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五石,你死得好惨啊!”妇人凄悲的哭喊声,听得人肝肠寸断。
“阿爹,阿爹——”孩子急切地呼叫,也唤不回他们的父亲了。
“喂,你们这些卑贱的魔人,可知你们在跟何人说话?”一绯衣男子上前一步,大声吆喝。“闭嘴!全都闭嘴!这位可是离恨宗首席弟子姬枫涯,你们休得无礼!还不快快过来拜见尊者!”
激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所有魔人都听清了绯衣男子的话,他们不约而同地瞪向那个银衣白发的俊逸魔修。
离恨宗?
那个与问天宗斗了上千年的魔宗?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到问天宗的界地,出手伤人,肆意妄为,可恨至极。
“离恨宗的恶贼,滚出问天宗的界地!”
“杀我阿爹,我要你们偿命!”
“村里的阵法已启动,宗门的尊者即将传送到此,你们等着被瓮中捉鳖吧!”
姬枫涯冷眼看这些激动的魔人,利眼瞥向旁边的唐玉泽身上。
“你道那魔人在此村?”他问。
唐玉泽闻言,搔了下头。“星陨山的这个方位,唯有这一村,应该在此。”
“那你看看,那魔人可在这些人之中。”姬枫涯道。
唐玉泽左右张望了下,道:“好像没有。”
姬枫涯身边的大胡子不耐烦地道:“师兄,何必对他们手下留情?不过是一群卑贱的魔人,杀了就杀了,问天宗岂会管一个偏远的小村?”
姬枫涯道:“我让你找个人问问,可未下令你杀他。”
大胡子毫不在意地道:“他不肯说实话,那便只有送他去死。”
唐玉泽笑道:“正是,正是,不过死了个魔人,问天宗还能因此责问离恨宗么?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你姬枫涯在,便是问天宗的能人来了,亦不足为惧。”
他的话,仿佛火上浇油,魔人的怒气值飚到了最高点。
“闭嘴。”姬枫涯身上忽地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不但唐玉泽吓得缩了肩,那些激动的魔人受到可怕的威胁,倏地住了嘴,双腿打颤,有些忍不住跪了下来。
村长硬撑着身体,满头大汗,他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撑扶着他,不让他毫无尊严地屈膝跪拜。
姬枫涯冷哼一声。“本座问你们话,若好好回答,便可放你们一马,若有所隐瞒,你们该知后果如何。”
村长心急如焚,阵法已启动,为何宗门那边却迟迟没有派人过来。
他身为一村之长,见识较一般人广,听闻过姬枫涯的大名,更知离恨宗是问天宗的死敌。如今这个厉害可怕的死敌闯进村,为所欲为,令人心惊胆颤。
魔修若要杀魔人,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五石是村里的守夜人,发现了十几个魔修进村,自然引起警惕,敲响了锣,把睡梦中的人都吵醒了,壮年纷纷拿上武器跑了出来,而他自己因惹怒了魔修,被那大胡子一剑杀了,死状凄凉。
“你们想知道何事?”村长喘气问。
唐玉泽抢先道:“呦呵,你倒是个硬骨头,竟然没有下跪。”
村长不禁打量眼前这个大嗓门的绯衣魔修,明明长了一张不俗的脸,却如小人得志般地不可一世,似有若无地挑起双方的矛盾,居心叵测。
姬枫涯看向村长,眼神犀利如毒蛇,盯紧村长,村长脊背一寒,左右两个儿子吓得哆嗦,他不禁握紧拳头,屈起膝盖,却无论如何不肯下跪。
他是一村之长,连他都跪了,将来如何在村里抬头?
姬枫涯见村长坚贞不屈,便撤了威压。“这几日,你们村是否有魔人路过。”
村长浓眉紧皱。
“我们村皆是魔人。”他道。
“绝非你们村的人,而是外来人。”姬枫涯道。
“外来的魔人?”村长和几个村民对视一线,不约而同地摇头。“没有。”
姬枫涯看向唐玉泽,唐玉泽被他一瞥,不禁脊背发寒,他笑嘻嘻地道:“兴许人家聪明,绕过此村了。”
“唐玉泽,莫在我姬枫涯面前耍心眼。”他冷道,“你若敢信口开河,便不必见明日的太阳了。”
唐玉泽忙道:“唐某的话千真万确,岂敢骗你?”
