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簪的确别有用处,商时景拧开金莲簪,这簪子本是半开的莲花造型,有含苞待放之感,拧开后竟如盛开的莲花那般,当中非是莲蓬,而是无数花瓣托起一点花蕊,是枚白色的药丸。
“吞下去。”
商时景不明所以,却听南霁雪又道:“你这点修为平白拖大哥后腿,这灵药于我没什么用处,不过对你这般修为低浅的修士却有奇效,本是为了尚时镜这个狗东西寻来的,想待他生辰给他一个惊喜,哪知道他提前露了真面目,送你倒也合适,算是报答救命之恩。”
“这不大好意思吧。”商时景看了看灵药,他对南霁雪忌惮尤深,可在作为尚时镜那时也是南霁雪数次为他解围,又说道,“你受伤这般重,不如自己服下疗伤。”
南霁雪疼痛无比,见着商时景婆婆妈妈,冷笑一声,将灵药夺过眼看就要吞入腹中,商时景不由得大感后悔:我就是客套一下,看我多什么嘴!
“叫你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花无奇这个废物邪法很有一手,你别拖累我,到时候被迷了心智,我此刻泥菩萨过江,可是自身难保,救不得你。”南霁雪反手将药丸投入商时景口中,她手上还有自己的鲜血,因而药丸都带了点血腥味。
这灵药顺津液便化,商时景只感一阵暖流涌入丹田,灵气顿时充盈四肢,满口生香,那浓厚灵力堆积于丹田附近,温养丹田紫府两处,若非是时候不当,他简直想盘膝打坐下来,好好消化这粒丹药。
巫琅与花无奇的战况拖得略有些久,花无奇似也渐渐回过味来,要知应不夜尚不能跟巫琅对上几招,更何况自己与巫琅,如今百来招还未分胜负,便心知肚明定是巫琅有伤在身,心中不由得狂喜万分。
花无奇向来男女不忌,世人多道他奸/淫女子,却不知道也有许多男子受他损害,他与春云六绝曾经打过交道,南霁雪固然生得美艳动人,可俗话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巫琅更是高洁俊朗。
须知初见南霁雪时,花无奇还心中意淫过几次,可是巫琅此人便是想起来就做噩梦。
可是如今对方势弱,那些动都不敢动的念头自也冒出尖来,不由得淫心大动,心痒痒了起来,暗道自己若有这个福气掳了他们兄妹二人,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一旦靠下半身思考,上半身必然不大好使。
花无奇心思变转后,自然不想在巫琅身上打转,一来他对巫琅还有忌惮,就是受伤的巫琅他也打不过,二来他心术不正,就算能光明正大的赢,也总是想着在别的地方打算盘,更别提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赢了。
方才真是大意,要是擒住了南霁雪,不愁巫琅不投降。
不过现在也不晚。
花无奇暗暗责备自己方才过于粗心大意,他手中魂幡一掀,正要化身黑雾扑向商时景与南霁雪,商时景心中一慌,抱着南霁雪连连倒退数步,忽然听得一声屁响,臭气弥漫,却是之前他塞得那几个炸蛋从那游魂口中掉了出来,坠在地上发挥了作用,花无奇的身影也受此影响,滞了一滞。
分秒已可定生死。
数道红光忽然切入花无奇的身躯之中,本是五六道,可很快就增多起来,变得数也数不清,一只赤色的焰鸟忽然从花无奇身体之中破出,衔着一个婴儿模样的花无奇,那婴儿满面惊恐,在鸟嘴之中挣扎来去,却被一口夹断,变作两半血肉坠在地上。
元婴一死,花无奇的身体自然也爆成了一团血雾,那无数游魂沾染上四散的烈焰后哀鸣着化为了灰烬。
焰鸟浑身羽毛皆如燃烧般的火焰一样壮观,尾羽极长,展翅之间偶尔会扑出火花来,它眼神锐利犹如鹰隼,忽然高高飞在天空,振翅一展,无数火焰坠落下来,看起来简直像是流星雨。
巫琅唇边溢出了鲜血,伸手抹去后吹了一声口哨,那赤色焰鸟顿时落在他的肩头,蹭着他灰白色的鬓发,哀哀叫了两声。
“不妨事。”巫琅轻声道,忍下五脏焚烧的炙意。
商时景抱着南霁雪走了过来,他身上寒气浓于之前,巫琅忍不住往他身上凑了凑,南霁雪又道:“将我放下来吧。”
“姑娘?”商时景怔了怔,才发觉南霁雪的伤口处已经冰封,方知自己方才灵气过盛,没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寒气,她倒也能忍痛,刚刚险遭侮辱,如今又伤口被冰封,竟也吃得住不言不语,冷静处事,毫无半分崩溃发疯的模样。
商时景想起方才的模样,暗道倘若他们未能来及,那南霁雪岂不是……
他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皮发麻,看着南霁雪平静的面孔,忍不住出声道:“南姑娘,你……你还好吗?”
