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重要的。”
穷奇不耐烦搔了搔自己暗红色的杀马特头发,嘟囔道,“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会下点毛毛雨,到时候你一把火把她烤干了不就是?不足为惧。”
姜云:“……”
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谢谢您嘞。
“我倒是觉得,这个曲娴娴比暴风雪厉害多了。”
卷耳说道,“她当初在G市下了一个星期的暴雨,把我们困在那里,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要是按你所说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可做不到这样。”
穷奇怔了怔,恍然大悟,“这倒是。”
“她挺厉害的。”
饕餮慢吞吞地扭过脑袋,“我们从封印山里逃出来后,就是她下雨帮我们掩盖住了气味。”
姜云微眯眼睛,“封印山?这么说,是景连欢救你们出来的?”
“不算吧,是蚩尤大人的命令。”
“老二!”
穷奇给了饕餮一肘子,瞪着眼睛道,“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告诉他们蚩尤大人的情报?”
“……”
饕餮呆了呆,“可是这事和景连欢有关啊,而且就算我不说,他们也能猜得出来吧?毕竟景连欢可没那个能力撕封印。”
“饕餮说的没错,这些你们就算不说我们也猜得出来,更何况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蚩尤,而是景连欢。”
卷耳暗自觉得好笑,他们还没找借口呢,饕餮这就赶着往上送了,“饕餮,你继续说。”
饕餮受到了敌方的鼓舞,便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当时蚩尤大人还没有合适的身体,他就借用了景连欢的身体,赶过来帮我们撕下了封印。为了掩盖行踪,那个曲娴娴随手一挥,就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那些凡间的警察本来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雨一下,什么证据都没了。”
“随手一挥就下了好几天雨?还是大雨?”
卷耳心说这个曲娴娴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她应该比景连欢厉害吧?怎么肯心甘情愿地跟在景连欢身边?”
“这就不知道了。”
穷奇摇摇头,“曲娴娴跟在她身边,一不要赏赐,二不要名誉,反正一穷二白的。”
“她很穷。”
饕餮说,“上次我想吃人间的烤串,但是小弟们一时不在身边。正好曲娴娴走了过来,我就叫她帮我跑腿。没想到被她拒绝了,她说她没有钱。”
卷耳很敏锐地扣住了‘没有钱’这三个字。
曲娴娴说的不是‘没带钱’,也不是‘今天/现在没钱了’,她的‘没钱’,很大程度上应该是说,她一直都没钱。
“她这么好用的手下,景连欢怎么舍得亏待呢?”
卷耳捏捏下巴,若有所思,“不求财、不求官……这么无欲无求?”
“景连欢一直巴结她。”
就在这时,梼杌忽然开了口,“‘有一天我趴在门口晒太阳,景连欢她想出门去办事,和曲娴娴说想把她带过去。曲娴娴一开始没同意,景连欢就语气很好地跟她磨了很久。’”
他说完顿了顿,手指点了点混沌,“是混沌和我的。”
因为没有七窍的原因,混沌只能靠心语来和他们沟通,之前梼杌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给混沌做翻译。
“那看样子曲娴娴和景连欢感情不深厚啊。”
姜云松了口气,甚至还愉快地吹了一个口哨,“那这就好办了。回头你们把景连欢框到外地去,不要带上曲娴娴,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去围殴就是了。”
“……这个作战计划也太简陋了吧!”
卷耳吐槽,“而且穷奇他们和景连欢的关系也不好,景连欢和他们出门,怎么可能没有提防?”
“对对对。”
穷奇连忙点头,“而且你们不要忘了景连欢还是画皮,到时候她打不过我们,再摇身一变变成我们中间的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说到这个,”饕餮说道,“曲娴娴倒是每次都能认得出景连欢。上次她和蚩尤大人联系的时候,我趴在门外偷听,听到她跟大人说,最近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徒弟,不仅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还能呼风唤雨……她最后还叹气说着,说自己不过一张油纸皮,天赋没有人家高。”
贺君的嘴角抽了抽,“哇,这也太白莲花了吧!”
卷耳:“嗯(⊙o⊙)?”
姜云:“没有吧,我听着挺正常的?”
台应卢跟着点头,就连残联组合也是一脸茫然。
“……你们也太直男了吧?”