姬枫涯眯眼。“如此最好。”
唐玉泽四处张望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焦虑。这问天宗的人办事,可真慢。
他搓了搓手,转眼看向村长。“你们村真的没有外来人经过?不管是魔人还是魔修,都没有么?哦,对了,对了,那人穿一身竹月色的文士袍,眉清目秀,斯文有礼,是姑娘喜欢依托终身的青年俊才。”
“穿竹月色衣袍的人……”村长迟疑。
宿清云站在树边,听那边人的对话,当唐玉泽形容他的外表后,村长的回答,竟犹犹豫豫了。
君烜墨爬到他的耳边,凑近小声道:“你道他会不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三寸短的小魔尊一脸严肃,对准那柔软的耳垂,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23章 无相天魔
“究竟有没有?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心中有鬼?”大胡子沉声喝道,白森森的剑一划,一道剑气破空而去,距离村长半米处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村长骇然地后退数步,其他魔人更吓得差点拿不住手上的“武器”,战战兢兢地看向村长,有人忍不住想开口,被旁边的人一扯手臂,制止了。
大胡子锐眼一眯,盯住那人道:“你,出来说话。”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眼睛细小,脸长疙瘩,相貌丑陋,他颤着腿,哆嗦着往前一步。
“说,有没有一个穿竹月色衣袍的人进你们村?”大胡子长剑一指,顶在他的胸膛。
疙瘩脸青年瞪直了一双小细眼,盯着剑尖上的血渍,那正是五石的血,他大惊失色,喊道:“有!有!前天傍晚有个穿竹月色衣袍的魔修进村了!”
“魔修?”姬枫涯挑了下剑眉。
“咦?不是魔人吗?”唐玉泽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珠。
大胡子的剑一抖,疙瘩脸青年害怕得差点失声。
“到底是魔人还是魔修?”他问。
“是魔修!魔修!村长还唤他尊者!”疙瘩脸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小人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其他人。”
大胡子鄙夷地瞥他一眼,提着剑,指着另一个人的脑袋。“他说得可是实话?”
“没有错,是魔修!”那人缩着肩,诚惶诚恐地道。
大胡子嘿嘿一笑,看向村长。“你的村民比你这个村长诚实。”
村长低头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的两人,叹了一声,道:“确有魔修经过我们村,但昨日便走了。”
“走了?”大胡子一脸不信。
村长道:“他借住了一宿,大清早往城镇去了。”
大胡子看向姬枫涯。
姬枫涯问:“武师弟呢?”
“武师弟……”大胡子转头一看,道,“他回来了。”
但见一青衣男子带着四五个魔修从暗处走来,他恭敬地朝姬枫涯行礼后,道:“姬师兄,我们寻遍了整个村庄,不曾发现可疑的人。”
“哦。”姬枫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唐玉泽吐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躲在树后的宿清云,暗道一声好险。
村民因惧怕说了实话,他以为自己的行踪要泄露了,村长却又撒了个小谎,瞒下了他仍在村中的事实,但那青衣魔修早就带人到村里搜查了,他若晚一步离开房间,便要撞上青衣魔修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坐在肩头的君烜墨。
君烜墨被他的指腹蹭到脸颊,紫眸半眯,半晌,他不悦地用小手拍开宿清云的手指,趁机钻回了他的领子里。
“师弟已是修炼之人,任何时候皆需小心谨慎。”他道。
“……师兄教训得是。”宿清云小声地应道。
“该走了。”君烜墨提醒。“你如今的玄灵之气,无法长时间维持法衣的隐身阵法,趁现在快快离开。”
“嗯。”宿清云透过衣缝,望向广场中心。
姬枫涯寻不到人,定然不会多加停留,更不会为难这些普通的魔人,毕竟此处是问天宗的界地,他不敢轻举妄动。
村长绝非常人,他善于审时度势,察颜阅色,模棱两可的话,混淆视听,力保自己和村民。
宿清云自嘲地轻叹一声。
修真之道,充满荆棘,稍有不慎,即会灭亡,若想活下去,唯有变强。他才修炼几日,应对天魔犹如蚍蜉撼树,岂敢与他们正面交锋?
自跌落悬崖大难不死之后,宿清云便开始惜命了。
他对村长有感恩之心,今日却不是报恩之时,待往后有机会回到此处,定然要好好谢谢他。
再看一眼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魔人,宿清云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开。
姬枫涯环视整个广场,全身散发着骇人的魔气,可怕的威压令所有魔人不敢喘一口大气。
他奉宗主之命,带人到曦照崖夺宝,一举灭了其他宗门的弟子,又设计杀了与他们合作的邪风宗弟子,竟还是让宝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那魔人究竟有哪位高人指点,为何三番五次地躲过他们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