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狂晕,但是坚持不肯在她的内衣肩带上签名,他对于女性的身体,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最后只得勉强签在了她的白色针织衫袖子上。
小姐满眼红心地看着认真地握着笔,略显笨拙而工整地签下“楚镜”,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提笔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这是一双富有魔力的手指。
折腾完后,楚镜才从她手中拿到耳机的样机,红黑相间的经典配色,仿碳纤维的抛光LOGO,皮质舒适的柔软耳罩,与自己用的那个基本一样。
小姐得了签名,美得冒泡,帮楚镜开完收据之后吐着粉红泡泡目送爱豆消失在门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底据纳闷,“他不是有定制版的耳机嘛?才几个月,就换新的了?”
看看时间,离蓝田预定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楚镜站在寒风凄切的街道,缩缩脖子,将下巴埋进围巾中,往对面的茶餐厅走去。
“前面的哥哥,等一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楚镜惊讶回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跌跌撞撞往自己这里跑来,忙大步走过去,将小正太拎到路边,“你叫我?”
“是啊,”小正太歪着头看他,伸出手去,“那边,一个好帅好帅的大哥哥叫我把这个给你。”
小孩肉嘟嘟的掌心,赫然躺着一粒油亮浑圆的糖炒栗子。
楚镜心底一暖,想到那个温和的少年,暗骂一声傻小子又逃课,弯下腰,对小正太笑道,“那个大哥哥在哪里?”
小正太转身,撅着屁股往旁边的巷子走去,“大哥哥你跟我来。”
楚镜跟着小孩走了几步,拐进一条暗巷,路灯在身前投出细长的影子,心想那个傻小子又搞什么鬼,跑到这么黑乎乎的地方难道要玩烛光告白?
他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脸色大变,只见地上的影子中,一个人挥着棍子正从背后想自己袭来。
楚镜猛地一矮身,利落地往旁边滚去,险险躲过木棍,身体立刻弹跳起来,用尽全力往前一蹿,逃过另一根木棍的袭击。
那个小孩早已不知去向,闭塞的暗巷中只有两个拎着木棍的男人,和他们围堵的猎物。
寒风刮动楼上的破窗,发出瑟瑟风声,楚镜却满脸是汗,他高度警惕,机警地踢飞一个垃圾筐,腐烂的气味刹那间扑向两个男人。
一线生机。
他甚至没来及看一眼袭击者的脸,就抓紧时间连滚带爬地往巷口逃去。
一个瘦削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口,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无比细长。
楚镜猛地停住脚,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到对方逆光的身影,面容模糊,却又分外清晰。火辣的气息涌上喉间,他涩声开口,“果然是你。”
“我一直都很讨厌你,”阮羽慢慢地低声说。
楚镜平静地说,“今天你动了手,你以为他还会拿你当兄弟?”
“我和他,早就做不成兄弟了。”
变数就在一瞬间,阮羽高高挥起木棍,楚镜灵敏地往墙边躲去,却被猝不及防的偷袭狠狠击中后背。
顿时,他觉得口中一阵甜腥,五脏六腑都几乎错位。
所幸巷子中堆满了垃圾筐,楚镜强忍着疼痛,在被击中的一刹那,滚进巨大的垃圾堆中,他蹲在垃圾筐的后面,获得一丝喘息。
双眼看到的景象模糊起来,刚才的躲闪中,他的隐形眼镜掉了一个。
闭上一只眼睛,楚镜紧紧咬住牙关,手指在地上急切地摸着可以利用的武器。
突然,一串清脆的手机铃声从口袋中响起,楚镜呼吸一滞,垃圾筐瞬间被踹飞,拳头粗的木棍从天劈下。
之后的战斗便仿佛是一场虐杀。
龙骑基地的宿舍中,张渐天放下手机,郁卒道,“楚哥不接我电话。”
“可能他也感觉到你太笨了,”陈词躺在沙发上看杂志,嘲笑道,“居然忘记今晚不用补习,跑到补习班又跑回来,你过晕头了吧。”
张渐天看一眼在旁边激烈对战的肖图和华弦,忍不住小声嘟囔,“多大年纪了,玩小蜜蜂也能玩得这么嗨皮。”
“你嫉妒啊?”肖图横他一眼。
张渐天语塞,确实是嫉妒,他要嫉妒死了,不知道楚镜是去和谁约会了,竟然连电话都不接。
管诚拎着两罐啤酒从厨房晃出来,扔一罐给陈词,自己打开另一罐,喝一口溢出的泡沫,贼兮兮地笑道,“别怪楚队不接你电话啦,今晚上他肯定是跟蓝田过甜蜜二人世界去了。”
“嗯?”张渐天不悦地看向他。
管诚坐在沙发扶手上,摇晃着啤酒罐,对他道,“看,又暴露出你专业知识的短缺了吧,明天是蓝田的生日啊,今晚楚队可能接你电话吗?这会儿肯定已经小床单滚上了,你也别太惊讶,咱楚队是个23岁的正常男人,正常男人都会有需求的嘛,有需求,找基友,多大点事儿……哎哟!”
