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提了。”陈叔上前一步,“老顾头您还记得不?就是上次回来给您做红枣年糕的老顾头。”
“记得。“姚九辰想起那位孤寡了一辈子的老爷子,而且印象深刻。不免多问了几句,“顾大爷怎么了?”
陈叔神神秘秘地靠近他,低声道:“死了,村长他们也都去了。”
“怎么死的?”姚九辰不痛不痒地问道。
陈叔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说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
姚九辰笑着,还说:“这是喜丧啊。”
一旁的梁丘念插话:“这位大叔,问您个事。是谁发现顾大爷死了?”
“这个……”陈叔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像是,是他邻居。”
“哦,男的女的?”
“男的呗。一个女的大半夜去老头屋里干啥。”
梁丘念点点头,嘿嘿一笑:“就是男的大半夜去邻居家也不正常吧。再者说,那声惨叫我住在村头都听见了,你们就没听见?没听见那么多人跑过去干嘛?那声惨叫是男人的声音,假设是发现顾大爷的邻居叫的,一个老爷们看到寿终正寝的尸体会惨叫?我怎么就不信呢。”
一番话把陈叔说的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姚九辰,那意思是:您不说句话帮帮我?岂料,姚九辰打了哈欠,说:“回家睡觉。”
“别介啊。”梁丘念手臂用力,眯眼一笑,“去看看吧。”
姚九辰斜眼看着梁丘念。这人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怎么看都傻呼呼的。姚九辰脸一扭,说:“冷。”
也不顾身边还有个陈叔在,梁丘念贴近姚九辰的耳朵,低语:“我身子热,给你暖着。”露骨的暗示却没让姚九辰品出半分滋味,他照旧懒洋洋地趴在梁丘念的肩上,闭了眼睛。见他也没反对,梁丘念就跟陈叔说,“我们也去,能帮忙就帮帮。绝对不搞乱。”
陈叔看了看已经合眼的姚九辰,无奈地叹息一声:“跟我走吧。”
刚走了两步,梁丘念忽然停了下来。他朝着找到姚九辰那条小路深处看去。就在方才,似乎看到一个老头站在那边,呆呆地瞧着村尾的方向。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老头什么摸样也没看清,只能从身形上分辨出是个老头……
哎呦,讨厌啊,姚九辰老家好惊悚。
老顾头的家很小,院子也只有巴掌大。一进院门,梁丘念就看到在墙根下蹲着的狗正在呼噜呼噜吃着破盆子里面的剩饭。他收回目光跟着陈叔进了屋。好家伙,被塞得满满登登的小屋子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汗气、臭气还有一种甜腻的腥味混杂在一起,让梁丘念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两三个靠近门口的人见梁丘念是个外人,正要骂出去,忽见了姚九辰,马上惊讶地喊着:“这不是九爷么?”
吵嚷声传进了里屋,年迈的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浑浊的眼紧盯着姚九辰并伸出手满是皱纹的手:“九,九爷,我还准备明儿一早去看您呢,您怎么就来了?这,这是腿脚不方便吗?”
“没。”即便是对着足有爷爷年纪大的老人,姚九辰还是那个死样子,“出来急了,没穿鞋。”
村长马上就吆喝:“快点给九爷找双鞋,要干净的!”瞬时间,七八双鞋举到姚九辰面前。梁丘念看的嘴角只抽!
姚九辰捂着口鼻扫了一眼,伸出两根修长的白皙手指捏了其中一双。他瞧瞧手里的鞋子,又看看梁丘念的脚,眼一眯。梁丘念本着被使唤了两年的经验立刻心领神会,脱下自己的鞋给姚九辰,穿了姚九辰扔在地上的那双。
姚九爷穿着还有体温的舒服鞋子半点好脸没给梁丘念,好像这是很正常的事。他双手插在袖子里跟村长低声说道:“让其他人都回去吧。”
“等一下。”梁丘念走过去,先跟村长打了招呼,“我想见见顾大爷的邻居,就是发现尸体的人。”
没等村长疑惑地问上几句,一旁年纪快六十的老头走了出来。看精神头和身板,这是个很健康的老人家。梁丘念嘿嘿一笑:“我叫您爷爷都成了。爷爷贵姓?”
“不敢不敢。”老头急忙摆手,“您是九爷的朋友,还是叫我大爷吧。”
姚九辰他们家到底是怎么排辈儿的?梁丘念促狭地回头看着姚九辰。
第37章
姚九辰忽然抽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头,似在安慰。梁丘念只好转回脸儿,问道:“您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到顾大爷家来?”
