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白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隐瞒了自己被神明始乱终弃的事实。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此事有些羞于启齿。
要知道当初他逢人必说被神明始乱终弃的全过程,可连大气都不喘一口的。
那世界真知之树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有些迟疑:“是不是这样真的不敢说,毕竟天道的秩序在,只要修炼成为神明便不能轻易下界,若是真身下界,极有可能被天道摧毁神格,然后神体便淹没于时空乱流之中逐渐粉碎。
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任何神会闲得无聊下界去。
当然,成为神者,立于整个三千世界之巅,对于他们而言,下界的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毕竟成神要先无情,斩断凡尘无情无欲方是至圣大道,所以,他们也不会与下界的任何事有过多牵扯。不过……”
苏落白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了诸多画面。
第一次见到墨离时,其身上天道的伤口。
第一次见到邢越时,其猩红的右眼,以及伴随着他的那一句,天生无情无欲,若动情便至情,只有如此方能重塑冥神之身。
还有谢清秋,前世也是走上了无情大道,可最后,他还不是选择了至情,心怀苍生。
苏落白并不觉得,无情才是什么至圣大道,然而,这似乎是整个三千世界的真理所在。
即使心中心念电转,苏落白也没有错过一丝一毫,他问道:“不过什么?”
世界真知之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是觉得这种推测太过惊世骇俗。
他道:“按照典籍所记载的某些传说中,也有神明和妖或者是人相爱的例子,但大部分他们的结局都是生离死别,毕竟神的寿命是无边无际的,在他们神体铸成的那一刹那,他们的生命层次就注定没有任何事物能超越。
若那些典籍中的爱情传说是真实的,那与神明双修之后的确会提高身体素质,可若是将时间法则的流逝视为无物,那便根本不可能!
除非……那个与下界生命相爱的神明,能为了情,甘愿放弃神格与对方共享,这种行为你可以理解为——死契。
当死契生效的时候,与神相爱的下界生命则会拥有与天地同寿的生命,不仅如此,就连其身体的强度在某一方面也堪称神体。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美好?
但这是一种最残酷的咒术!
没有任何神明会愿意为了情之一字用它,因为这种血契的本质,就是将自身的神格放在其道侣的体内进行温养。
若是那得到神格的下界人心生贪念,将两人感情视若无睹将那颗神格据为己有;或者是,在神格温养体内的时候被其他神明知晓,杀了这个人并掠夺其神格,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所以说,血契这种方式,对于一个神明来说最为歹毒不过,这其中稍微有一点阴差阳错,轻则跌下神坛,重则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苏落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颗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司月之神……
司月之神……
这种把自己始乱终弃的人,会做出血契这种事吗?
若他真得无情无义,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向星辰殿发布任务寻找自己?
还有司月……
这个神明的名号为什么如此耳熟,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某一个点遗忘了。
苏落白将手握拳抵住了额头,心脏还是剧烈的跳动止也止不住,可脑海中一片混乱什么也记不清。
不知为何,这种将生命视为无物的做法,让苏落白想到了梦境中的墨离,最后两个人的身影都开始模糊。
逐渐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大道之伤,看起来凄惨无比似乎马上就会死掉;
那个人拥有一头猖狂的暗红色长发,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眸,看着周边所有的事物时都是黯淡无神视若无睹,可唯有看向自己时才会有强烈的色彩;
那个人明明有着超强的修为,却愿意陪自己玩这无聊的师徒游戏;
那个人明明可以用实力强迫,却仅仅是听到自己一句微弱的承诺,便会高兴地不知所措。
尽管那个人隐藏的很好,可这怎么能瞒过苏落白的双眼?
