额头都碰的红肿,上了昆仑天梯,遭受噬心止痛引来仙气净体,以为自己终于望见了漫长苦痛的尽头。
殊不知,她爬的不是登仙梯,是地狱之路。
在昆仑派,她的生活比先前那村子更糟糕,因她非昆仑正经收来的弟子,便连那洒扫者都瞧不上她,克扣她的吃食,派她做最苦最累的活……
她被弟子们用术法捉弄,好不容易熬过了百年,得了弟子身份,去到昆仑秘境试炼时,却又被当做诱饵抛出去引魔兽,差点命丧秘境。
她拼了命想要熬出头,为此什么黑锅都背,最后也只等来了句:
“此人生性残暴,来我昆仑百年,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不配为我昆仑弟子,当废去她身仙法、抽去仙骨,逐出门派,永不再录。”
偏偏昆仑派那些师姐们还嫌不够,在她逐出门派之后,体内因修习仙法的正气未全然散去时,顺手将她抛入了附近的魔界深渊。
她因这魔物身份,始终用力地往上爬,爬得鲜血淋漓,最终还是跌回了尘泥里。
……
《天尊不需要感情》整个故事,就是夏惊蛰不断地成长,又被更大的黑恶势力打败的毒鸡汤,最后的她总算凭借仙魔之体,成了仙魔两界的至尊——
然而故事还没完。
谁也不知道作者许娇怎么想的,在大结局的时候,她忽然又给前任仙界之主仙尊加了个戏,说夏惊蛰能登上这至尊之位,都是被设计好的,前任仙尊早知道她这个魔物要现世,所以早早筹划好了切,等夏惊蛰登上至尊之位,与天道感应,就会知道,她成为至尊的这天,便是此界崩塌之时。
守着这三四百章长故事苦尽甘来的读者们订阅到大结局时:“……”掀桌!
评论区炸了!
无数的负分像刀片样飞来,读者们恨不能叩着她的良心问:“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最后还捅刀?多大仇啊?作者跟主角到底多大仇?
……
眼下,许娇试图跟系统引起共鸣:“但你不觉得这个结局处理的很艺术吗?就像那句话说的——悲剧是永恒的美啊。”
悲剧美不美系统不知道,它只知道这故事太过负能量,得改。
“请宿主不要转移话题,尽快消除夏惊蛰的黑化值。”系统麻木提醒道。
许娇暗暗打量着面前等着与自己“入洞房”的夏惊蛰,有些为难地在心同系统商量:“要不我就先配合下?说不定她高兴,黑化值就降下去了?”
系统:“请宿主自行决断。”
此时,忽见夏惊蛰起身,往那边桌上去,再回来的时候,右手提着那银白酒壶,左手夹着两只银杯。
“师姐,我们便从合卺酒开始?”夏惊蛰温声问她,目光里都是灼灼的情意。
许娇看了看那酒,刚说好的配合,现在却产生了稍许犹豫,不久后,她眉头轻轻蹙,短促的拒绝声便冒出来了:“我不喝酒。”她真的不喜欢喝酒。
系统:“?”
夏惊蛰面上的笑意也凝住了。
“是了,我怎忘了师姐向来是冷漠无情,拒人于千里外的——”
她将两个银杯往地上掷,发出清脆的摔声。
而后,仍拎着酒壶的手略倾,那甘冽的酒液竟然眼看着往许娇的身上倒来,从脖颈处落下,冰凉的酒液漫进衣服里,让她顷刻间好像从酒桶里捞出来的似的,身的醉意。
她惊诧地看着言不合搞事的夏惊蛰:“你……”
夏惊蛰却倾身而来,热乎乎的气息落在她的下颌处,轻轻卷去她尖尖下巴上的水滴,眉开眼笑地说道:“真甜。”
“既然师姐不喝,我只好自己来尝尝了。”
说着,夏惊蛰手下略用力,“撕拉”声音错落响起,夏惊蛰身上那堆雪似的道服,就如先前的帷幔那般七零落了,屋内温度并不高,她脖颈处的白皙肌肤都冻得汗毛尽竖。
正当时,夏惊蛰却低下头,如她先前所言那般,开始品尝这合卺酒的美味——
第3章 与你洞房(3)
酒水倾洒,从沟壑、峡谷、平川上流过,仿佛天柱折、地维绝后的水涝四散开奔腾出的溪水河流,这极致的风景,怎个美字了得。
夏惊蛰尝到了凛冽的甘甜味道,那甘甜里还带了点芬芳,是独属于许娇身上佩戴的香囊里散发出的味道,混合在酒香里,倒引得人愈加头晕目眩了。
时间,夏惊蛰只觉得落目而去皆是鲜艳的红、还有晃眼的暖玉色,相互衬托、交错辉映,让她抿了抿唇间沾染到的液体,喉间冒出阵火热来,眼也露出了沉湎之意。
“你放肆!”
