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榆谷提到过的,东海盟三人组。本应慈悲救世的上神佛陀,仗着自己资历老,肆意霸占天界资源,将后进的散仙当做进补的灵丹。这些散仙在飞升之前,对远古大神们是十分敬畏的,被欺压得烦了,逆反出这样一个救命的组织。
开始插花之前,这三位便悄悄离了包厢,以鼎立的方位埋伏于大厅的角落。洛九泠本受师命监视他们,以防坏事,却被小纸人毫无章法的袭击绊住了脚步。果然,天字号房门开的那一刻,他们便开始动作,悄悄地弄断锁链,将太嫦的货物截了胡。
从断锁到救人也就是瞬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三人中的领头是一位虬髯道人,他埋伏在插花专用的平台正下方,并不曾看见货物的正脸。就在他按照约定出手后,锁链的前端勾住了男子的腿,同伙另外两位,反应却慢了半拍。眼看那金眸男子重心不稳,擦着铁索就要继续滑落鼎炉之中,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出手,挑起男人的衣服。
虬髯道人有些不满,这两个师弟跟他做事许多年,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回事?
“师,师叔,”说话的是名白须白发的老者,手中锁链轻拨,将金眸男子转了半圈,“你看他!”
看清自己救下的人,虬髯道人向后悬空蹦了两步:“我靠!衡炎!”
衡炎是何许人也,那是他们东海盟的死敌,紫府境如今的的执掌者。
远古之时,昆仑统领天下群山,那紫府便富有江河湖海。几次量劫之后,各大小宗门纷纷占据山头,脱离昆仑自立门户,将王母架空成为精神领袖。紫府的东君虽然也经历了换代,却还是有地盘的,东海之滨的三岛十洲,构成了如今的紫府境。
至于东海盟,说白了就是紫府境管辖下的一伙颇具规格的反政府组织。
此时仇人相见,双方都惊呆了,虬髯道人愣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办。
“咱救错人了,咋整,师叔?”白须老头问。
虬髯道人心想,你问我我问谁。这他娘的是死对头,救了对不起良心、对不起兄弟。不救的话,人就是他们杀的,到时候紫府境的新领头,还不得炮轰了他们。
平台上静立的青衣女子也说话了:“东海盟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反对活物炼丹吗。今日屈尊来陌容,玩了一局,还对衡炎帝君仗义相救……难不成你们平时关系不好都是大家误会了,跟着紫府境,能拿到的货更好吧?”
虬髯道人脸色涨红:“你别血口喷人!”
青衣女子不喜不怒,讽道:“那你倒是放手啊,这种神族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
“说得好!放手啊!”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人群骚乱起来。“放手!”“干他!”“让老子也尝尝帝君炼的砂,不知耐不耐嚼……”
这群散仙也是被压迫得久了,一直以来为了生存蚕食同类,内心却徘徊于恐惧与罪恶地天平上,摇摆不定。
“安静,安静!”维持秩序的终于来了,巨大的纸鹤驮着一只胖子,悬停于平台对面,来的就是这陌容坊的老板——玄岭。他隔着丹炉,同青衣女子遥遥相对,刚好面对纠纷的所有主角,是个总控全局的方位。
玄岭身体前倾,双手扶住那只同样肥硕的纸鹤脖颈,手心渗汗。他舔着脸讪笑:“多谢几位道友援手,能否麻烦诸位,先将衡炎帝君挪个位置。有什么分歧,咱们到楼上喝茶,慢慢说……嘿,嘿嘿。”
虬髯心道谁他娘的援手,救这个孙子:“我一动,他就要掉下去,你自己怎么不过来接?”
玄岭才不会过去,他赚黑心钱,自然知道多少人恨他。尤其是东海盟这几位,若是敢置身丹炉之上,难保对方不一脚将他踹进去。
但衡炎却不能不救,至少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丹炉里。玄岭打了个响指,坐骑的羽翼之下飞出四只小纸鹤,向着衡炎的方向,要将这落难大神转移出去。
青色长练凌空而来,将纸鹤击碎,散成碎粉。
“玄岭,赌局未成,莫坏了规矩。”青衣女子说。
“就是!”“老板自己坏规矩,赌坊开不开!”“快点扔,金水要滴完了!”“丢进去,放手,放手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真能借机扳倒紫府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资源重新分配,落到谁家都不好说。
纸鹤向上飞,停在天字号门前,玄岭的恳求无比认真:“太嫦天尊,您行行好,您这不是断我活路吗?”
