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突然闪过其中一位朝阳剑宗弟子说的话,邢越轻轻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着。
几个时辰以前还欢庆的村子,此时早已尸骸遍地,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死不瞑目的。
就连之前还笑呵呵招待他们的村长,也是被一剑穿心的倒在了血泊中,不过那双眼睛虽然还是睁大的,但是却不知为何蓄满了泪水。
邢越微微蹲下身,却发现这个村长大概在死前挣扎了一会,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最后只能犹有眷恋地注视着一个方向。
【先不说其他,就说我们朝阳剑宗是什么地位,那可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即便先掌门白日飞升了,那些受我们庇护的仙盟其他同道,见了我们还不得拜三拜,就这些凡人凭什么对我们无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那八位朝阳弟子说得话,包括他们当时说这些话时的脸,一直在他脑海中转来转去。
邢越继续保持着那张微笑的假面,做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动作,替村长合上了双眼。
做完一切后,邢越便站起身来,朝着老村长临死之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依然还是和前面一模一样的景色,一样的尸骸遍地。
唯一不同的是,在不远处有一道血痕,大概是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然后移动到了外面,那距离很长很长……
邢越便顺着那道血迹走,不多时便看见了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穿着红色的衣服,不过却早已被撕扯的破碎,那些鲜血是从少女的下身流出来的,双|腿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似乎早已失去了知觉。
邢越微微感知了一下,那个少女现在也是油尽灯枯的状态,浑身都开始散发着死气。
但那个少女没有放弃,咬着牙满脸的怨毒,一双手由于不断扣着地面行走,导致指甲早已碎裂,不住的流出血来。
【说到底还是那个娘们不好,爷是什么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谁知她这般不知好歹,要不是她拼死挣扎非要把事情闹大,哪会变成这样?唉,晦气!】
少女好像是发现有人跟踪,亦或者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少女停了下来,双眼满是怨毒地看着邢越的脸说,我就算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邢越继续保持着那微笑的面具,不过右眼开始变得猩红如血,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浮现在其右脸上,让邢越多了几分阴森可怖而又神秘。
看着少女逐渐被死气吞没着的怨毒的脸,邢越继续用那张假面笑着,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不用你诅咒,我早已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继续高能!
第18章 第十八章
邢越回到客栈的时候,这八位朝阳剑宗弟子早已睡下。
看着他们的脸,不知为何邢越却想起了,在来朝阳剑宗之前,万魔老祖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正道不比魔道,都是一群伪君子,每天都装得道貌岸然,谁知道在表面那层金玉之下隐藏着的败絮又有多少?做的事和咱们做得都没两样,结果在最后非要扣一个高帽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然后还一脸坦然的说,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原因,这副嘴脸当真是恶心到极点。
邢越笑了笑,想着之前这些朝阳剑宗弟子的所作所为,这番话说得当真不错。
邢越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却想起了谢清秋的脸。
他的双眼永远都是那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永远都是那样的坚毅而不染尘埃。
若让那人知道他想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人是这般模样,那他眼中的不灭之火是不是从此暗淡蒙上尘埃。
邢越想了想,胸口处却突然钝痛起来,好像是被利器砸伤一般。
邢越在一瞬间被疼得额冒虚汗,这种感觉好陌生,就像第一次看到谢清秋那张阳光下的笑脸,一样的陌生。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邢越呼出一口气,旋即又再次戴上那虚伪的假面。
猩红如血的右眼重新变得漆黑如墨,右脸上的黑色咒文也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在脸上。
