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纷争也算尘埃落定,离家日久,她决定回南荒看看。院子里的桃花酒怕是被弟子们偷光了,回家之前,她还需要去一趟极北之地,取些寒冰来酿酒。于是她取道东北,途径龙虎山。
龙虎山那时已然成为了道教祖庭,香火兴盛。太嫦作为上古神,同这些后辈们不熟,自然后辈们也不认得她是哪路神仙。只不过龙虎山信奉的是老子,道德天尊到底是老前辈,她路过的时候毕恭毕敬地走路过境,没有踩着庙堂的屋顶飞过去。
就因为选择了陆地交通,让她有机会欣赏到一番人间奇景。
太嫦看见有人在龙虎山山门前面摆摊,摆的不是甜水摊、糖人摊,摆的是算命摊。算命摊,对,龙虎山门前的麻衣神相。
麻衣神相穿了一身麻衣,半新不旧,洗得倒是很干净。他盘着腿,席地坐在门前空地上,身前空空,没有卦签也没有卦图,只能看见旁边树干上立着个破布招幡。麻衣神相几个字,就歪歪扭扭地写在那幡上。
这人显然不是第一天来这里看相,?山羊胡中年道人带着一群弟子沿山路下来,那小道士们看见男人,纷纷起哄:“这骗子怎么还没走,竟敢在龙虎祖庭门前摆摊看相。师叔,他怕不是后山的黄皮子变的,不如请出鉴天镜照上一照。”
那山羊胡师叔倒是颇有容人之量:“他没进龙虎山,这山门之外,人人可走,不可仗着势众就欺人。有道友愿意前来交流相法,应该欢迎,岂可无礼。”?
小道士不服:“那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山门前摆摊,岂不是向我正一道统示威,若是放任,天下修士如何看待我们龙虎山!”?
山羊胡捻着胡须摇摇头:“小小年纪好大火气,他是看相的,示什么威。你们拜入龙虎山门下,是为了下山看相吗?”?
小道士们一阵哄笑,那被批评的小道士脸一红,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冲到麻衣相士面前,找他的不痛快。
“你,看看道爷我,看出什么来了?”
相士并不介意他的无礼,抬起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请您的手掌。”
太嫦“咦”了一声,这男子年纪很轻,长相颇为清秀。
是个看手相的,小道士不屑地“嗤” 了一声,歪着身子,伸出左掌。
男子并没有像其他相士那般,仔细端详掌纹,而且将右手覆上,手掌紧贴住对方的手心。
小道士也还年轻,被人摸了手,身体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嘴硬道:“你不瞎,还用摸的?”
相士也不问他要算些什么,背书一般向外倒豆子:“你是个男的,这个可以看出来,壬辰年生人,家就在附近的刘家村。你算是家学,父亲、叔父都是龙虎山外门弟子,五岁的时候被你师父玉止真人看中收入内门……”
他说的都准确,小道士不愿意信这个邪,用力甩开男人的手,生硬地问:“你说的这些,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谁能证明你不是江湖骗子?”
男人不以为忤,伸了个懒腰:“那我说些旁人不知道的?”
“你说啊!”小道士回。
“你十三岁第一次梦遗,梦见的是你发小铁柱的嫂子。”男人继续说,“前些年,你回家探亲,都是你二师兄接送上下山。你去找隔壁铁柱玩,那人跟着一起,勾搭上了铁柱的嫂子……事后你还在你师兄丹炉里掺了巴豆……”
“胡说!你闭嘴!江湖骗子,你胡说!”小道士涨红了脸,猛力推了男人一把,跑回师兄弟们的队伍,辩解这人就是一派胡言。
他的师叔和师兄们显然是信了的。
小道士们觉得这人奇异,显然是有几分本事,纷纷涌过去,让他看看自己的手相。不过他们也是学聪明了,挑了些少有人知道却无关紧要的事情问,以免私密被公布出来,大家都尴尬。
男人一个一个摸过去,说出的话,毫无意外地都非常准。
山羊胡师叔捻须立于一旁,眯着小眼看了半天,判定此人并不简单。他甩了一下拂尘,在喧闹的弟子中间开了条路,说小兄弟,你帮贫道也看看相。
男人依旧端坐,只是微点了一下头:“道长请伸手。”
山羊胡不急动作,他蹲下身,对男人说道:“小兄弟,你修的是什么道,你这不像是看相,倒像是窥探人心的术法。”
男人说道长您说笑了,我这就是普通看相,只是手段不同罢了。师门辛秘,不便过多透露。
山羊胡说,那我想问一样东西的下落,不知小兄弟能不能算。
男人还很谦虚,他说这要分情况,要看那物件同你的渊源深不深。
山羊胡伸出手,说那你摸摸看。
太嫦皱眉,这山羊胡明显不怀好意。先前还说龙虎山不会阻拦他派道友上门交流切磋,发现对方有几分本事,便起了教训的心思。也不知这漂亮男孩有几分道行,太嫦并不动作,想借机看看这人的本事。
男人同先前一样,将手掌贴向对方手心,正待凝神探看,却感到掌心被烫了一下。他吃痛想要躲闪,手下却有一股粘着的吸力,让他不得不忍受这份炙烤的煎熬。
山羊胡皮笑肉不笑:“看出来了吗,小兄弟?”
