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一听,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您是来给白师兄看病的吗?”
重邪神色严肃地点点头,一副“确实如此我就是来给他治病的”模样,那弟子看重邪也不像装的,便信了五六分,“我带您过去。”
路上,那弟子又好奇地问道,“掌门怎么没和您一起呢?”
重邪面不改色,一副我和他看着不熟实际上我们也就是表面互怼内地里……还是互怼的多年好友,沉声道,“我和那老头吵架了,怎么?你还要劝架不成?”
“不不……不敢。”那弟子顿时不敢多言,将重邪带到万埃阁之后,一指白珩所在的房间,“那里便是白师兄的住所了。”
“嗯,多谢。”重邪点了点头,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无视了其他万埃阁弟子投来的疑惑目光,淡定地打开白珩的房门,再淡定地关上房门,余光一督床上躺着的白珩,顿时松了一口气,“呼——总算是找到了,还好我聪明机智。”
听到重邪说话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白珩悠悠转醒,看向门后站着的重邪,一脸茫然地皱起眉头,“重邪?”
重邪倏地闪身到白珩面前,伸手摸了摸白珩的额头,有些发烫,“你怎么病了?”
“没事,你怎么来了?”白珩撑着手坐了起来,他可不认为长奚会将重邪放进来,可他要进入太吾山,山中那些阵法定会触动,“我师尊呢?”
“……”你居然关心那个臭老头!重邪不满地双手抱臂,“死了!扔山下喂狗了!”
白珩,“…………”
“砰!”长奚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拎着一根木棍冲向重邪,“你说谁死了?!!”
重邪立马一个起跳蹦上了白珩的床,缩到了床的角落,躲到白珩的背后,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嘤嘤嘤!”
白珩与长奚齐齐愣在原地,仿佛五雷轰顶,长奚手中的长棍“咣”地一声跌落在地,两人的视线同时挪至重邪的身上,而后又是一头的问号。
嘤?
嘤……嘤嘤?!!
长奚那眼都快瞪圆了,虽然他自己看起来比较老,但重邪是谁?一个五万多岁的魔!还是魔君的那一种,居然还撒娇,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了!
“你给我滚出太吾山!”长奚再次捡起木棍,气得胡子都要翘到了天上。
重邪抓着白珩后背的衣裳,义正言辞不容拒绝地说道,“我不,白珩生病了,我得照顾他!”
长奚自然不信,然而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白珩突然捂着胸口十分虚弱地“咳咳咳”了三声。
重邪立马心疼地扶住白珩,“看,他多虚弱!多难受!多需要我的照顾!”
长奚,“…………”白珩,你变了!
长奚叹了一口气,看着白珩眼底露出的些许期待,终是松了那么一丁点儿口,看向重邪的目光依旧不善,“行,那你给我替他好好看看,他这生的究竟是什么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现在就踹你下山!!
重邪企图钻进白珩被窝的手一顿,就被白珩整个人扔下了床,皱眉道,“你没脱鞋。”
长奚,“…………”老夫觉得你在装病!这不好得很吗!!这脸不白手不抖脑子也清醒了是吧!
长奚一把拽住准备脱鞋再蹦上去的重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再闹,信不信我开御魔阵了。”
太吾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乱七八糟且屁用没有的阵法。
重邪“嘁”了一声,再附赠一个大白眼,然后一巴掌拍掉长奚抓着自己衣领子的手,小跑到白珩的面前,伸出手给白珩把了一下脉,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唔……”
长奚上前一步,“怎么样?”
“有些走火入魔。”重邪皱眉,他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但像白珩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所以走火入魔……还能这么解决的吗?“但是他身体在排斥走火入魔这件事,自动清除邪气。”
长奚听完,一只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手掌上,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乌龟这么看重白珩的飞升之路,敢情他就是想入魔都入不了啊,原来我还是捡了个宝贝。
不亏,不亏。
“不过呢……”重邪卖了个关子,看着长奚渐渐疑惑的脸色,才缓慢开口道,“还是得好好养着的,走火入魔这种事情,多危险啊你说是吧?”
