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存在,把天下苍生看得比自己还重的人呢?
可是每每看见谢清秋那双坚定而又狂热的眼神时,邢越却愿意相信这种人是存在的。
也许谢清秋自己都不曾注意,在每每闭关出关后,向着他哭诉说又没有筑基成功时,所提及的话语中没有一个是和谢清秋本人有关的。
谢清秋费尽一切心思想要成功筑基,想要变强,因为他想更好的帮助他的大师兄与其共同守护朝阳剑宗。
他想要变强,因为他想代替朝阳剑仙,继续铲除那些不该存在于这世间,害他家破人亡的怪物。
而他只有变强了,在飞升之后,再次见到朝阳剑仙才能无愧于心!
是的,谢清秋变强的目的就是这样的单纯,不是为宗门就是为天下苍生。
而谢清秋所求也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一生的问心无愧。
作为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谢清秋这种人的存在,邢越就算花费一辈子也无法理解。
可不知为何,邢越每当看到谢清秋那双狂热而又坚毅的双眼时,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他想守护着谢清秋,守护着谢清秋一生的夙愿。
可是老天似乎真的和谢清秋杠上了,每当谢清秋感觉在突破边缘并开始闭关时,出来后却还是一直徘徊在炼气期。
而谢清秋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哪怕是无数次兴高采烈的前去闭关,然后又无数次失魂落魄的出来。
说不丧气不灰心是不可能的,可那又怎样呢?
谢清秋每次觉得伤心欲绝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都会过来在邢越面前哭诉一番,紧接着又开始铆足了力修炼。
似乎对于谢清秋来说,只要去做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他身上一直都存在这种超于常人的热情。
而邢越也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被这种热情灼烧着。
虽然体会不到,可是邢越想去守护,甚至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也会越发嫉妒能让谢清秋放在心尖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
是的,嫉妒。
没有人比邢越更清楚,他不配,早就浑身沾满鲜血的他早已没有那种资格了。
被谢清秋放在心尖上,亦或者是守护其一生的夙愿。
这一切的一切,邢越都早已丧失了资格。
可即便如此,邢越心里的某处,他还是想真正的变成一个人,而非一个怪物。
所以哪怕是知道时机早已成熟,邢越亦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反正他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既然没有感情,那背叛谁不都是一样吗?
邢越不得不承认,在这两年间,他早就开始对这种热情这种光芒,变得愈发贪得无厌。
你用尽一生想要活成别人的样子,而我此生的目的唯你一人,足矣!
决定放下一切的邢越,偶尔也会想起谢清秋曾对他许诺过的未来,放任自己沉湎于这对他来说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境。
可是幻境,终究是要被打破的。
邢越早就清楚这种时光过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所以他才会越发珍惜和谢清秋一起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种时光对于邢越来说就像是偷来的,所以才会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邢越本以为打破这种虚妄的会是万魔宗,结果没有想到让他下定决心,哪怕是知道会伤害那个他所珍视的人也在所不惜的,竟会是朝阳剑宗本身!
那一天,邢越接到任务带着数位亲传弟子前往灵云山脉,要在那里斩杀一头品阶不低却到处破坏的妖兽。
那个妖兽战斗力不强,但速度极快,抓捕极为困难。
而真正完成任务,将妖兽斩首于剑下时,已经到了深夜,恰巧在灵云山脉的山脚下有一座小小的凡人村庄。
于是邢越一行人,决定在这座村庄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赶回朝阳剑宗。
谁知这个本该宁静的村庄,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天崩地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是卡得要死,不太擅长写温馨而又的,但下一章就很高能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17章 第十七章
邢越一行人前往村庄的时候,那个村庄似乎正在办什么喜事。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门口挂着红色的大灯笼,看起来喜庆极了。
即便是到了深夜,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从屋子中出来了,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亦或者还在蹒跚学步的孩童,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
尤其是村里的村长听说他们过来借宿之后,更是满脸热情的设宴招待着他们。
邢越是见不得这种凡人村庄的,这会让他想到童年的过往,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他是一个怪物,不配待在那个人的身边。
于是,邢越并没有去那个宴会,和众位朝阳剑宗弟子约好会面地点,便独自前往客栈休息。
邢越躺在客栈的床上,感受着这村庄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有心绪全飘在据此地几千里外的朝阳剑宗。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又感觉到马上要突破筑基期,兴高采烈地闭关呢?
