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有些凉,陆拾遗抱着狐狸缩在棺材里凑合着,别说,狐狸身上热乎乎的还挺暖。但狐狸却一夜都没睡好,身边这傻子睡相太差了,不停地翻身就不说了,还一会儿蹬一下腿一会儿抻一下胳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这傻子才十几岁大,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呢。
第二天早上,太阳光从闪开的棺材缝里钻了进来,接着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喊:“神经病啊!这谁大早上把棺材停在咱们宫门口,胆子也太大了!”
陆拾遗疲惫地睁开眼,拎着皱巴巴的狐狸从棺材里站了起来,看见叫嚷的人正是昨天的那个脑袋。
“啊——”脑袋捂脸大叫,“这神经病没穿裤子!”
陆拾遗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扯着半边脸尬笑:“都是大老爷们,你这样有意思么?我这叫没穿裤子?我这就是裤子短了点而已,短裤也是裤好吗!”
脑袋霍地睁开眼,瞧见了一双大长腿......大长腿往上......“啊——”他又大叫起来,“你你你,你不是男人!”
“你特么才不是男人!”陆拾遗低头看了一眼,平,平平无奇......他无奈道:“罢了,你说得没错,我其实是女扮男装,现在可以停止你的男高音了吗?”
他拾起挂在棺材板儿上的裤子穿了起来,接着道:“本姑娘从小就喜欢脱裤子睡觉,别见怪。现在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能不能去跟你们宫主通报一声,就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宿遗祯求见,希望宫主收我为徒,将来我一定把本门武功发扬光大,绝不食言。”
脑袋红着脸道:“见、见宫主的话得等几天了,但是我们宫主从不收徒的,最多把你扔给教习管教。念你是个姑娘家我就劝你一句,这里不适合你,还是快些走吧,江湖之大有的是你投奔之处。”
陆拾遗跳出棺材,把狐狸递给他:“这狐狸极其珍贵,你帮我通传,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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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想撸
脑袋瞅了几眼狐狸,嫌弃地道:“什么狐狸头顶会长两根角?我感觉这东西怪异得很,我不要,也没法帮你通传,宫主真的不在。”
陆拾遗翻了个大白眼,把狐狸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带里,狐狸又蹬了几下。陆拾遗朝着狐狸屁|股拍了一下,呵斥道:“安静!”复又转向脑袋,“小哥哥,宫主不在也没关系,你们这儿还有谁管事,只要能让我先进了宫门去,收不收徒等你们宫主回来以后再定也行。我这人很坚持的,你也不希望我每天都把棺材停放在这儿吧,怪不吉利的。”
脑袋不怎么转弯儿,登着鼻孔道:“嘿你这人,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们这儿除了宫主就是护法管事,除了护法就是教习,如今宫主历劫尚未回来,护法出去寻宫主了,教习每天忙着教导弟子哪有工夫到这儿来管你?”
“行,你行,我不求你了,但话给你撂这儿,你们一日不收我进门我就在这儿住一日,看谁能耗过谁。”陆拾遗把狐狸抽出来挂在臂弯里,狂躁地胡撸了几把皮毛,直把狐狸搓得龇牙了才停手。
脑袋:“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爱咋咋地吧,若是惊动了教习有你好受的!”
他转身要走,陆拾遗喊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脑袋:“你问我作甚?我同你这丧气鬼可不要有任何交情。”
“哦,那只好喊你脑袋了,”陆拾遗道,“脑袋啊,你这话不少人都说过,最后都啪啪打脸了。”
“你!你这人太野蛮了,不同你有交情就要打脸?”脑袋摸摸自己的脸,气道,“罢了,我叫唐高,姓唐的唐,高大伟岸的高!”
陆拾遗把狐狸挂在了肩上:“行,知道了小糖糕。”
“你好自为之吧,千万别惊动教习啊!”糖糕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哝,“一点不像个姑娘......”
“好嘞,不惊动!”陆拾遗撸了几把狐狸,哼着个想不起来名字的调子,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棺盖上。
不多会儿之后,苍铘宫内正在练功的众弟子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懒散的叫喊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下听闻苍铘宫有举世无双的童子功可以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苍铘宫的弟子都是童子吗?在下刚刚年满十五,还是个处男......”
