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征服了宁长原全境,自命丞相,拜赵敏睿为大将军,向宁长原以外扩张,同时加紧功夫打听贤才高士。
丞相府选在旌龙城衙门,衙门又破又小,寒酸得很。一打听才知道,衙门已经荒废了有段时间了,几任城主办公的地点都是在自家府上,门难进,脸难看,除非发生杀人大罪,事不可能办。
微生出钱,亲身下场勉强修了修漏风漏雨的屋顶窗户,就算完工,带着参谋,加班加点干起活来。
赵凯风这年十七岁。
他在赵家长老的安排下,见了微生第一面。
微生很忙,当丞相比当大将军麻烦多了。将军只需要操心一军的事务,当丞相要管理好几百万百姓名声,要攒好口碑,尽力减免赋税,尽量节省开支,硬逼着长宁王吐出来几千万的财富才勉强补上了开阳之前的财政窟窿。要不是赵鸿熙带人来帮忙,微生一看账本头脑都要炸掉。
赵凯风自信满满地走进来,开口便是一句:“大人可想称霸这天下?”
微生这段时间接见了不少饱学之士,对赵凯风颇显傲慢自大的的语句不感意外,起身礼貌地一摊手:“请坐下,愿闻其详。”
赵凯风坐下,一口气列出了十条当今宁长原的痼疾。有些微生早就听人说过,不过赵凯风分析的更加透彻,有些则是比较长远的隐患,一旦爆发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微生听了不动声色:“那先生以为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
赵凯风早已打好腹稿,把相应对策一条条列举,微生越听越觉得有几分道理,与他之前面见的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腐儒大不相同,每条切中实际,而且谨慎扎实,有可行性。
这次见面,赵凯风所代表的嫡系赵家正式公开支持微生,并给予全力支持。在赵家的影响下,微生招揽贤士的计划迈进了一大步,从此走上稳定的正轨,后世称为“宁长之盟”。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是想像缥缈录那样,写出“天下风云英雄,尽出我辈”的气势,但是感觉写的不大好……哈哈
第103章 银杏
赵无涯成功破境。
胡了也升到合一境了。赵无涯高兴,就近下了个馆子,点了最好的菜庆祝。
胡了不见得怎么高兴,喝着酒,神情淡淡的。
赵无涯把凳子移到他身边,搂着他肩膀调笑:“怎么?哪里不开心?”
胡了勉强挤了一个笑:“没有。”
赵无涯捏了一下他脸皮:“这嘴撇得能挂油壶了,还说没有。”
胡了浑身不自在,撇过头:“别人都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赵无涯一下子来劲了:“看着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叫他们别看就是。”猛地一拍桌子,把店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我跟大家说清楚了啊,谁都不许看这边。谁眼珠往这里斜一点,我把他眼珠子挖下来!”
虽然听似开玩笑的话,赵无涯确说的无比笃定,“挖下来”更是杀气纵横,吼完了转过来马上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脸,“这样总好了吧?”
胡了骂他:“好你个头!”然后被他摁在桌子上亲了一气,完事了舔舔嘴唇,眉开眼笑,“现在行了吧。”
胡了被他整得没脾气了,呵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赵无涯松开他,夹了盘子里几粒花生米:“今天我们去旌龙城,以后就定在那儿住了。咱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个舒服地方能住下来了。你也能见到你家两个掌柜的了,还不开心吗?”
胡了心想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要是能回壶仙居他可能更开心一点。
不过大掌柜的发达了,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去旌龙城的路上,胡了始终没说几句话,赵无涯开始还会逗他,后来也懒得逗了,并开始思考这是为什么。
赵家的公开支持为微生进一步扩充了影响力,赵敏睿率大军出征,连战皆捷,打下大量地盘。
宁树乡则成了一个资源输出供应的中转站,赵无涯带着胡了先在这里歇脚,通过一个军官向微生通报消息,等他回话,优哉游哉地暂住下来,还品尝了宁树乡有名的白果炖鸡,
满地金黄银杏叶快要腐烂,黑了一半。
胡了没事儿就在银杏林里走走,偶尔发现几个没被乡民摘下来的白果都能开心半天。
他躺在树上,没事儿往地上扔果子,扔完了又全部提上来,再扔,如此反复,直到砸了一个人,哎呦一声,竟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他头往下一探,完了,还真是一个老人,揉着脑袋龇牙咧嘴,他赶紧跳下去,紧张地问:“老人家,你没事吧?需要治伤吗?”