“我是尚时镜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拿花无奇对付我,倒是看重我。”南霁雪捂住自己的伤口,皱眉道,“我怕是撑不了多少了,得快回小镜湖。”
南霁雪似乎浑然没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回事,心性之坚韧,实乃商时景生平罕见。
巫琅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们三人一个瞎,一个重伤,还有一个修仙菜鸟,最终还是巫琅将南霁雪背在身上,由商时景领着自己往前带路。
绝大数游魂都已被火焰焚烧殆尽,南霁雪枕在巫琅肩头,虚弱道:“他又来了,是吗?”
“嗯。”巫琅轻声道。
南霁雪抚了抚他的鬓发,柔声道:“那疯子迟早要喂土伯的。”
巫琅闻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摇头道:“怕是没有那一日了。”
商时景心中有些膈应,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外人,可是他说不上话,便闭口不言,没有打扰人家兄妹二人重聚,就要走出春云山时,南霁雪忽道:“稍等一等,不要走了,二哥就要来了,咱们等一等他。”
“你通知了二弟?”巫琅略有些诧异,将南霁雪放了下去,靠着一棵大树。
焰鸟只伤人魂,不伤实物,因而看起来整座春云山都好似着火了,实则没烧掉一砖一瓦。
南霁雪满头冷汗,笑起来却依旧风华绝代,她咬着牙吃痛道:“你那位好三弟,若不请二哥来看这场笑话,怎能甘心呢。”
她显然是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忽然抓过商时景的手来贴在自己的腹部处,伤口上的冰霜又厚了一层,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才缓和了些许。
南霁雪的话细思起来,真是叫人毛骨悚然,三人坐在春云山中,巫琅已无任何顾虑,自然是盘坐养伤;而商时景打坐修炼,将灵力转化为自己,他只感觉到那股浓厚的灵气温养着自己的身体与经脉,冲开闭塞的穴道之时,竟一路畅通无阻,犹如奔流的海水冲垮腐朽的木栏,浩浩汤汤,一去不返。
他打坐直至清晨,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筑基,仿佛游戏磕了直升丸子,想起这灵药本是南霁雪寻给尚时镜的,却受到如此待遇,一时心中唏嘘。
春云山的清晨极是寂静,朝阳洒落下来,竟平白为这死寂的山头添上些许暖意,南霁雪夜间已吃了几粒药丸,然而她伤得极重,伤口恢复些许又被立刻破坏,她枕着巫琅睡去,妩媚的眉眼之间满是疲倦。
山林间响起了第一声鸟鸣时,张霄果然来到。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到了危险。
第八十七章
有了张霄, 一切困境便都迎刃而解。
张霄是个暴脾气,他一路赶来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美酒佳肴, 兄弟欢宴,没诚想却是受伤不轻的南霁雪与看上去模样也有几分凄惨的巫琅,至于另一个陌生人, 便被他撇在脑后, 暂不理会。
“这是怎么回事?”张霄是独子,难得有几个结义兄弟,平日里吵嘴虽是毫不谦让, 但是心中对这份情谊是看重的,尤其是对南霁雪这个妹子更为珍爱,见着她面容憔悴,衣着凌乱, 不由得十分心痛震惊, 瞧了瞧巫琅, 又看了看南霁雪, 声音震如狮吼, “是谁干的?!老三那小子呢!”
南霁雪咬紧牙关, 她又开始流血了,低声道:“你是要看我死在这儿, 还是要先问个究竟?”
张霄挠了挠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看了看巫琅,略有些迟疑的抓了他一把, 又听南霁雪道:“不是大哥的错,他受了重伤。”
被弟弟怀疑的巫琅柔弱的靠在商时景身上,他体内被朱雀伤得不轻,焰鸟落在他另一边肩头哀哀鸣叫,蹭着脸颊,仿佛巫琅不久于人世一样。张霄有些讪讪,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他没再多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抛于空中,四人便一道上去。
巫琅作为男人,自然被丢到后头,张霄运起真元为南霁雪疗伤,心神一沉才发觉自家四妹竟是受了重伤,惊讶道:“怎么回事,这世上还有人能伤你至此?”
“大哥,你没事吧?”南霁雪稍稍缓过气来,虚弱道。
“我无妨,你呢?”巫琅归元吐纳,他低声道,“我这伤也有百来年了,不妨事的。”
张霄略有些不满,蛮横道:“你是怎么回事,居然叫四妹受这么重的伤!”他这人看着粗蛮,心思也十分老实,向来是长兄为父,倘若弟妹有错,便都是他与巫琅的过错,而今巫琅在场,他不在场,南霁雪受伤,自然都是巫琅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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