贺君无语道,“这很明显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啊!先是把曲娴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天赋怎么高怎么来。然后开始抹眼泪,说自己比不上人家,都有点自卑了。那蚩尤要真的向着她,那肯定是给修为给灵气,让她嗖嗖嗖地变强啊!”
众人:“……好像有点道理?”
“景连欢肯定是个心眼很小的女人,她扒别人的皮不就是拼凑出一张最美的脸吗?她都见不得别人比她美,啧啧啧。”
贺君一脸嫌弃地指导在场的直男,“曲娴娴不仅能看得出景连欢的真身,对她也不够热心忠诚。景连欢资质平庸,平常虽然要多多仰仗曲娴娴,但是心里肯定是嫉妒她的……”
“你们回去以后只要多多在景连欢面前表现出她不如曲娴娴的意思,她肯定会嫉妒心膨胀,到时候说不定两人内讧,都不用我们出手,曲娴娴就能把她给干掉了。”
“哇。”
卷耳叹为观止,“我感觉我在看宫斗片。”
“听起来挺厉害,不过真的有用吗?”
穷奇有点犹豫,“景连欢和我们不合,会不会我们夸了曲娴娴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你们要长点脑子地夸呀。”
贺老师看着台下一群榆木脑袋,恨铁不成钢地亲身指导,“比如你们可以偶遇的时候警告她一下,不要让曲娴娴老是在你们门口晃,昨天差点有个小妖怪跟着她跑了。”
“又或者是让她给曲娴娴多买点鲜艳的衣服,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天天穿的衣服都那么老气,多丢你们的脸。”
穷奇虚心求教,“这个是为什么呢?”
“你想呀,景连欢已经是个大妖,她再怎么变,也没有人家小姑娘身上那种青涩清纯、年轻的味道了。要是你们说曲娴娴穿的衣服不好看,她肯定会觉得,穿成这样就已经能勾人了,那要是好好打扮,不是更要压自己一头?”
贺君轻哼一声,把景连欢的心思捏得准准的,“放心吧,她巴不得曲娴娴出丑呢。”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
穷奇连忙点头,“那我们这就回去,找个机会试一下。她们两个之间若是再有异样,我叫暴风雪过来通知你们一声。”
说罢,他们四人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卷耳听得头晕脑胀的,“那我们现在就是要让曲娴娴和景连欢内讧吗?”
“对。”
贺君刚才说了一大串,口都干了,她咕噜咕噜喝了半杯咖啡,擦擦嘴,道,“她们两败俱伤是最好,如果不行,让景连欢对曲娴娴有所猜忌也行。至于画皮么,也不怕,到时候我们想个暗号就是了,答不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假的。”
“哇。”
卷耳忍不住鼓了鼓掌,真心实意地赞许道,“贺君你最近好像聪明多了!”
“那是。嗯……嗯?嗯!”
“卷耳你骂我笨是不是,站住别跑!”
“哎呀!姜叔叔,你看看她!”
“…………”
贺君沉痛地认错,“姜处长,姜老大,姜帅气,我错了,真的,我再也不捏卷耳的脸了!”
·
卷耳这天晚上,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一片雪白,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珠落到地面上,泛起一圈圈的小涟漪。
卷耳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已经轻车熟路、不急不慌了。
这是师父创造出来的、和他用以沟通的梦,没什么好怕的,他只需要找到师父就好。
他向着一片皑白的前方走去,大约走了二十分钟,脚趾已经隐隐感觉到酸意和胀痛。
卷耳抬起头来,看见本来还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渐渐地起了雾。
雾随着风吹动的方向轻摇,等到大雾散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架在池塘上的小亭子,亭子四面的帘子都被放了下来,挡住了亭子内部的情景,只有当风吹过的时候,才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亭子里的人影。
会是师父吗?
卷耳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在他跨上通往亭子的石板桥时,亭子正面的帘子被一双手轻柔地卷起,一个穿着白衣长袍的男人从亭子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卷耳面前十几米的距离。
他五官柔和,眉眼似水,只是穿着有点奇怪,头上竖着一个古代的发束,头发上还别着一根玉簪子,玉里隐隐约约闪过几分鎏金色的光泽。
“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
卷耳眼前一亮,刚要拔腿跑过去,却猛然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光幕,撞得眼前一花,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坐倒在地。
“小心!”
白钰无奈地道,“这里被布置了结界,你过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