这事儿说来还真有点伤感,陆拾遗生前活了二十九年,自打那方面开窍以后确实一直都是靠左右手陪伴的,说是处男并不牵强。中间交过一任女朋友,可惜不怎么来电,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他抹了把辛酸“眼泪”,哭喊道:“可怜啊,当初家里穷得叮当响,我爹为给弟弟妹妹换口粮就把我卖给有钱人家当丫头使,可怜男孩变女孩,那一剪刀下去痛彻心扉啊——”
狐狸默默转过头,耷拉着耳朵不忍听。
陆拾遗擤了把鼻涕,抱着狐狸继续哭:“如今东家被仇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拼死拼活才救出个狐狸,想回去投奔爹娘,没想到爹娘也没了,弟妹也都饿死了,就剩下一口棺材摆在屋里头,听邻居说是专门给我留的......呜呜......”
“可怜狐狸也病了,瘦得皮包骨,”陆拾遗又往狐狸背上撸了一把,发现肥瘦均匀营养还不错的样子,不禁越撸越想撸,“狐狸啊,你可不能死,我就剩你一个伴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狐狸啊,谁能救救你,我的狐狸啊——”
苍铘宫的大门终于开了半扇,糖糕又从里面钻了出来,拿了条帕子递给陆拾遗,说道:“行了别哭了,我们段教习说了,你要诚心投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把这棺材处理了,不能放在咱们宫里。”
狐狸鼻子里哼热气,赞同地点点头。
陆拾遗扔了用芭蕉叶卷成的一只喇叭筒,接过帕子擦了擦鼻涕,继续冲糖糕喊道:“可怜啊,我把棺材拖了一路,肩膀上的血泡磨了一层又一层都没舍得扔,为的就是悼念家人,父母之恩不敢忘,这棺材是他们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死都不能扔啊!呜呜......”
糖糕:“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带棺材进门太不吉利了,我们尊主回来肯定要生气的!”
宿遗祯:“升官又发财,到底哪里不吉利了?呜呜......爹啊,娘啊,你们死得太惨了,这世道不让人活,连口棺材都容不下,我不如也一起死了算了!呜呜......”
“唉唉别喊了,你这人可真难缠!”糖糕一跺脚,又钻进了高耸的大门内。
有戏,起码有七成的希望。
陆拾遗停了哭喊耐心等着,摸着狐狸头诚恳地问:“狐狸,午饭想吃什么?跟着哥,一天五顿给你管够,还包括下午茶和宵夜。哥长这么大还没养过宠物,养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的?好好想,想好了告诉哥。”
糖糕从门里探出头:“段教习准你先在宫里待几天,但是不保证能留下你,一切都等宫主回来再定。另外,你之前说的要把狐狸送给我的,现在也得算数!”
陆拾遗哈哈大笑:“好嘞,接着!”说罢便毫不犹豫地甩手,狐狸呈完美的红色抛物线飞到了糖糕的身上。
糖糕“妈呀”一声,狐狸目眦欲裂。
入夜以后,陆拾遗躺进了棺材。“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他敲足了十五下,意识便瞬间进入了虚无的空间。
“出来!小坐垫,你的债主来了,快出来!”他冲着茫茫无尽的黑暗喊道。
“噗”的一声,眼前冒了一阵白烟,一个头戴高冠的人出现了。此人鄙夷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本殿乃是司命君座下第一殿主,伟大的司雷殿,什么小坐垫?没礼貌!”
陆拾遗:“本人乃二十一世纪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向日葵格斗联谊赛成人业余组金奖获得者,因救人溺水身亡从而被你这厮夺走了男性尊严的第一人,说是你债主有什么当不起的吗?”
司雷殿频频点头:“当得起当得起,你是好人,是天大的好人!但是此事真不是我决定的,你和宿遗祯有命定的缘分,因此司命君才会跨越好几个时空把你请了来呀,既是成全你,也是成全宿遗祯。所以啊,你不能说是我欠了你,你的宝贝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打败了老妖精苍铘就能长出来,闭嘴吧你!”陆拾遗想插兜,却发现原始人的衣服根本没有那种东西。他恼火地把手揣进了胸前的衣襟里,接着道,“我就想问你,你只说必须打败他,却没说用什么方式打败他,只要我让他亲口承认自己输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司雷殿想了一下:“你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也没那么简单,掐指算算苍铘活到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还从来没说过一个‘输’字。”
陆拾遗哼了一声:“那是他没遇上我陆拾遗。”
司雷殿:“我再三提醒你,再也别提陆拾遗这个名字,彻底忘了它,现在的你就是宿遗祯,是十五岁的宿遗祯。”
陆拾遗:“行,我是宿遗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们之所以找上我真的不是因为我名字和他的很相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