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很快就到了晌午,两人没有像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带上馒头干粮等物来凑活对付了午饭,而是选了一家卖卤菜烤串的摊子坐下大快朵颐了起来。钟杭飞快地解决了一个卤猪蹄,又往嘴里塞了口烤的外焦内香的馒头“唔...好吃,吃多了小草你的手艺,偶尔换换口味也挺不错的。”
夏生树不服气:“我也可以这样做给你吃。”比他好吃!
钟杭:“你不懂这种小摊子的魅力,哎哟,你别掐我脸啊,疼...疼...我错了,我错了,你做的最好吃。”怎么现在这么能吃味啦,真是好凶哦。
......
吃完饭后,两人又是四处采购,只想着东西囤越多越好,只怕在正月十五开市前有什么缺的东西。于是,回家的路上,两人手上便都是满满当当的了,钟杭手里甚至还牵了一串小鸭子回去“小草,之前里正送的鸡加上这好几只鸭子,你真的顾得过来吗”夏生树连忙保证“顾得过来的!养大的时候就可以给你炖笋干鸭汤了!”钟杭笑着点头,心里却默默腹诽,之前里正家送来的鸡仔们好容易养大了,自己本以为有口福了,谁知小草却养出了感情,每每要吃鸡肉时,都是自己去山里和袁伂捉山鸡或者买的别人家宰好的鸡,自家养的几只鸡祖宗,摸个蛋出来都要配把精米安抚半天。叹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几只小鸭子,钟杭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自家后院又要多出一群鸭大爷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口,沿着村路慢慢往家走,遇见了好些一样赶集回来的村里人,大伙儿手上都是没个闲空的,都像钟杭和夏生树一样带了好些东西回家。不过当两人一起走在村里时,就十分引人注意了。
两个人看起来年轻挺拔的,颜色也好,而且钟杭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看着就很有书生气,听说人还挺热心,不光给村里那陆大勇几人白写了诉状还借给族里一个铺子呐,故此一路上和钟杭打招呼的村民几乎就没断过,好些得了消息的族中人也都会凑上前来聊几句,钟杭也都端着笑,友好的一一回应,但是心里不免有些微妙的不自在,想要早些回家,暗自加快脚步,眼看还差两个岔路就要拐到自家附近了,前头路边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嚎啕大哭声,一大圈的村民围着路边七嘴八舌的讨论,将路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耶o(* ̄▽ ̄*)ブ,今天是久违的三千字君。
顺便悄咪咪问一下你们,想要一只小包子吗,不是两人生的那种
现在留言还来得及阻止他的投胎哦(⊙o⊙)
第44章 四四
被迫驻足在围了一圈人墙的人群外头,从镇里一路走回来的钟杭,只觉得手里拎着的东西似乎越发的重了起来,沉甸甸地勒在手掌心,还有牵回来的几只小鸭子也十分不安分,一停下来就试图挣开细绳逃跑。钟杭收了收手里的细绳,又听见了好几声嚎哭,像是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一起叠加起来,稍稍向前挤了挤,才看见一个头上包着土黄布巾的老妪,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和两个壮小伙围着头躺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刚死的牛不住地哭号,一旁还站着个不知所措的半大小子和歪倒在一边的板车与散了一地的柴火。
耳边传来围观的村民们的讨论声
“唉,庄稼人家的,年关头死了牛,不吉利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王福生家的牛也早老的不像话了,这会儿子居然还舍得借出去拖车。”
“嗐!我和你说,这指不定啊,王福生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呢!”
“你是说....?”