那个人就是墨离……
这个游戏世界中,不知从哪里下来的墨离……
苏落白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心中的迷雾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些许。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可苏落白知道,这一刻,他想见墨离。
迫不及待的,见到他。
世界真知之树并不知苏落白的所思所想,在说完刚才那番话后,自己倒先否定了。
“所以说,估计是你的本体在化形的时候陷入了超长的睡眠中,而你对此没有任何的流逝,其实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而且概率要比那劳什子血契要大的多。”
苏落白平稳了呼吸,嘴角处慢慢扬了起来,也是轻轻笑道:“估计是的。”
“这就说的通了哈哈哈哈。”世界真知之树似乎恢复了精神,绿色夹杂着金色的光芒一瞬间就变得大亮起来,道,“本体是植物的话,寿命的确长久的多。
再加上老身的能力上限也就一万年而已,光老身认识的其他植物化成的精灵,超过一万年的也有的是。不过像你这般,即便过了一万年,生命气血还保持在巅峰的可不常见了啊。”
苏落白垂下眼帘,勾了勾唇,笑说:“是这样吗?”
“对的。”世界真知之树肯定道,“第一关血脉的测试,看来难不倒你,那下一关可要注意了,毕竟灵魂的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这,世界真知之树的声音凝重了起来:“我会窥视你的记忆,毕竟人是很难改变的,改变的唯有环境。在我的窥视之下,你的一切将无所遁形,若是善我会给你结下善果,若为恶我便会摧毁你的灵魂。
你做好准备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苏落白沉吟了一阵,想了想在现实世界加上游戏世界里做过的所有亏心事。
苏落白叹了一口气,那可太多了。
但都到这个地步了,要退缩可能吗?
再加上,苏落白可是玩家,是这个游戏世界的天选之人。
他头铁,怕个鬼!
苏落白应战:“来。”
就在苏落白的话音刚落,那碧绿中又夹杂着金色的光芒又开始包裹着他的周身。
紧接着,苏落白便感受到灵魂深处的记忆被人翻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后站在众人眼前,让苏落白感到一阵阵不适。
与此同时,在这树中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了一张张黑白默片。
就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接着一幕,在眼前定格。
一个躺在床上,穿着缝着补丁、一脸病态却不难看出其天资国色的女人。
一个战争频发混乱不堪的国度。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刽子手。
……
……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黑白默片越来越多。
苏落白默默地看着,除了最开始那一张女子的图片会让其的面部出现点点的变化外。
在其他的,不管是出现多血腥的场景,苏落白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那个世界真知之树再次发出了惊疑:“不对呀,若是年龄超过一万年的话,出现的图画怎么可能这么少?”
苏落白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走马灯,再次回顾了一下现实世界的自己。
似乎……
见到了很多人,可是出现在上面,对他的灵魂进行烙印的,也才仅仅只有眼前这十张。
即便如此,有很多事情要不是这个走马灯拉了出来,苏落白自己甚至都要忘记了。
苏落白觉得有些无趣了,想要迫切见到墨离的心情,让他没有功夫继续沉浸这无聊又没有意义的回忆杀中。
苏落白挑了挑眉,笑道:“第二关通过了吧?我的灵魂绝对干干净净,就连走马灯也只有十张。”
世界真知之树却不愿意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颇有和苏落白杠到底的架势。
他有些愤愤地道:“只有十张是没错,可这十张没有一个人是你!”
在其话音刚落,这方空间弥漫起白色的浓雾来。
这白色的浓雾遮挡了苏落白的视线,他眯了眯眼,心中不受控制地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那白色的浓雾散发开来,苏落白向其看去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出现在苏落白眼前的,正是那走马灯最后的一张黑白默片。
其的主人翁,是一个穿着军靴,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少年。
那个少年皮肤是一种经常受到阳光照射,所形成的健康的咖啡色。
一张笑脸也是极为阳光的,丝毫不受周围战火的影响。
这是苏落白在现实生活中的竹马,一起长大的人。
幻化成少年模样的世界真知之树缓慢的向着苏落白靠了过来,离得很近很近,似乎就要帖在苏落白的身上。
少年微笑:“为什么在我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图画了呢?是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