然后闭关出来还在炼气期的话,自己走了,他是否会想着自己或者在其他人面前哭诉呢?
想着想着,邢越闭上了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宁静的村庄突然爆发出数声强烈的尖叫。
邢越猛然睁开眼,意识清醒之后,立刻就能感受到血腥气扑面而来。
哪怕这个客栈位于村庄的最边缘,可邢越是何人?
他可是从小就在死人堆里摸滚打爬长大的,血腥气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于邢越来说便已足够。
邢越立刻翻身下床,有些担心那随他一起前来的朝阳剑宗弟子。
若是这些弟子在外面折损一星半点,他那将宗门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师尊,想必会很伤心吧。
不过邢越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门,那种血腥气反而越来越近。
紧接着,旅馆的门便从外面打了开来,数位朝阳剑宗弟子一脸餍足出现在邢越的面前。
邢越微微蹙着眉,这些弟子虽然身上并无任何伤痕也没有丝毫鲜血,但是无疑每个人身上都有浓烈的几乎是恶臭的血腥气。
邢越大致扫了一眼,发现随他前来的朝阳剑宗弟子没有一人折损,便用那微笑的假面问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弟子大概是酒喝多了,有点上头,满脸酒气地胡七胡八地说了一大通。
邢越一边听着,继续保持着那张微笑的面具,不过那种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酒喝多的弟子,顿时被这种寒意惊醒了,不由得有些紧张的望着邢越的脸,但是那股寒意早已消失不见。
看来刚刚的是幻觉,那个弟子呼出一口气,和其余的朝阳弟子说道,我早说过了,在所有九峰首席弟子中,邢越大师兄是最平易近人的,你们看什么事都没有。
其余弟子也都松了一口,围着邢越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邢越听了听,大部分都是在惋惜地说,他这次没有前去宴会,少了多少的乐趣,下一次要硬拉着他一起享受云云。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种血腥气是怎么来的。
邢越继续保持着微笑,清点着这些弟子的人数,顺便将他们的脸记在了脑海里。
即便没有一个人说,但是看着这八位朝阳剑宗弟子的眼睛,邢越就能猜到他们之前做了什么好事。
这八位朝阳剑宗弟子眼中的光芒不是其他,而是邢越从小就在魔窟里看到大的——欲|望!
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欲|望!
邢越微微低下头,掩饰住双眼间闪过的冷光,旋即站起身来向着客栈外走去。
这八位朝阳剑宗弟子无疑还处在兴奋中,没人察觉到邢越的任何异样,甚至在邢越走的时候,还问他要去做什么。
邢越当时已经对这些弟子失去全部的耐心,他本不想回答的,直到走到客房门口前。
邢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前进的步子顿了顿,便回过头去,继续用那张微笑的假面答道,替你们补刀。
那些弟子听罢,甚至还兴高采烈地欢呼了一阵,说,大师兄英明!
邢越并没有再理他们,转过身继续向客栈外走去,不过那张微笑的假面,彻底变成了最初的那般阴森恐怖,让人见之不寒而栗的样子。
邢越刚走出客栈,便停下来脚步。
几个时辰前还对他笑眯眯的客栈老板,现在就躺在不远处的血泊中,在其旁边还有一盏原本在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
灯笼大概在蜡烛还没有熄灭时掉下来的,原本又大又亮的灯笼,现在只剩下被火燃烧后的漆黑的灯笼架以及同样烧焦的破碎的外罩。
邢越顿了顿,便朝那个客栈老板的尸体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看着其身上的伤口。
仅仅一剑,在心脏的部位,捅穿了一个窟窿。
而那个客栈老板则是不敢置信地双眼睁大着,死不瞑目。
邢越微微闭了闭眼,伸手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彻底合上。
【这些人也不想想,若不是咱们帮他们斩杀了妖兽,他们哪里来得和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