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大惊:“老木头你疯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算这个可能就不止手打哆嗦那么简单了!”
木玄一皱眉:“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我自己亲自算,我写封信,让他们算。”
“你……你这样也太坑人了,怎么说还是折寿折福啊。”
木玄找来纸笔,慢慢把揉皱的纸摊平,头也不抬:“我哪有福寿,不早折光了么。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好结果,走之前帮帮忙也没什么。”
天纵欲言又止,木玄突然想起了忌讳,急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该死该死,又犯忌了。”
木玄写字一直在抖,他用了很大力气稳住,慢慢写满了一张纸,写完了折好,绑上飞剑扔了出去。
飞剑一头扎进无边黑暗,划过一道炫彩流光。
微生小心翼翼地问:“大师,要几日后才能知道结果?”
木玄背着手,扫了他一眼,沉默良久,说:“四五天吧。”
微生心稍稍定了定:“晚辈在此谢过前辈答疑解惑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数日后,木玄的答案派人送到了丞相府上。
纸上四个字:“极北之地”。
极北,那只有雪野天涯。
秋薇歌去雪野天涯?联想起赵无涯所说的,他心愈加不安,多问了送信人一句:“两位大师走了吗?”
“他们退房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两位大师走在银杏道上,天纵抛着色子:“哪是哪?”
木玄道:“一二为东,以此类推。”
“敷衍。”天纵嘟囔着,抛色子,一把抓住,摊开一看:“五,北。”再抛一下,还是五。
木玄面无表情:“你故意的。”
“非也,天也。”
“少拿老天爷当挡箭牌,老天爷降雷劈你。”
“哎呀,老天爷这么狠心嘛?”他顿顿,“去不去?”
“……你多买些衣服手套,我不想受冻。”
两位玄学大师就此悄无声息地在中州上消失了。
天纵和木玄进入雪野天涯后,见识了世界上最烈的风雪,最盛大的流星雨和最狂放的极光。漫天星辰下,木玄安静地去了,天纵将他葬入冰窟,炸了洞口。冰太透了,隔着十几米还能看到冰下的他。
“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天纵叹口气,接着上路。
他修为比木玄深厚,勉强撑到了天涯尽头。
如微生所说的那样,就像一轮无与伦比的巨月升起,吞食青天。乳白辉光下,遥远冰海上一座孤零零的冰岛,上面坐着一个人。
“秋薇歌!”他下意识地嚷了一声。
她回头看他,天纵一时恍惚,这女娃真漂亮,怎的想不开成了这样子?
“回来吧?你要死了。”
少女看着他,说:“我已经死了。”
第106章 结婚啦
苍斗山研究着怎么做好一只野鹌鹑。
风雪太大,把攒了一秋脂肪的胖胖鹌鹑都给饿瘦了。
清炖红烧全吃腻,想吃口新鲜的。苍斗山研究了半天,把做行商奶茶的料包拆了好几包,拣出坚果和水果干,塞了鹌鹑一肚子。包上荷叶,裹上泥巴,往碳炉里一扔,慢慢烘烤。
等苍斗山感觉差不多了,泥巴团子扒拉出来,敲开泥壳子,剥开荷叶一瞅还是黑乎乎的一坨,形状不明。
噢,火候过了。
还赔上了好几袋子奶茶。苍斗山郁闷地把失败品埋进土里,直到落雪将翻出来的黑土掩埋干净,他站起来抖抖衣摆,呵出一口白汽。
松软的雪踩实了咯吱咯吱地响,雪下得一天比一天厚,酷寒暂时止住了开阳与官军的战争,人穿得像个肉球,基本伸展不开。
“斗山。”微生走进庭院,他回头一看,本能地腰眼子一紧,痒得想挠挠。
果不其然,他又来问了:“你准备好没有?”
