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商时景知道有一就会有二,一旦巫琅意识到他能拿深情困住自己,这段感情就会立刻变成一种折磨。而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又实在是太大了,巫琅放手能轻松简单,可商时景却未必会那么轻松简单。
巫琅衣冠楚楚,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衬得里面两个醉鬼格外眼歪嘴斜,不堪入目。
易剑寒趴在桌子上,拿酒壶砸了砸桌子,示意走人,而巫琅只是安静的走到商时景面前,看起来既不像抓奸在床的正房,也不似吃醋伤心的情人,他就那么静静的屈膝下来,仔细打量着商时景酒意上头的脸——那大概是很可笑的,不过他并没有笑,只是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居然还是疑问句。
吃到狗粮的易剑寒不满的砸桌声越来越大。
商时景这会儿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想哭,大概是喝进去的水太多了,压着他脑子里的泪腺了,他用一只手压在脸上,闷闷的说:“我不想走。”想了想,他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于是又那么不刻意的加了一句,“不想走路。”
巫琅轻声道:“那我背你。”
这下他真的是个土财主了。
于是商时景就飘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一团棉花上,可沉沉压下去的胳膊隔着衣服摸到了男人紧绷的肌肉,他们轻而易举的跨越了吵架的恋人存在的安全距离,出门时巫琅甚至把易剑寒的门带上了,醉醺醺的肥鲸在里头大着舌头道谢,然后一头砸在桌子上,发出让桌子肉痛的声音。
巫琅很热,像是一团火,商时景暗骂见鬼,他猜巫琅一定是全部听到了。
这个过往曾经杀人如麻的陵光君最擅长听墙角,不管商时景跟谁在说悄悄话,更别提这次他们都算不上讲悄悄话,指不定南霁雪就跑去告密了。
理智告诉商时景,南霁雪不会跟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一样去告密,然而他完全没克制住自己此刻对这个女人的恶意。
他在被酒精麻痹的脑海里想了一大堆自己的下场,没想到分手。
然后巫琅把他放在了另一团棉花里,大概是藏了钢板的棉花,商时景陷入被子里觉得底下实在有点硬。
被褥铺得很薄。
巫琅耐心的帮他脱去鞋袜,拉过被子罩着商时景,然后坐在了他身边,影子投落下来,被烛火衬得像是巨大的怪物。
商时景的脸不算特别红,酒意像是桃粉色的胭脂,染在他的脸上,巫琅没怎么跟他喝过酒,起码没有喝到这个程度,可曾经完完全全的占据过这个人,因此觉得此刻分外陌生。酒香味很浓,四海烟涛的琼浆玉液带着点果味,让商时景整个人闻起来都有点甜香,对方并未完全的醉死过去,他的手背覆在脸上,似是不想看见巫琅。
巫琅并没有怪责南霁雪,写惯了春花秋月的女人不能置信商时景竟然会如此一时意气,看着兄长时悲伤而惊怕,她以为自己铸成了大错,可巫琅却清清楚楚,那并非是一时意气,一时意气是可以挽回的,可商时景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他心中,自己只不过当真没有那么重要。
事实就是事实,早晚揭露,都是一样的,算不上犯错。
巫琅早已过了小时候会大喊大叫的年纪了,他只是沉默的坐在床榻边,在一切尚未结束之前,努力索求更多一些,自然,他可以做得更过分,然而这一段情谊也会结束的更快。
“你想清楚了吗?”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酒气一同逸出。
商时景的脸遮掩在手掌之下,他昏昏沉沉的,像是浑身发软,好似连平日里的锐利都随之软化了些许。
“阿景。”巫琅小心翼翼的唤他,生怕惹来厌恶。
商时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他觉得他们俩大概是不太合适的,可又想不出更合适的一对来,于是沉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别这么说。”巫琅勉强的微笑着,低声道,“别这么对我。”
他真害怕下一句,商时景就会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对不起三个字,对于情人之间来讲,实在是过分礼貌的隔阂。
如果真是如此,还不如当初在幻境里杀了他,可如今,可如今巫琅怎么下得了手。
“我真是疯了。”商时景喃喃道,他每说一个字,都叫巫琅觉得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便要窒息。
可他宁愿熬受这样的痛苦,也不愿意彻彻底底,痛痛快快的结束。
“你不对,可我也不是很好。”商时景依旧慢腾腾的念念叨叨着,他这会儿真的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烫得惊人,都不像是他这个体温该有的温度,他还以为自己会掉两粒冰渣子的,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什么,感觉只是眼睛干涩于是生理反应掉了两滴水珠子润润眼一样。
然后商时景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见到巫琅之后,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他不愿意,也不肯放手。
南霁雪真是要命!