“伤到没伤着,可把我砸疼了!”老人眯着眼,“哎呦,你懂不懂不可以随便在高地方扔东西啊?”
胡了手足无措,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老人见他这样子,放缓语气:“得啦,今儿算我倒霉,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胡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想老人又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我走走呗?”
胡了诺诺答应。老人很健谈,说起了当今大势,偶尔会蹦出几句胡了听不懂的话。说着说着他突然盯着他问:“孩子,你信命吗?”
胡了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我来帮你算上一算如何?把你生辰八字报上来。”
“我不知道自己生日。”
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面孔,端详半天:“五官平正,两颊饱满,平淡之中见富贵。你的贵人挺多的啊,尤其你妻子更是了不得,诶不对……”他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哎,有点不对……老夫看错了?”
胡了感觉有些难堪:“我道侣,男的。”
老人怔了半晌,抚掌大笑:“原来如此!老夫眼拙,差点看错了。”
胡了尴尬地陪笑,老人忽的不笑了:“怎么,你道侣对你不好?”
“没有。”胡了否认,有些纠结,“我也说不上来吧,他有时候很……”他挠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了。
“哎……情之一字,害苦了尘世多少人。”老人背着手走着,“人无完人,找个道侣多不容易啊。该迁就的还是要迁就,脾气可以慢慢磨嘛。”
胡了低头不说话。
“孩子,在我说出你命中贵人无数后,你还信命吗?”
胡了诺诺地:“大……大概吧。”
一片银杏叶缓缓飘下,老人弹指将它弹走:“命这个东西啊,有时候确实信不得。就比如从前那个怀王吧,运势多盛啊,当时人人都觉得他独揽大权万万人之上稳稳的了,结果呢?嘿!不知道出了什么鬼,还是公主翻盘了。那一次算错,害了我太多同僚,老夫我呀,身体也落下了毛病。”末了他感叹一句:“到底天机不可妄测,指不定啥时候就被老天爷打脸了。”
胡了半懂不懂的,也不好随意插话,默默听着。
快走到银杏道尽头了,老人道:“不知你道侣是哪位?能不能指我看一下?你道侣命格贵不可言,老夫也很好奇呢。”
胡了犹豫:“他……在屋里修炼呢,怕是不方便出来。”话音未落,竹屋里走出一人,正吃着大青枣,一眼看到老人,奇道:“天纵大师?”
天纵恍然:“怪不得道侣命格贵不可言,原来是你!哎呀呀,今天可真是巧了,无涯小子,不请老夫喝杯酒么?”
赵无涯笑:“那是自然,屋里请!”
搞了半天,原来天纵和赵无涯认识,赵无涯这个名字还是天纵起的。天纵年轻时誉满东康,天下皆知。
“年岁不饶人咯,往事不提也罢。”天纵嘿嘿一笑,举起小酒杯儿细细啜饮。赵无涯问:“天纵大师为何会来这里?木玄大师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玩啊,至于木玄嘛,跟着我来游山玩水。”
赵无涯道:“我猜大师来宁长原,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寒冬将至,大雪封山,没什么好看的。晚辈斗胆猜测,大师来是为了……”他眨眼睛。
天纵一笑:“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那人的事啊,有缘则见,无缘也罢,不强求,不强求。喝酒!”
胡了陪着喝了几杯,便出门透气去了,头晕晕的,不太好受。天纵瞅着他出门去了,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对你媳妇儿不好了?”
赵无涯莫名其妙:“哪里。我一不沾花惹草,二要啥给啥,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对他不好了?”
“你对人家好,人家可没见得怎么高兴呢!”天纵难得的认真起来,“你是真的对他好了,还是只是你自己觉得对他好了?”
赵无涯一想,想不出平时犯了啥毛病,只得道:“请大师赐教。”
天纵骂道:“小兔崽子,老夫又没娶妻生子,教你个球哦。老夫是站在外人角度来看问题,你对他的好,不是他想让你对他的那种好,懂不?”
这话太绕口,赵无涯琢磨了会才明白:“我宠他宠错了地方?”
天纵筷子一敲酒罐:“对咯,孺子可教!他想的跟你想的不是一条道,想真宠他,先得把人家脾气摸透了,对症下药,一点一滴宠到他心坎里去,才算真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