重邪走到长奚的身边,丝毫不把自个当外人地将手搭在长奚的肩膀上,反正论年纪,他比长奚年长好几百倍,虽然长奚长得比较着急了些;论地位,长奚也就小小太吾山长老,他重邪可是魔界魔君;论长相,算了天壤之别没有可比性。
轻咳了几声之后,重邪才点出了自己话里的重点,“得多给他找点珍贵的药材补补,什么天山的雪莲啊,碧漾池荷花上的星露啊之类的,你懂得的,小奚长老。”
“你给我滚!!!”长奚一巴掌呼在重邪的脑门上,然后甩袖而去。
望着人真走了,重邪手挥将门关上,坐到了床边,再次探了探白珩额头上的温度,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得烧成傻子吧。
只不过重邪刚准备抽回手,就被白珩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白珩的脸色很不好,白得跟墙似的,喘气声也很不平稳,只有一双凤眸,看着重邪一眨不眨。
“白……白珩,你怎么了?”重邪小心翼翼地开口,白珩握着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很用力,却不知道怎么了,重邪竟然抽不回手来,于是和白珩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白珩一言不发,重邪问什么,他都跟没听到似的……
直到重邪的手因为白珩额头传来的温度而变得很暖了之后,白珩将他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又拎起重邪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重邪,“???”
所以……我的手是用来降温的吗?
重邪小心地扶着白珩躺下,手却一动不动地放在白珩的额头上,“我听闻你带兵杀了那皇帝,怎会弄得走火入……”
结果还没等重邪问完,白珩就双眼一闭,两耳一关,不知道究竟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重邪,“…………”白珩,你变了!
看白珩不愿意说,重邪也不好逼迫他,伸手隔空取来一张板凳,直接就在白珩的身边坐了下来,空闲的手支着下巴,打量着白珩的睡颜。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黑,每次要换手的时候,白珩就会睁开眼睛,换完了之后又继续闭眼。
“喂,白珩。”重邪伸出手戳了戳白珩的脸,眼见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伏在白珩耳边低声说道,“再装睡,我亲你了啊。”
白珩睁开双眼,淡淡看向重邪,自动忽略要亲他的话题,开口道,“我饿了。”
这会就不装睡了?重邪没好气地看了白珩一眼,然后转身出了房间,打算去给白珩找点吃的东西。
身后,白珩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额头,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重邪的温度,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眼睛里都带上了点点星光。
重邪很快端了一碗粥过来,“听说你昏迷了好几天,吃些清淡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山下吃好吃的!”
白珩嗯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重邪舀起一小勺,吹凉了一些之后递到白珩的嘴边,只是手刚伸出去,就突然想起,白珩这性子应该不喜欢我……
白珩往前凑了凑,张开嘴小声地“啊”了一下,吃完了那口粥,然后示意重邪继续喂他。
……喂他吧……
重邪,“???”
重邪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的疑惑,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我竟然觉得生病了的白珩在!撒!娇!
心脏像是突然中了一箭,重邪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觉得白珩这一下,简直实在让人脸红心跳,恨不得来一个恶狼扑倒,把他按在怀里使劲揉搓。
特别是现在看我的眼神,可怜!弱小!又无助!
天啊,我就是喂个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重邪颤抖地再舀起一小勺递到白珩的嘴边,只是这回白珩皱眉往后躲了一下,在重邪疑惑的目光下,白珩淡淡道,“你没吹。”
重邪,“…………”少年,你这个行为非常地危险!
然而重邪还是乖乖把勺子递回自己嘴边吹了吹,再递回给白珩,一边在心里想着,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我可真是善良。
重邪美滋滋地沉浸在喂白珩喝粥的过程中,全然忘记了当魔界那些小崽子们生病的时候只会扔下一句“自己多喝水”的自己。
只是等到只剩最后一勺的时候,白珩突然摇了摇头,从重邪的手里拿过勺子,象征性地吹了一下,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感,然后递到重邪的嘴边,“你也吃。”
重邪感动得快要哭出了声,张嘴把那最后一口粥吃完,心里跟放起了烟花似的,天啊!白珩他……他居然把最后一口留给了我!生着病还担心我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