他曾经还指望南霁雪能在感情方面给巫琅一点指示,好让他们俩重归旧好,结果突然来这么一手。
不会帮忙就不要帮倒忙啊!
果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情感上可靠的对象,哪怕她是写小说的也不例外!真是血的教训!
失恋的男人有流眼泪的权力!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疲于应付一切睡眠除外的行为,商时景陷在被窝里,背底下还是硬到像钢铁一样的床板,他想把所有麻烦抛于脑后,试图沉入黑甜梦乡,可仅存的理智却告诫他理应好好跟巫琅说清楚。
“嗯。”巫琅轻柔的应道。
商时景颓废的放下手,他把自己躬起来,像是被煮熟的虾子,背上倏然发烫起来,巫琅的胸膛紧紧贴了过来。
他听见自己在说:“我对南霁雪说得话,不是真的。”
话出口后,才觉得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巫琅似乎听明白了,很轻的笑了笑,柔软湿润的嘴唇贴在商时景的脖子后方烙下炙热的印记。
“嗯。”
作者有话要说:南霁雪——不想做和事佬的女性修士不是好作者【X】
詹知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X】
是时候成立怜爱肥鲸协会了【并不】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闭嘴。”
南霁雪放下茶杯, 雾气氤氲她冷艳的眉眼,美艳的女人寒霜覆面, 难得这般大胆的对巫琅出言不逊,柔软的狼毫笔在指尖几乎要翻出花来,她瞪着只字未写的白纸, 简直要烦死自家大哥了。
自她懂事之日起, 修行百年至今,即便是詹知息出事那时,她也只是觉得后悔跟悲伤, 然而前不久,她险些以为自己自作聪明毁了巫琅的人生,差点吓得流出眼泪来,简直是一生耻辱, 活该被丢进丹炉焚毁, 要不是在场目睹此事的人只有巫琅一个, 南霁雪说不准就要大开杀戒了。
巫琅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像是什么路边被遗弃的幼崽, 看得南霁雪的心像是在醋里泡软泡化了一般, 最终无奈的搁下笔,恹恹道:“说吧。”
于是巫琅的神态变化快到让南霁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 她风度翩翩的兄长稍稍理了理衣袖,完全不在乎自己衣冠足够齐整,外貌足够端正,像是个雀跃的即将赴情人约会的蠢材, 装模作样到近乎刻意的地步:“你……觉得阿景会喜欢什么?”
南霁雪揉了揉太阳穴,她跟商时景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起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只不过易剑寒跟商时景都显而易见对她有了隔阂,这倒也无所谓,要是没有商时景,即便是尚时镜在策划开启长生天,按照南霁雪如今冷静的态度,说不准巫琅还要帮尚时镜彻彻底底打开长生天,她清楚巫琅并不在乎长生天是否开启,也不在意四九重劫是否降临,只要能叫天尊不痛快,他心中就高兴。
而恰好的是,在面对长生这件事上,南霁雪也能暂时放下过往恩仇。
偏偏商时景突然横跨于此,像是上天都在帮天尊。
其实易剑寒对她生了隔阂也不错,起码能空出时间赶书。
长生天的开启对许多人而言都是恐慌,可对南霁雪来讲却恰好不是,无论开启与否,都无关紧要。
“花?”南霁雪的态度近乎敷衍,毒龙殿已经为迎战幽冥鬼狱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尚时镜是何来的信心觉得巫琅不会帮助毒龙殿,又或者……他找到了怎样的帮手来抵抗巫琅。
巫琅如闻梵音,欢天喜地的出门去了。
南霁雪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了商时景冰冷无情的面孔,不由得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商时景是个足够理智的人。
所以在大局当前,南霁雪才会借此来要挟,偏偏商时景全然不在乎,如果他在意易剑寒亦或者不希望大哥为难,那都应该答应自己的要求;他做出那个选择,到底是因为更在乎自己,还是纯粹的不想受人胁迫,亦或者……
他的确没有那么喜欢大哥。
那么那一夜过去后,商时景到底又做了什么,他若是当真放了手,大哥又付出了什么来换取如今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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