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彻底底的,毁灭溟水玉。”
商时景哑然道:“它失败了。”
“它失败了。”易剑寒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原因,他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将憋在胸膛里的郁气彻底散出,神情波澜不惊,淡淡道,“老实说,我没把握拿捏住尚时镜的心思,可是我知道他很在意长生,这是我作为作者唯一的优势,所以我也只能赌一把,看你的样子,我大概是赌赢了。”
商时景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么庞大的信息量,觉得整个大脑都在爆炸。
“你好好泡,保鲜。”
易剑寒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开了句玩笑,没等商时景反应过来就溜了出去。
……
商时景根本就不是溟水玉。
南霁雪猜到这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度,盈月实在没什么心机,小姑娘抱着婴儿仿佛就是自己的一辈子,压根不在乎其他,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己嘴边泄露的秘密。
寒气快要散光了。
溟水玉是先天宝物,它若是化形后散光寒气,只怕要冰封千里,怎有可能这般波澜不惊的解决。而且易剑寒似乎早就知道商时景的情况,并且早早准备了下来,半点不见惊诧,显然早已心知肚明。
若当初他是因为溟水玉的寒气将人驱逐离开,又为何此刻让人回城,难道不怕烟涛城出个好歹,有个万一?
唯一的理由,就是易剑寒很确定,商时景根本不可能造成那样的麻烦。
有意思。
南霁雪的指尖流连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的微笑起来。
这位商道友在其中,究竟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似是而非的溟水玉身份,他是心知肚明,还是被蒙在鼓中,他的毫不知情到底是伪装亦或是真实?
若说易剑寒只想拿这位商道友做掩人耳目的棋子,那未免不公,他的关怀是真,信任是真,甚至愿意将四海烟涛的安危系于一人之手,可见他与这位商道友显然关系非同一般,寻常的虚情假意可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若是两人共谋……
那么这般好戏,到底是做给谁看,真正的溟水玉又会藏在哪里?
巫琅未必想不到这些事,只不过他如今一门心思牵挂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即便想到了,只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南霁雪虽然功于心计,但到底在心狠手辣这方面略逊于尚时镜一筹,她看了看巫琅,忍不住轻声叹气:既然大哥喜欢,那自己便也做个聋子算了,只要他不叫大哥伤心难过,其他的又有什么打紧。
盈月逗了会小婴儿,又摇了摇他的小摇篮,拿起铃铛晃了晃,小声嘀咕道:“主人啊主人,你可千万不要变成尚先生那样的坏孩子,难怪城主不愿意跟他做朋友,反倒跟另一个人做朋友,原来他送小虫子给盈月是不怀好意的,小主人虽然是被他带回来的,但是绝不可以变成他那样的人。”
婴儿大概是觉得她的模样很滑稽,咯咯直笑,小胳膊小腿的胡乱挣扎着,然后“呀”了一声,含含糊糊的叫道:“丫丫。”
“是月月。”盈月捧着脸,满心欢喜的看着小主人,又玩起了其他的玩具来。
南霁雪并未留心她的话,只当小姑娘跟娃娃玩闹,加上对方格外小心,便也没多在意。
商时景身体里的寒气重新聚拢封印,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不光他重新苏醒,连带着虞忘归也带着詹知息从南蛮赶回。
詹知息的疯病时好时坏,像个成了精的麻烦,虞忘归一路饱受摧残,有时候睡到半宿,忽然被喊起来问话,问得又大多是些他所不知道的情爱问题,一言不合就开打。比易剑寒痛扁他,训练他学习《杀谱》更甚,虞忘归在一路上偶然回想起当初自己所以为的不堪过往,居然忍不住觉得易剑寒是个好人。
他一定是被詹知息打坏了脑子。
说归说,詹知息与他的切磋的确叫虞忘归受益良多,更何况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是个极佳的谈话对象,阴阳极石在他手中,虞忘归也不得不忍。
只当自己撞上个邪门又脾气不太好的师父。
外头发生什么,巫琅既不知晓,也不在乎,虞忘归到四海烟涛的那一日,正巧商时景出关。
他们二人自表白心意之后,便是聚少离多,大约世上总是好事多磨,巫琅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四海烟涛的每一刻几乎都是折磨,对常人再容易不过的放手,对他而言却是千难万难,他从来都憎恨这种无力感,曾倾尽一切去改变。
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变。
商时景在温泉里只泡了半宿,就回到冰室内闭关,易剑寒有时候会来,有时候不会,盈月倒是天天来,带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汁,她说烟涛城没有好用的药鼎,只能煎着喝,不过商时景怀疑她只是对自己有意见。
当初烟涛城为商时景裁定的衣服,易剑寒刻意嘱咐布置了封灵阵在衣物上,因此不受寒气侵袭,这次也不例外,新裁了几件烟涛城流行的新款给商时景做替换。
“你一直在等么?”
