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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长生引 (李三木)



阮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愈来愈粗重,手指也抖得愈来愈厉害,用力了好几次,竟都只撕破了几个裂缝。

就在这时,外面挂着的风铃竟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好似有一阵一阵的风,正拼命的卷着那风铃不停的晃动。

阮年下意识地便抬头去看门外。

一抹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这是?阮年的瞳孔猛然一缩,震惊之余将手中的书扔下,短靴也来不及穿,赤着脚便追着那道人影便向门外掠去。

回廊空荡荡。

甚么人也没有。

外头的空气十分清新,伴着那仍旧在不断作响的风铃声,眼前成片的绿色景致显得分外的通透分明。

刚刚看见那抹白色的衣角,便让阮年想起了念安。

阮年握紧了手,沉默着望着那晃动的风铃。

脑子里昏昏沉沉。

阮年脚步虚浮,转身走进了阁楼内,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喝了一大口。只是心头的焦躁却并未因这冰冷的茶而有半分缓解。

那是谁?

阮年失魂落魄地靠在桌旁,想了很久,又只能苦笑着自嘲。当真是入了魔障,不管自己在做什么,又或者是看见甚么,都会下意识的想起那个已经离开了五年的女人。

那不可能是她。

她怎么会回来呢?

阮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放在了桌上。

目光略上移,便又落在了那竹席之上。只是这一眼却又让阮年觉得不对劲起来。

方才自己追出去的时候,好像是将那本书放在了床上。

只是现在,那竹席上空荡荡的。

甚么也没有。

第四十三章 锦囊

阮年的视线凝在了那空荡荡的竹席之上。继而若有所思地走到了竹榻旁,抬眸间便将那层纱帐扯下,露出了那镂空木栏下的池塘。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身份而暂离。但那人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悄然无息地进入屋内带走那本书。

阁楼是依水而建,构造虽算不上错综复杂,却也不能轻易攀爬向上,何况楼阁下便是池塘,寻常人是绝对无法点水而过,继而登木而上。但要是那人的轻功卓越,想上这阁楼也并不是甚么难事。

只是想要像现在这样悄然无息却绝对不可能。

难道是因为失落落魄而导致没有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阮年皱眉,这绝对不可能。虽说是因为失神而疏忽了许多,但体内的警觉性还是在的。

这人的轻功和功夫定比自己高出许多,否则不可能毫未察觉。

那么方才那道白影是故意来扰乱自己心思的?还是说这白影正是拿走那本书的人?

阮年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发怵起来。

心中思绪万千,刚想瞥过凝着池岸的眸子望向别处之时,却见着一个人自池旁的树木下钻出。

阮年轻咦了一声,便将身子往木栏处靠了靠。

那人站在池岸边,身材极为消瘦,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袍,立在树荫底下几欲被这片沉绿融了去。若不是阮年眼尖的话,就算他此番悄悄钻了出来,也定会将他无意间忽略了去。

看到那袭青衣,阮年觉得有些眼熟。在往昔的记忆里,好像也只有那苏一砚最爱穿这种颜色的衣物。

自从念安走后,除了每逢过年的时刻在厅上匆匆一瞥之外,阮年就没见过几次那个让她心中不舒服的苏一砚了。到了后几年,他也便自府中销声匿迹,府内的人也再未谈起过他,就连姑苏城内,对于大公子的称赞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有过他这个人一般。

起初之际,阮年还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特地的前去询问,毕竟对阮年而言,这个男人消失了总比不消失来得更让人舒畅。

五年来,阮年忘记了许多人和事。但对于苏一砚的模糊印象却一直停留在厌恶之上。

因为阮年总是忘不了他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你真可怜。

虽然后来阮年在思念念安时承认了这句话确实说得不假,却还是止不住的厌恶挑破这个事实的男人。

看那身形确实是个男人。

阮年想看清他的脸,却又因为他低着头望着脚尖而看不清。

真是个奇怪的人。

阮年暗暗嘀咕一声,刚想出声唤那个男人。却又在下一瞬间看到男人正缓缓地将脸一点一点抬起。

阮年屏住呼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从未见过,陌生的脸颊。只是阮年瞅着那张脸,却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不是外貌上的熟悉,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伴随着这种熟悉感涌来的,却是心中消失许久的恶心与厌烦之感。

男人冲着阮年咧开了嘴。配着那张死气沉沉地脸颊,这个笑容也显得格外的勉强和诡异。

阮年皱眉。

“阮姑娘。”男人将手僵硬地抬起抱拳,继而微微地佝□,“当真是好久未见。”

阮年只瞧得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细微的声音便从耳旁传来。

竟然是逼线成音。

阮年眯了眯眸子,也不开口答话。

他认得自己?

