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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笼蛊 (首初)


  接下来那蒙面人又一阵敲打,叫他盯紧街巷,多多留心外来可疑之人云云,没什么好听的了,苍星垂和苍恕从阁楼的窗户飘然离去。
  “还好,他们误将你当成了会武功的凡人。”苍恕说。
  “这叫还好?”苍星垂沉着脸,“这叫侮辱!”
  苍恕安抚他:“牺牲自我,成全大局。你我在此养伤之事牵扯到两界的几位神君和魔尊,有关天下大局,不要轻易暴露于世间才是最重要的。”
  “合着你听了半天,就关心这个了?”
  苍恕一头雾水:“那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听?”
  苍星垂看着脚下的春红楼,语气危险地说:“原来就是这个小人害得本尊被压。”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啊。苍恕看他神色不豫,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这楼阁夷平,无奈地继续安抚道:“他的糖葫芦原也不是用来卖的,我就不给他金子了,叫他还得再去买一杆来装样子,白损失那么些钱,这样你解气了吧。”
  “没有。”
  “那就回山谷再气吧。”
  苍星垂犹自不太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离去,苍恕道:“那我先回了。”
  他说着飞远了一些,过了片刻,果然瞧见苍星垂跟了上来,他松了一口气。只要苍星垂别发疯,苍恕觉得自己愈发拿得准这位魔尊的脾气了——大约是怕苍恕逃跑,他轻易不肯让苍恕出他的视线。
  ·
  落日西垂,苍星垂从闭目修炼中睁眼四顾,只见原本在山谷另一侧修炼的白衣神君已经不见了踪影,大约是变回仓鼠养伤了。
  嗯,不早了,那就一起睡下好了。苍星垂这样想着,先去检查了一下早上被封印住的笼子。
  为了不耗费太多神力,他们只做了一个极小的封印结界,刚好够把仓鼠笼子罩进去而已。薄薄一层透明的结界罩在笼子上,仿佛水面的一个透明泡沫,方便他们观察到里面的笼子有什么变化,增添他们找寻破解之法的线索。
  除此之外,笼子有什么变化都无所谓了,毕竟这由两位太初神联手施展的封印牢不可破,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突破。
  封印完好无损,检查完之后,苍星垂回到了新窝——一大一小两个离得不远的藤蔓小屋,正想要进去舒舒服服地压着白色毛团睡觉,却发现窝里是空的,只有木屑,没有毛团。
  苍恕去哪了?没听见他出谷啊。苍星垂疑惑地四处看了一圈,最后在那个更小的藤蔓屋里发现了睡着的白色毛团。
  那小屋本来就是给灰色小毛团一只鼠住的,现在不仅灰色小毛团在里面,雪白大毛团也强行挤了进去,搞得那小屋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雪白的毛毛堵在入口,因为塞不进去,还露出来一些在外面。
  苍星垂盯着那撮雪白蓬松的毛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上手摸了摸。然后他把雪白的毛团从里面拿了出来,正想塞回大一号的窝里时,毛团从他手上一跃而下,落地成了白衣神君。
  苍恕连着退了三步,站得离苍星垂远远的,惊疑不定地看着苍星垂,好一会儿才质问道:“魔尊,你为什么要摸我臀部?”


第18章 封印
  苍恕不喜欢被摸毛,因为怕脏,被摸久了他总会挣动。灰色小仓鼠倒是逆来顺受,可是苍星垂又嫌弃它太小,手感没有雪白大毛团绵软。
  在之前的一个月,苍恕变不回神身,苍星垂经常趁他熟睡的时候撸上几把,这次他也以为苍恕睡着了,结果偷摸被抓个正着,更加尴尬的是,这次他好巧不巧地摸到了敏感部位。
  哪怕是这样被抓了个现行,苍星垂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傲然颔首道:“本尊辛辛苦苦喂了你一个月才喂得这么肥,摸两下怎么了?”
  苍恕如遭雷击:“我……肥?”