回到宗门以后,邢越有意无意地和谢清秋疏远了起来,像是突然间转了性一般,只要是有时间,都会和朝阳剑宗的弟子一起执行任务。
也许是之前那件事邢越隐瞒的极好,因此得到了那八位朝阳剑宗弟子的信任。
他们将邢越拉近了一个固定的小团伙中,在里面朝阳剑宗九峰的人都有。
邢越进入他们的圈子后,还保持着微笑的假面,看着这些弟子眼神中熟悉的欲|望。
邢越笑了笑,开始清点了一下他们的人数,足足七七四十九人。
在接下来出席任务的日子里,邢越就会密切地注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在观察的时候,邢越脸上的笑越来越冷,这些人无论哪一个,他们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大开了他的眼。
而这些弟子对这道冰冷的视线没有任何察觉,甚至也不在乎邢越从来不参与这些事。
在他们眼中,邢越有一个九峰首席弟子的称号,既然踏入了这趟浑水,就必须要为他们打掩护。
邢越则像蛇一样吐着蛇信子,蛰伏在这些弟子的中间,就等着时机成熟之后一网打尽。
邢越第一次出手的对象,就是最开始那一脸酒气的弟子。
他还记得那弟子察觉到邢越的杀意,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就不怕残害同门弟子后,怎么向宗门交代。
邢越当时还是保持着那张虚伪的假面,不过右眼就在那弟子面前变得猩红如血,黑色的咒文紧接着浮在脸上。
看着弟子逐渐惊惧地脸,邢越笑了笑,伸出一只手猛然拍向了自己,一时间血流如注。
邢越吐出一口血,他笑,我和你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遭遇了魔教长老,不过实力差距太大,我只能重伤遁走,而你……我没有保住。
邢越笑着,鲜血不断地从他嘴角流下,与他猩红如血的右眼对应了起来,让邢越的脸多了几分邪恶阴冷。
那个弟子惊惧的睁大双眼,在临死之前说出了邢越最熟悉的两个字——
怪物!
邢越笑笑,不可置否。
在出席任务中,死去一两名弟子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刚开始没有人会注意。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为了不让最开始的那八个……不对,现在是七个人察觉到异样。
邢越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随机挑选那个小团体的人。
他有时会叫上万魔宗的人动手,有时也会找到目标后亲自动手。
但是每一次也只死了一两人,再加上朝阳剑宗的弟子基数庞大的要命,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个弟子出席不同的任务。
只要是任务,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死在外的准备,所以说只要死的不是首席弟子这样有实力的人,亦或者是在宗门内有关系的人,朝阳剑宗上层也不会追究太多。
再加上邢越为了洗脱嫌疑,每一次回来都会带上一身伤,哪怕是谢清秋来了,邢越也会想着一切方法躲开,等伤养好后又再次领着朝阳剑宗的弟子执行任务。
周而复始之下,那个小团体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心中也有些警惕,在外做事情也有所收敛,不再为非作歹。
即便如此邢越也不想放过他们,毕竟你们——
不配呀。
不配被那个人放在心尖尖上!
邢越狞笑,然后脑海中浮现出还剩下的小团体中人的脸,不禁有些怅然。
就连从小到大一直带着的微笑面具,此刻也消失不见。
心如死水。
那个小团体的剩余者之一就是掌门的独子,若杀了他,掌门绝对会盘查到底,就连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邢越想着想着,便又笑了起来,不过胸口上陌生的疼痛又席卷而来。
邢越蹙了蹙眉,紧紧地抓住胸口处,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持久。
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了,接下来……可能永远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在那天晚上,邢越写了两封密信,一封寄给了万魔宗,另一封则寄给了仙盟。
做完这一切后,邢越叹了一口气,忍着不去看那个人最后一眼。
第二天,邢越便带着小团体的最后几人一同出席了任务,然后与万魔宗的人里应外合。
除他一人之外,所有弟子全军覆灭,不留一个活口。
万魔老祖看着邢越,没想到过了几年,再次看到那个亘古不变的微笑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邢越本可以在这些弟子死后,就跟随万魔宗的人一起杀向朝阳剑宗。
可邢越却没有,他还是像之前无数次所做得那般,在胸口处拍下一掌口吐鲜血,拖着重伤之身一个人返回了朝阳剑宗。
你说过,你想要替朝阳剑仙,用尽一生去守护朝阳剑宗。
但你也说过,你想要铲除那些怪物,为了不再让天下苍生经受你曾经遭受的痛苦。
而现在,你想保护着的宗门,却残忍地像那些怪物一样,祸害着天下苍生。
你若是知晓一切,你眼中那永远不会熄灭之火,是否会变得暗淡。
我不想赌,更不愿赌。
若你的夙愿是守护宗门守护天下苍生,那我的夙愿则是守护你的夙愿,哪怕只有虚伪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