许娇动了动,手腕上禁锢了她术法的玄铁黑链奏起叮当叮当的脆响,平日里听起来相当不赖的动静,这会儿因着室内的旖旎气氛,倒像是见证这悖德的罪物,时时刻刻提醒两人此刻屋内在上演什么荒唐事。
夏惊蛰捧过她的脸,瞧着她脸上因怒意而浮现出的红晕,时间竟有些痴迷,她低低地夸赞:“师姐的眼睛真美,比天上的星河都要亮——”
“瞧瞧,我以前从不知师姐连生气起来都这样好看,实属我们昆仑派第绝色呢。”
她似乎喝醉了,胡乱的吻如同火焰,蔟簇洒在许娇的脸上、脖颈间,又辗转蔓延,以至许娇明明躺在那块冰冷的玉床上,却热得连呼吸都要乱了。
“夏、夏师妹……”
许娇意识到不能跟这小变态来硬的,抱着最后的希望,以几乎从未有过的软和语气,试图与她商量、讲道理:
“如此行事,罔顾人伦,万万不妥,我就当你今日是昏了头,你若此刻放我离去,回到门派里,我必对今日切绝口不提……你若不信,我可发心魔誓——”
她的语气有些断断续续,对眼前这糟糕的幕不愿再看,偏开头去,气息略带不稳地开口。
夏惊蛰从她身前抬起头来,见她对这荒唐幕不忍直视的模样,忽而伸出手去,捏着她的下颌,强硬地想把人转过来。
被封印了心法的是许娇,并不是夏惊蛰,哪怕她并未如何动怒,只稍稍用力,许娇都能感觉到自己下巴仿佛被捏碎,不由生出几分怒意来,紧蹙着眉头瞪向她。
夏惊蛰盯着那双无尽黑眸里浅薄的层怒,唇边绽开抹甜甜的笑来,那笑意浸到了嗓子里,便显得她的笑音无端染上了点魅意。
“昏了头?师姐,我没有昏头。”
“我等这天等了太久了——”
“让我想想,我这心思从何时起的呢……约莫是第眼罢,第眼见到师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见到神仙了么?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呢?”
看着她眼神里痴恋的爱慕,听见她那醉呓般的低语,许娇的眼底却是片清明。
好像沾染了身酒气,连道服都被他撕破的人并不是她,她就这样听着夏惊蛰诉说对她的爱意,不悲不喜,毫无触动,仿佛听的是旁人的故事般。
夏惊蛰话到半,对上她那波澜不惊的双眸,语气顿了顿,捏着她下颌的动作送了些,瞧着那白玉似的下巴上烙着的指印,她眼浮出几分满足的神态来,又问面前的许娇:
“师姐怎不替我解惑?师姐还未说,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呢。”
许娇见她暂止住了那疯狂的行动,心松了口气,心道这剧情或许还能再救救,毕竟系统说了,她要是无法将结局修改成功,就会本本地继续这样穿越下去……
她只想过自己安稳的快乐死宅日子,并不想到自己的小说里体会这些惊心动魄、被主角连累的不得安宁,半夜三更睡得正香被脑内警报吵醒救人的生活,着实算不上好。
夏惊蛰听见许娇平静地回答:“不是。”
听着如此回答,她却笑了,好像屋外的那些红花石蒜都张牙舞爪地在她昳丽的容颜里盛开,无端透出三分邪意来。
“可我却觉着师姐是。”
她忽然另起了个话头:“昆仑古籍记载,上古时代,仙界诸神仍未陨落,天神感应天道、与天同寿,对人间生灵视同仁,何谓天神?斩断七情、断绝六欲,以万物为刍狗。”
“师姐听听,这像不像你?”
许娇依然是平静的回答:“我不是神仙。”
夏惊蛰微笑着反驳:“怎么不是?昆仑脉,连德高望重的教主修行三千年,亦斩不断私情,做出与四长老苟且的事来,遑论座下弟子,各个瞧着眉清目秀,背地里肮脏事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