  苍星垂回忆了一下手感,很肯定地说:“摸起来软绵绵的。”
  “仓鼠摸起来都软绵绵的。”苍恕据理力争,“不是因为我肥,你比我还要大上两圈。”
  苍星垂无所谓地说:“你也可以在我睡着的时候摸我啊,我不介意。”
  我很介意!苍恕暗自着恼。明明最初在那个小院子里时,他被苍星垂抓在手上,完全没有异样的感觉,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只要苍星垂触碰到他,他的心就乱了……
  是从一个月前,苍星垂将他放在心口上焐热救回来开始吗?还是之后被放在温热心口上的那一个月?又或者是,他做了那个旖旎的梦之后,就再也无法正视苍星垂的触碰了……
  “总之……不要再摸我了。”苍恕说,“我要睡觉养伤了。”
  他说完,不等苍星垂再说什么,转身又变成了白色的毛团。
  苍星垂只当他洁癖发作,将那句“不要再摸我了”左耳进右耳出,也变成黑色毛团进了窝,准备像往常一样舒舒服服地压着白色毛团睡觉。
  然而窝里却没有白色毛团。苍星垂疑惑地挪到大号藤蔓屋外四下看了看,正看到苍恕再次强行挤进了隔壁小号藤蔓屋里。
  “慈悲神,”苍星垂在神识里说,“你进错窝了。”
  “没进错。”
  片刻难堪的沉默后,再在神识中出声时,苍星垂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就直说,是你提议和平共处的,我很乐意现在就和你分出胜负,你用不着这样划清界限。”
  苍恕端坐在第二重天数万年,被无数人误解过无数次,他次次都只宽和包容地一笑置之,从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也没生起过要辩解的念头,唯独苍星垂这样误会他,让他有些着急了。
  “我并非信不过魔尊,只是觉得之前……不妥。”
  “什么不妥?我又不是故意摸你的臀!”
  “不是因为那个!”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事情正在失控。他,慈悲神君苍恕,原应是这天地间最循规蹈矩之人,因为他本身即是法则的一部分,他需要稳定从容,方能护持镇守这天地苍生。
  他绝不可以失控。
  然而只要和苍星垂离得太近,那些荒诞旖旎到让人心慌的情绪便在心田里破土而出,开出甜腻得足以麻痹一切神经的花朵来,诱惑他坠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此种种,苍恕都说不出口。他不会撒谎,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你到底过不过来和我一起睡?”苍星垂最后问了一遍,语气极其危险。
  苍恕推辞道:“不了。”
  “很好。”苍星垂低沉的声音不是在神识中,而是真切地从藤蔓屋外面传进来。
  他变回原身干什么?苍恕正疑惑,忽然身上一凉,整个藤蔓小屋都消失不见了!被他挤扁在窝里面的灰色小仓鼠弱弱地“吱”了一声,飞快跑走了。
  苍恕立即也恢复了神身,与黑衣的魔尊对立而站:“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苍星垂的眸色幽暗阴沉,“既然我睡得不舒服,那大家都别睡了。”
  那小屋是由太初神君亲自用神力点出来的,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其实算是半个灵器了,就算凡间最勇猛的大力士前来,也绝不可能撼动分毫。要拔除摧毁,自然需要花更大的代价。
  苍恕只觉得头疼:“你我身上奇毒未解,使用神身时颇感滞涩,恢复神力不易,你竟把神力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慈悲神,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神君了,而是魔界之主。什么叫‘这样的事’?我不痛快就是头等大事。恢复再不易,这神力也是我的,我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这是坏脾气发作了。苍恕一听就知道劝不动了,况且……他自己都心烦意乱,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规劝苍星垂。
  苍星垂是一个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人,这种性格在他发火的时候尤其明显。相处了一年多,苍恕已经基本摸清了他的脾气,他说了大家都别睡,那大家就都别想睡,这时候要是再点一个小屋出来睡觉,无疑会被苍星垂视为挑衅,让冲突升级。
  “那好吧。”心情颇差的苍恕破罐子破摔地说,“今晚不睡了,我到上面的山林里修炼。你找找小灰吧,别让他在石头上睡,会着凉。”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养它。”苍星垂冷冷道,“你不待在山谷里更好,眼不见心不烦,请便。”
  两人话不投机,都不愿再和对方待在一起,各自转身,背道而驰。
  夕阳就在此刻沉了下去,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在他们背后的地面上。
  一阵眩晕袭来。
  这一次苍恕没有再怀疑是苍星垂忍不住动手了,这眩晕感是如此地熟悉,可他倒宁愿是苍星垂抛弃了原则偷袭了自己,因为……
  一黑一白两只团子趴在笼子里,默然无语地看着笼子外一层薄如泡沫的透明结界。
  那是两位太初神联手布下的牢不可破的禁忌封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只团子挤在一起,谁都没动。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刚才的不欢而散了,因为有一个严重得多的问题摆在面前。
  “魔尊。”苍恕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你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封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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