“我听见老顾叫了,太渗人。他一个人住,我担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过来看看。”
梁丘念瞧了瞧身后的门,又问道:“您来的时候,院门和屋门什么样?锁着?”
“哪啊。”大爷说,“老顾头家就他一个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从早些年开始就不锁门了。”
“夜不闭户啊。”梁丘念随口应着,“大爷,您再想想,您进来的时候门是打开的,还是关着的?”
大爷几乎没有回忆,马上回答:“关着的。”
“哦。那什么,您进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说着话的时候,梁丘念已经掀开了里屋的门帘,看了一眼。姚九辰发现,这一眼梁丘念的脸色就变了,但是口气没变。
老头下意识地瞥了眼里屋的方向,咽咽唾沫,才说:“啊,我进来就这样。”
梁丘念的手放下帘子,垂眼看着老头的脚:“大爷,能把鞋给我看看吗?”
老头愣了愣,随后看了眼村长的脸色,村长看姚九辰的脸色,姚九辰看梁丘念的脸色。看了一圈,最后,老头还真把鞋脱下来给了梁丘念。
鞋底不干净,土、泥,还有……老头身体不错,脚底汗腺发达,这个臭!梁丘念把鞋给了老头。
村长开始撵人了,老头也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忽听梁丘念叫他。他回了头,问:“还有事?”
“您是听见叫声马上就过来的?大约多少时间?”梁丘念笑眯眯地问。
“嗯,差不多不到十分钟吧。”
“哦,这样啊。那什么,大爷您慢走。”
姚九辰在最后一个村民离开后把门关上,也将村民们不安的窃语声一并隔绝在了门外。这样,里外屋子剩下四个人,村长、陈叔、姚九辰和梁丘念。
姚九辰的双手插在袖子里,神色漠然地点点头,示意村长别啰嗦,看到尸体才是紧要的。梁丘念心细,怕吓着姚九辰,一把拉住他扯到身后,紧随着村长进了里屋。一打眼,差点吐出来。回头看了眼最后一个进来的陈叔:“我说这位大爷,您说寿终正寝就是这样的?”
在姚九辰面色惨白,双眉紧皱的时候,他身后的陈叔尴尬地低下头,嘀咕着:“我这不是先前没见着,顺嘴那么一说嘛。”
对此,梁丘念也没纠结,对陈叔咧嘴一笑,这一篇儿算是翻过去了。
尸体还在炕上,不大的火炕被血染红了一半,梁丘念忍着恶心走过去细看。
炕上的尸体呈俯卧状态,头部冲着窗户,脚朝着对面的墙、脑袋上都是血,染红了大半个尸身。梁丘念随手拿了枕巾垫着,小心翼翼地摆弄头部。他发现尸体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个洞,他着意地观察了尸体整部的出血量,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姚九辰听见疑惑声紧跟着问了。梁丘念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他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出血量不对。”梁丘念说,“陈叔,来帮个忙。”
陈叔胆怯地走到村长身后缩了脖子,姚九辰咂咂舌,把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抽出来,走到梁丘念身边:“怎么弄?”
“你别过来,脏。”
“别废话,怎么弄?”
梁丘念看了看村长和陈叔,无奈地叹息一声,让姚九辰帮忙将尸体翻到了正面。这一着了面,在场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尸体的肚子已经被豁开,里面有些血缓缓流出。不仅如此,脸上凝固着老人死亡前最后的表情。死气的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里面焦黄的牙齿和深紫色的舌头。花白的头发已经被血凝固成一绺一绺黏在脸颊上。梁丘念咬着牙瞪着眼,把心一横,伸手拨开黏在额头上的头发。
额头被开了一个大洞!
一声干呕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陈叔把怀里的衣服扔到一边,捂着嘴跑出去,没跑几步就哇哇大吐起来。村长也有些撑不住,扶着墙勉强稳住身形。
诧异、慌乱、悲伤,几种复杂的情绪在姚九辰的眼底一闪而过,随即便像往常那般漠然了一张俊脸。他看了看专注观察尸体的梁丘念,开口问道:“有眉目吗?”
“死亡时间没超过半小时。你看,他身上每一处伤口都足以致命,而且,在被杀前,死者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惊吓。现在还无法判断是惊吓过度导致心脏方面的病因突发而死亡,还是慌乱中被人使用尖锐的利器剖腹导致死亡。”别看梁丘念平时一副傻呼呼的样子,有时候他还是很靠谱的。只是没人了解他这一面,就算是姚九辰也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表情。姚九辰不知道梁丘念哪来的这些知识,他说的话有一些专业术语,姚九辰不觉得他们所在的中文系还有教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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