苍斗山别扭地撇过头,僵硬地说:“不知道。”
“老是拖干什么呢。”微生叹了口气,猛地出手捧起他脸蛋,揉了两把,“你明明都答应了啊。”
苍斗山抿着嘴,低垂着眼睑不敢看他。大雪落在他棉衣的毛领子上,像落了一层雪粉。
微生心一动,低头凑近了他的唇,他下意识地想躲,他哪里肯放过,摁着他后脑勺下狠劲亲了下去。
苍斗山捶他背,没一点用。微生亲够了才放过他,热气吹上他滚烫的脸颊,笑嘻嘻地把手贴上:“你脸好烫哦。”
苍斗山拂开他手:“你这么急干什么啊。”
“马上就新年了啊,过新年,刚好办告天大礼。”微生说得一本正经。末了他还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句:“可惜两位大师走了,不然我是一定要请他们吃喜酒的。”
“你……”苍斗山又好气又好笑,微生一把抓起他的手,眉头一挑:“我帮你定做的衣服今天送来了。可好看了,走,带你去看看。”
“哎,哎!”苍斗山跟着他,匆忙穿过重重回廊,微生牵着他跑得太急,苍斗山有些跟不上,沾着雪的鞋底踏上光滑的地板,几次他差点滑倒。
微生所说的那件衣服架在卧室里,用人形木架子撑起来。满眼灼灼的红,宽袍大袖,衣边滚着暗金色的萱草花纹,时隐时现,有如飞鸟翅尖掠过湖面的倥偬一影,荡起粼粼波纹。苍斗山摸了摸,柔滑若无物,如风握在手心。
“喜欢吗?”微生眉开眼笑,绕到衣服后面,将另一个木架推出来,一模一样的衣服,一对的。他炫耀:“这丝绸是赵鸿熙送的,据说是鲛人织的丝绸,我请了宁长原最好的裁缝裁剪,绣纹也是宁长有名的绣娘的手艺。冬天冷,特意稍稍做大了一点,里面可以多穿点。怎么样?”
苍斗山说好吧,不好意思,不说好又怪怪的。低垂着眉笑。微生压低声音说:“我还有件好东西,你要不要看?”
“什么好东西?”
微生竖起食指:“你闭上眼。”
苍斗山想笑,大男人呢玩什么神秘兮兮的暧昧。可他还是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听到“呼”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抖开,轻飘飘落在了头上,垂下来,流苏拂在他手背上,小小的痒。
他睁开眼,果然是一片红。
盖头很厚,不透光,但是不重,轻若鸿羽。长长的流苏头缀着拇指大小的明珠,轻轻一晃,明珠荡起绚丽的光。
“斗山。”他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我想与你共度一生。”
“我……”苍斗山张了张嘴,心神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微生也紧张,比苍斗山还紧张,憋出了一背的汗,再说了一句:“我真的想跟你共度一生,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你想回壶仙居,以后我做皇帝了,把那块地圈起来,把壶仙居重新建起来,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吃啥就吃啥……”他越说越慌,把自己都说绕了,苍斗山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他莫名地有点想流泪,眼睛都湿了。幸好盖头遮着,他看不到,按了按眼角,说:“好啊。”
微生高兴得不能自己,舌头打结:“那我……不,要不你先试试喜服?觉得大了再改。”
“试衣服?那你先把盖头掀起来?”
微生心跳如鼓,他掀起盖头,好像已经提前过上了新婚夜。苍斗山面容羞涩微红,把他看呆了。
新娘子就是漂亮……他晕晕乎乎的,好像喝了三坛子醇酒,宛如身坠云中。傻笑着看苍斗山换上大红喜服,越想越美,越美越想,笑得嘴角抽筋,胸口也疼起来。
那回拜见天纵大师,笑得太疯,把自己笑伤了,平时弯个腰起个床都特别费劲,现在又想笑,肋骨下又一抽抽地疼起来。
苍斗山披上外衣,瞥到他呼吸状态不大对劲,关心地问:“怎么了?”
微生傻笑:“啊,胸口有点疼。”
苍斗山一扬眉:“要揉揉?”
“揉,揉。”
苍斗山手掌刚贴上去,微生忽然一把拉过来抱住,满足地在他脖子间蹭来蹭去:“我抱着你就不疼了,不用揉揉。”
“你……肉麻死了。”
微生拍了一下他屁股:“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不吉利的字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真的要准备结成道侣了。
微生坚持要说结婚。
消息传开,全军轰动。老兵都知道丞相跟他书童,亦或是苍大家,关系非同一般。两人结成道侣,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对宁长原的百姓,开阳新兵来说,这事老新鲜了,两男人啊!竟然也可以结成道侣?
苍斗山已经不敢出门了,一半是羞,一半是怕。
胡了磕着瓜子:“掌柜的,你在怕什么呢?”
“我当然是怕那个……”
“哪个?”
“嗯……就是……”苍斗山感觉耳尖发起烫来,真是鬼迷心窍了,鬼迷心窍了!
胡了咂着瓜子壳上一点焦糖味:“是那个?”
苍斗山也没摸准胡了有没有领悟到他什么意思,先嗯嗯了再说。胡了磕着瓜子表情沧桑:“也就那样吧,就是痛了点。掌柜的你要嗑瓜子吗?”
“很痛吗?”苍斗山接了一把瓜子,声音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