男人并没有使用术法,只用蛮力想将手抽出来:“道长框我,并非真正想寻找物件。”
山羊胡摇头:“答错了,再猜。”
男人的脸色发红,额头开始渗汗:“我不知道长要寻什么,看来此物与道长无缘。”
山羊胡不依:“此物与我缘分大大的,再猜。最后一次机会了。”
“寻你个鸡【巴,”男人发狠地推了山羊胡一把,“就在你儿子屁股里!”
就见男人被束缚的手心金光一闪,烧红的手掌温度骤然降低,凌冽地寒气直冲对方袭去。山羊胡“啊”地一声,被冰了个透心凉,对方的力道很大,将他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想起自己的左手,连着手臂都已经冻得麻木了。
“何方妖孽!”四字真言本能地脱口而出,完好的另一只手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拂尘向男人面门袭去。
小道士们见状,也一拥而上。男人惊得暴起,抄起招幡准备御敌。
白色的梅花从空中飘落,轻柔地点在小道士们的胸前。柔软地花瓣变大,温柔地包起愤怒的拂尘,送回山羊胡的怀里。
麻衣男子重新盘坐下来,在一地雪白中捡起一朵纸扎的梅花,天,出殡了。
“哪来的小丫头,让开,别耽误道爷捉妖!”
“妖?”太嫦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说他?”
山羊胡说不错,这是个伪装成人类的妖,快让开,不然危险。
太嫦:“可我看他是人。”
山羊胡:“他手心有妖印。”
“拥有妖印的人罢了,”太嫦道,“况且即便是妖,没做伤害人命之事,你也不能伤他吧。龙虎山可是道门正统,总要有个表率的样子。”
山羊胡讪讪,如今的道士仗着身份,欺负妖都成习惯了。即便遵纪守法,被发现了身份,也要掉一层皮。
太嫦也给了他一个台阶,说我看你们结伴下山,是有事要办。耽误了许久,还是快走吧。
道士们走了。
太嫦转过身来,面对麻衣相士,男人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有几分激动和雀跃。一开始,太嫦非礼勿视,并没发现男人其实赤着脚。这人并非不知礼节,而是除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外,别无长物,根本没有穿鞋。
太嫦琢磨着这男人的身份,这人的确是个凡人,手中天生的印并非妖印,确切地说是妖神之印。他的面目也有些眼熟,也或许她看见好看的男人,便都觉得眼熟。
太嫦心思万变,揣摩着如何开口,男人却先说话了。他说:“仙姑,看手相吗?”
太嫦一乐,大方地伸出右手,随他探看。
男人伸出右手,覆在女神白皙的手上。随后觉得还不够,又伸出左手,从下方托住女神的手背,紧紧地将对方环握起来。
太嫦挑眉,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作什么妖,就听男人说道:“您,是我梦里的女神,是我命定之人。”
太嫦一脸懵逼,这什么剧情走向。不过神女活了千万年,受到的调戏数不胜数,很快便稳住了表情:“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
“当然不是,”男人还挺有自尊,谋生的技能不容怀疑,“我知道您,神女,过去现在将来,我最了解,根本不需要看相。”
太嫦:“哦,那你还摸我手做什么?”
“这么美的手,不摸白不摸,”男人讪笑着说,清秀的脸笑出了癞蛤【蟆相,“我想将您握在手心里。”
太嫦汗毛倒竖,甩手让他摔了个跟斗:“我不知你是谁,但还是提醒你一句,想要活得长久,嘴莫要太欠的好。”说罢转身欲行,想要结束这段小插曲。
“仙姑慢走,等等!”男人顾不得没穿鞋,慌乱间还踩到了衣服前摆,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我告诉你我是谁,我叫截一啊!仙姑,其实我刚才没说完,我夜观天象,得知有神女再此路过。神女独身无子,孤独啊。今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宜收徒,弟子在这摆摊三天,就是为了解决您的困境啊。师父,我能打架、会看相、能劈柴、会做饭,还能陪吃陪喝陪聊陪【睡,您收下我吧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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