也就是这说话的功夫,响起一片叫好之声,金眸的帝君衡炎,入炉了。
玄岭直觉血气上冲,头脑一阵眩晕,此时他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好,好你们东海盟,好……”
虬髯道人也很绝望,场面正僵持着,他心中期望玄岭能同太嫦谈拢,将这烫手的帝君接走。心想先拖着,等转了手,是死是活就不关东海盟的事了。
正打着如意算盘,手腕有种酥麻的针刺感,瞬间脱力,锁链不受控制地垂落下去。对面的二位师侄,自以为非常默契地会了意,师叔真是胸怀大义、不惧权威。于是二人同时松了手,衡炎最终逃脱不掉化成水的命运,掉了下去。
玄岭正待晕厥,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需要缓缓。就听天字号房内铜锣再响,王母娘娘没尽兴,插的不只是一朵花。
大厅沸腾了,玄岭也没法再装西子,不待天字号再次开门,他便指挥着坐骑飞了过去。
太嫦没有摆架子,开门将此地的老板迎了进来。玄岭也因此看见了昆仑的最后一样货物,光头僧衣,是西方神。
仙界有许多本土化的和尚,读的是西方佛法,修的却是道门术法,西方神便是这群光头的领袖。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茹素,不肯入乡随俗。他们不吃鸡鸭、不吃走兽,只吃修士炼成的丹液丹砂。
这光头势力颇大,占据了昆仑山西南多数仙境洞府,平日里也是个招人恨的。西王母怕是早烦透了他,懒得见一群光头在眼皮子底下蹦跶,索性炼了喝汤。
玄岭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连连作揖,求王母娘娘给条活路,他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命运,怕是要被各大门派群起而绞杀。
他说天尊您看谁不爽,杀他门下一两个弟子意思意思也就完了,您也不好将各路神佛都得罪了是不是。
太嫦说你猜对了,我就是在搞事情,我就是要将这群杂碎都灭了。小老板你看,是不是特痛快?
玄岭快哭了,他说您痛快您去自己家门口痛快行吗,我这小本生意,别在我这杀人放火啊。
太嫦没说话,身旁侍立的青衣女郎怪笑了一声。他说小老板您太谦虚,您这不是小本生意,您这买卖人口、杀人放火那叫没本生意。做这行要预知风险啊,胆子这样小,当初怎么不开饭馆呢?
玄岭脸色冷下来,也不再装孙子。他向后退了两步,袍袖中撒出几百张符人,掐诀施法,纸人变大至半人大小,列阵将昆仑门下团团围住。
玄岭也是有底牌的,他做的是丹赌生意,自然少不了丹砂丹液。驱使纸人作战会耗费大量的灵力,即便是紫府境那样庞大宗门,都很难做到,他却可以。主人隐于幕后,纸人不怕疼,被扎坏了也一样能战斗。只不过家底是留下慢慢用的,胖老板和气生财,轻易不愿意破费罢了。
玄岭退出门外,指挥着纸人们将太嫦众仙围在中央。管你是天尊王母,今日若不愿退一步,那就都别动。等紫府和灵山的人来了,再一起说道吧。
剑阵之中,有一只穿裙子的小纸人,她手握弯刀,并不跟随纸人群,也没按照指令变大。她灵巧地在纸人阵中穿过,最终停于阵心王母驾前,扬刀迎战。
玄岭甚至没能看清这个小东西,也就没看清自己的剑阵,怎么就被对方一招破了。即使他拿出更多的灵纸,捏诀画符,想要搞人海战术,对方依旧一刀砍死一片。灵器本身不受天道束缚,生灵的纸人对这些死劳工,便是碾压的态势。
玄岭耗光了灵纸,废去不少丹砂,颓然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红影一闪,袖珍的纸人化为半大少女,长发纱衣,腰佩弯刀。她先施了个净身咒,清理掉身上的果汁粘液,随后恭敬地向太嫦行了礼。
“师尊,弟子不好,被绊住了。”
太嫦挥手示意无妨,这是她所钟爱的大弟子,女神也难得有了一丝烟火气。她捋过对方的小辫子,在发顶摸了一下,视线随同长辫落到腰间弯刀之上。
小小的刀柄一端,多了个袖珍可爱的装饰物,一只脸蛋通红的纸片娃娃。
“这是何物?”太嫦问。
“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洛九泠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脆生生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洛九泠:师父,看我的新刀穗,萌萌哒!
季名远:把我的手机链还给我!
李墨白:???
第55章 Chapter 53
太嫦是第一次见李墨白,孩子的双脚被自己的储物环捆着,挂了条打好结的穗子,头顶固定了个小夹子,用细绳栓上刀柄。小纸人的脸颊和眼睛都红红的,脸蛋是画的,眼睛是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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