一个靠枕迎面飞来,正中管诚面门。
陈词瞥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
管诚这才注意到张渐天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忙自抽一个嘴巴,赔笑,“渐天,渐天,你别生气,我这不就是嘴贱嘛,我抽我自己,你千万别当真,我可是坚决拥护你和楚队的,张楚天道不可拆不可逆……”
张渐天低头看着掌中的手机,移动手指再次拨了那个号码。
暗巷中,阮羽止住了另外两个人,独自拎着木棍走上前去,冷冷地看向倚着墙脚强撑着想要爬起来的青年,“楚镜,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会害死张渐天。”
楚镜咬住牙,没有说话,有翻涌的液体从咽喉涌上来,甜腥辛辣,不知道是血还是胃液。
阮羽弯腰捡起地上闪烁着的手机,看一眼上面的名字,脸色阴晴不定,他看楚镜一眼,冷笑一声“骚货!”
突然手臂一挥,用力将手机摔在了墙上。
哗啦……零件碎落出来。
阮羽拎起木棍,居高临下看着他,“听说你废过别人的手,恐怕你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尝尝这个滋味吧?”
楚镜身体骤然一颤,疯了一般地在地上乱摸起来。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猛地出击,切断了那人的手筋,从而死里逃生,他相信自己还可以的,他还可以自救的!
这双手,他练了十年,不能废!
“哈哈哈,你在找什么?”阮羽尖声大笑,“楚镜,真该让张渐天来看看你的样子,比条烂狗还不如……”
他说着,突然抬脚,踩在楚镜的手上,接着抡起木棍,狠狠向斜下砸去。
寂静的暗巷里,咔吧一声裂响,楚镜惨叫一声,呼吸倏地停止了,整个身体都无法遏制地抽搐起来。
阮羽再次抡起木棍,对准他的另一条手臂。
“你们在干什么!”伴着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往这边跑来。
“靠,是蓝田!”旁边的男人一把抓过想要迎上去战斗的阮羽,“遮住脸,他是江队的朋友。”
阮羽在他们的拉扯下,不甘地放开楚镜,拉上套头衫的帽子,趁蓝田冲向楚镜的时候,夺路而逃。
“阿镜!你怎么样?”蓝田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半跪在地上,疼惜地看向地上抽搐的青年。
只见他的右臂,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拖在身边,蓝田以为自己看错,闭眼停歇片刻,再次睁开眼睛,借着巷口的路灯看清他的伤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
楚镜的右手,废了。
第32章 弃权
楚镜一夜都没有回来,张渐天坐在他的卧室,看着东方渐渐泛出鱼肚白,目色沉静,他不知道这一夜楚镜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难道真如管诚所说,是去和蓝田滚床单了?
他不相信。
楚镜是个如此自爱的人,即使为了让自己断绝念想,也不会作贱他自己。
嘭地一声,陈词用力推开门,看到坐在床上的张渐天,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
陈词没有在意他的借口,有些不悦地攥紧手机,“阿镜一晚上都没回来?”
张渐天点头。
“靠!这死东西,还学会夜不归宿了!”陈词骂一声,烦躁地看着手机,“居然不接我电话,下午就半决赛了,敢发挥失常他就等着死吧。”
张渐天下意识地为楚镜说话,“你别担心,楚哥心里有数。”
“真要是遇上了蓝田,他还有个屁数?”陈词没好气,将手机按了几下,放在耳边,几十秒后,瞪着手机屏幕,咒骂一声,“靠!还不接!”
看到他脸上巨大的黑眼圈,张渐天有些心疼,想必他是一夜没睡好吧,一向喜欢赖床的男人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微笑着安慰他道,“可能是手机开了无声,所以才没有接你的电话,楚哥一定会在比赛前回来的,他那么看重这次比赛。”
陈词看他一眼,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太夸张了,于是对张渐天有气无力道,“嗯,希望如此。”
没想到楚镜不但夜不归宿,竟然一直到比赛前两个小时都没有回龙骑基地,陈词脸黑得像个锅底,一直背着手在训练室来回走动,不停地拨打着楚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