易剑寒忙得要命,盈月对商时景也没有大夫对病人除外多余的关心,而姑且算得上朋友的宋舞鹤与祝诚二人又全然不知晓商时景回来,自然除了巫琅,便无人候着他出关。
巫琅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商时景,对方站在阶梯之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快活。
长发未簪未挽,披散下来,垂至腰臀,漆黑而明亮,倒并不显得杂乱无章,说是失礼,也并无那般狼狈。
衣冠齐整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瞧他洒脱自然,却好似也有万种风情。
“嗯。”巫琅轻轻应了一声。
商时景站在那里,寻常女子早该如同蝴蝶一般扑进情郎的怀抱里,可他仍是笑盈盈的,未动声色的站在那儿,然后缓缓踱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巫琅的心头上。那冰凉的手指探出来,轻轻擦拭了下巫琅的脸颊,声音好似也带着冰雪的寒凉,平静无澜:“往后别等了,傻子,我会来寻你的。”
巫琅知道他说的等,只不过是这个清晨的等候。
他并不止等了那么久,十五个黄昏与清晨,将近两百个时辰。
要是商时景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他等,那这话说出来,只怕会吓着他,于是巫琅弯着眉眼,柔声道:“好。”他近乎乖巧的将脸庞依偎在商时景的手心里,像是只收敛起翅膀的白鹤,优雅得体。
霁雪说他是另一个深渊。
巫琅终于拥住过分冰冷的情人,他低头埋进那人发间,只感觉到肺腑都生寒,对方拥着他,力道不轻不重,不似自己这般如同蟒蛇绞缠。
“巫琅。”商时景缓缓道,“我要喘不过气了。”
巫琅稍稍松了松胳膊,对方便不再开口,任由他拥到天荒地老。
那就摔至粉碎。
直至万劫不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虞忘归来时脸上还青了一块, 詹知息的疯病见着南霁雪后好似立马好了,没半点要发作的痕迹。
易剑寒矜持高傲的坐在那里, 像是亘古不变的顽石,他好似总是高高的坐着,低头也不显得卑微, 一尘不染, 像是尊被时时擦拭的雕塑,洁白如玉的双手微微合着,平静无澜的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对詹知息的冒犯好似半点不以为意。
一直以来,虞忘归都以为詹知息对北一泓痴心无比,如今瞧他对南霁雪殷勤无比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古怪。
“我没有什么事。”南霁雪轻声安抚着自家老五, 瞧他落魄的模样, 不由得有些心疼, 便伸手撩动他凌乱的头发, 低声道, “倒是你, 在南蛮吃了不少苦头。”
“小子,你乱瞧什么?自己的事都管不好, 还去看别人。”易剑寒发话,喝醒探头探脑的虞忘归,神情分外平淡,他轻声道, “你此去南蛮,好像没有什么收获,连修为都没多大长进,既然元婴都还未破,那你回来做什么?”
虞忘归憋红了脸,收回目光来,大概是因为易剑寒这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竟叫他感觉有几分憋屈的服气,低声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就回来了。”
倒是一旁的詹知息跟南霁雪听得荒谬无比,易剑寒说话实在过于奇特,金丹突破元婴是多少人难以突破的窠臼,更别论虞忘归这般小小年纪,能达到金丹已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可是听他话中的意思,好似还不太满意这少年的修为,看这少年的样子,好似也是理所当然。
当初因为“尚时镜”的缘故,南霁雪特意关注过虞忘归,这会儿仔细一瞧,便认出他来了,暗中稀罕道,这小子才几年就有了这般修为。她倒不是对虞忘归的修为感到吃惊,而是对这样的成长速度感到惊骇,短短几年让一个寻常的筑基小子进步到金丹期,怕是再糊涂的说书人都不会说这样荒谬的笑话。
偏偏在这一刻,就发生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来吧。”易剑寒对此倒是波澜不惊,他微微欠了欠身,目光投向了詹知息与南霁雪,缓缓道,“二位暌违多日,想必定然有千言万语要说,烟涛城鲜少有客人,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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