他是谁

“在下是苏一砚。”男子脸上的笑容仍旧僵硬,语带恭敬道,“姑娘应当还记得我罢?”

苏一砚?阮年嘴角略略抽搐,虽然对苏一砚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大致的长相还是记得的。从前的苏一砚,抛开成见来说,不得不说,他的皮相确实是极好的。一派温文儒雅的公子模样。

而面前这个人,无论身形还是面庞都与往昔的截然不同。除了言谈举止还有些相似之外,阮年实在瞧不出这人便是从前那个苏一砚。

阮年心中疑惑之余,却又不经意间想到了一个模糊可能。顿了半晌,阮年叹了一口气,运了內息低声道:“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苏一砚僵硬地挪动了几步,有些苦涩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我此番能保下性命已是大幸,这残破身子,往后便是我真正的模样了。”

“哦?”阮年听到苏一砚的话,心里便通透起来,“你说你咎由自取,是甚么缘故?”

“是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使我如今遭到报应罢了。”苏一砚摇头道,沉默了片刻,便从怀中摸出了甚么东西,“阮姑娘,我来是为了将东西交给你的。”

“东西?”阮年有些好奇地凝神望去,“是谁让你交给我的?”

虽然距离甚远,但阮年却也辨出了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绣着银丝的黑色锦囊,顶端的白色丝线被轻微的拉开。里面放了什么,阮年却怎么也看不到。

“沈大人让我将这锦囊交给你。”苏一砚小心翼翼地将锦囊的白色丝线扯紧,继而手上用力,便将这黑色的锦囊往阮年的位置抛开,“阮姑娘身上有一块玉,将它妥放于锦囊内,诚心祈福,定能实现心中所盼望之事。”

黑色的锦囊应该是轻盈无比,本应该随着力道渐渐消失在半空落下,可这只锦囊却稳稳当当的落入了阮年探出的手中。

不沉,却又很沉。

盼望?

阮年望着它哑然失笑。

她心中之事,并非盼望。

而是奢望。

沈烟离既然清楚,那么她闹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你怎知晓我身上有玉?”阮年轻轻握着那个锦囊,声音微冷。

除了念安和沈烟离之外,应当也不会有人知晓了。可是为甚么?这个在阮年眼中无关紧要的男人却也了解得如此清楚?

“阮姑娘莫要误会在下。”苏一砚沉默了片刻道,“我自小便跟着沈大人长大,许多事情也是我替她办成。沈大人待我不薄,我对她也是绝无二心。这玉佩本就是我交给二弟,几经波折才将事情办妥,最终将它还回你手中。所以姑娘随身佩戴,我也能猜到。”

原来..

“你既然说是交给了你的二弟,可是为什么玉佩会在他同伴的尸体手中发现?”阮年神色莫名,眸中压着怒火,冷声道:“难道那些人的死,都是你一手制成?”

“姑娘高看在下了。”苏一砚显然是不想被阮年误会,忙道:“死状皆为凶兽为之,并非人力,虽然确实是有人触发了禁置,却也并不是我能操控的,那日所为另有其人。阮姑娘聪慧过人,我想应当也能理解在下而不会为难于我。”

苏一砚脸部僵硬,从嘴中蹦出的话又快有急。阮年却细心地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那便是苏一砚在一些话语转折时,会很不自然的僵持片刻。就好似有甚么连接的东西被毁坏,他的吐词跟不上他的思维。

而且他先前说的一句话,让阮年觉得有些奇怪。

自小便跟着沈烟离长大?

阮年眼神古怪地问道:“你…多大了?”

苏一砚明显是不曾料到阮年会把话题转到这件事之上。愣了片刻才道:“二十有五。”

“那沈烟离…”阮年皱眉打量了苏一砚一眼,“从前我见你们的时候,还觉得你要比沈烟离长上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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