“唉,这不是我说的啊,不过他家也确实可怜,两个儿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打着光棍,娶不起媳妇。”
“那难道柳婶和钟勋孤儿寡母的就不可怜了吗,勋小子这半大小伙这腊月里还上山头砍柴拉去镇里卖也不容易啊,现在贪便宜借了王福生家的老牛,摊上这么个事儿,怕是要被讹出一层皮下来。”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叫钟杭很快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缘由,虽然看王福生和他的媳妇儿子几人趴在死牛背上哭的撕心裂肺的,眼泪却没见掉几滴,只是干嚎,怕是真如边上那大哥猜的那样,故意低价租借了家里快老死的病牛给钟勋这孩子,好讹出些钱财补上家里死了牛的洞来,钟杭皱了皱眉,有些不齿这样的行为,再看地上的老牛尸体也是干瘪枯瘦的,想必生命里最后一程也没有被好好对待。
意外死了头耕牛,在村里算得上是一件不小的事了,何况王福生一家又哭天抢地的不让钟勋离开,很快就有人通知了里正“让让,都让开!”只见钟启良拿着他的那杆烟枪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王福生,你们这事我也听说了,你家的牛,本来也是上了年纪的老牛了,这腊月天的,时候到了也就扛不住了,虽勋小子也有错处,但是你这样堵着路哭也不是个事儿啊。”
刚还埋头抹眼泪的瘦吧老头听了里正的话,立时仰起了干瘪的脖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一边的钟勋“这事儿我,我和他没完!我家的牛,虽然老了,但是平时能吃能喝的,也精神,刚借了他两天,这就出事倒路边了啊!一定是他这小畜生使劲使唤我家的老牛啊,呜呜呜,我家这头耕牛可是全家的脊梁柱呀!来年开春的春耕,没了它,我家的地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呜....”王福生声泪俱下,叫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得有些同情,也有些声音嘀嘀咕咕讲钟勋年纪小不知轻重,为了多运几趟柴将牛给使唤死了的。
“我没有!我这两天就昨天去镇上送了一趟柴,而且我也是总借牛拉货的,怎么伺候牛也是有数的!每天早上从你家牵出来的时候就会掺温水喂牛,玉米杆子,麸皮和干草料也因为你家牛老了,铡的细细的,喂足了分量,出这样的事,真是你这牛太老太瘦弱了。这两回我也很小心了,连柴都不敢多运,谁知道,谁知道我今天刚装好车,还没运到村口,牛就先...”一旁站着的钟勋见里正来了,王福生一家肯开口调和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急急为自己辩解。
“好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犊子,你还在这里狡赖耍奸!我家的牛虽然老,但是平日里可精神着呢,肯定是你使唤重了,才叫我家的牛给累死了的!你还我的牛,你还我家的牛啊!你今个儿要么给我家老牛披麻戴孝半个风风光光的丧事,要么就赔我一头牛,否则,我老婆子和你没完啊,呜呜呜。”王福生的媳妇柳婆子听了钟勋的一番辩解,情绪似乎更加激动,倏地站了起来就要过去扯钟勋衣领子,被边上看热闹的汉子婶婆们拦住后仍死死瞪着钟勋,仿佛看到杀父仇人一般,但她两个壮实的儿子却只一声不吭地跪在牛边上,垂着头漠不关心地由着自己母亲撒泼。
周围的人见了里正来了,虽想八卦,但是还是将声音收敛了些,不过钟杭还是能听见边上一位大叔和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柳婆子这就过分了,哪能叫人真给头牛披麻戴孝的,这不就明摆着想要人赔头牛吗!而且村里人谁不知道勋小子前年刚死了爹,这两年和他娘相依为命,这话可就戳人心窝子了啊。”
一个婶子接话道“可不是嘛!勋小子的娘,嫁来村里前和柳婆子还是同个村里出来的呢,她今个儿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给牛办丧事,这么荒唐的事也亏她说的出口,我和你们说,这王福生家根本没有他家说的那么仔细家里的牛,之前能耕地时还可以好吃好喝的伺候,今年春耕发现牛老了耕不动田后,我看到他家的牛便是一日比一日瘦下去,毛皮也没了光泽,一看就是没好好养着。”钟杭认出说这话的是王大虎,上回借了板车给他运老虎的那个汉子。
“......”
“啊杭,披麻戴孝不是儿子给爹娘的吗,给牛也可以吗,你也可以给我批...唔...”夏生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钟杭捂住了嘴,钟杭手里拎着的一袋桃符红纸还扫到了夏生树的脸旁“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夏生树被凶了一下,有点委屈,但还是很乖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钟杭才松开手。
钟勋听了柳婆子的一番话,气的眼眶都红了“你!你个疯老婆子!”里正听了也是无比头疼“王福生家的,你这要求就太过了啊,而且你家的牛原本也是下不了地了的,勋小子家里也不容易,你这是不是有点为难人啊。”里正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了不少应和声,显然是都觉得王福生家的要求有点过分。
此时一直蹲着装死的两个年轻汉子,王福生的大儿子王贵全站了起来,表情阴测测的看了看里正“里正,我也知道你身为钟家人,平日里稍微更维护姓钟的人家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是大家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儿,有时有什么二话也都不特意找你掰扯了,但是现在我家顶顶重要的耕牛都被人使唤死了,你还要明着暗着偏帮,我们可不依。”
此话一出,周围嗡嗡的讨论声更加大了,钟启良气的脑门直冒青筋“你放屁!我钟启良做了十几年的里正了,我敢拍着良心发誓,我从没有偏帮偏袒过!你说这话可见是个没良心的!你自己滚去问问你那老爹,去年他眼红袁猎户上山赚钱,自个儿也去山里打猎,结果不小心被野猪拱了腰子,摔在山脚边的时候是谁立马出钱借牛车张罗人把他拉去镇上医馆的?那时候你和你弟弟窝在边上一点事都担不起来,最后抬他送他的是钟家人还是王家人你自己清楚!现在来和我掰扯什么偏不偏袒,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