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卷耳就快速地接上，“我还可以变成梼杌或者是混沌，反正穷奇也不算很聪明，到时候如果有暴风雪里应外合，我们说不定能套出不少蚩尤的情报！”
谛听建议道，“等我们干掉景连欢后，也许你可以试试变成她——”
“不行！”
姜云一口回绝，“景连欢肯定会经常和蚩尤联系，他们之间亲密得很，万一被蚩尤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卷耳就太危险了。”
但是如果是变成饕餮他们，就算一时之间漏了馅，卷耳也能变成貔貅的模样，从打斗之中安然脱身。
谛听仔细一想，也点了点头，“是我思虑不周。”
“那我什么时候去套穷奇的话呀？”
卷耳难得有派上用场的地方，他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姜云按了按他的肩膀，“不着急。过一段时间穷奇不是还要来和我们沟通情报吗？到时候你仔细观察观察他们四人的特点，看看假扮哪个最不容易出纰漏。”
他顿了顿，沉声道，“暴风雪那边也不用急着联系，毕竟这小子可是有墙头草的前车之鉴，万一他什么时候坑我们一把，那可就太糟糕了。”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暴风雪是个隐患，尤其是在他知道卷耳对蚩尤的重要性之后……
姜云其实很想趁这个机会，正好彻底铲除这个问题。
“先不用动他。”
但是卷耳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只要有伶幼在，他的脑子应该会清醒一点，和我们作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不一定。”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谛听也站在了姜云这一方，“纵使我和暴风雪接触没有你们多，但是也足够看出他这个人阴晴不定。万一有什么触到他底线的事情，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捅出来。”
卷耳还在挣扎，“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去和他谈一谈……”
“卷耳，有时候是不能对别人仁慈的。”
姜云的手掌再一次按在了卷耳的肩，微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递到他衣服底下的皮肤上。
他表情格外地严肃，“我知道你心软，但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我不是心软。”
卷耳嘴巴张了张，“我只是觉得，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会有的，”姜云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但是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
月亮变成一个弯弯的小月牙，缀在深蓝色的黑夜里，散发着微弱黯淡的光芒。
暴风雪坐在一颗大榕树的树枝上，开了一瓶啤酒慢慢地喝。
花园的出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从里面钻出一个棕色的小卷毛。
伶幼顶着一头发的叶子，走到榕树下，仰着脑袋问暴风雪，“你坐在树上干什么呢？”
“想心事，你不是去饕餮那里了吗？”
暴风雪朝他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罐，“要来喝吗？”
“……”
伶幼犹豫了片刻，还是扭过头，“算了，我刚喝过可乐，再喝啤酒的话，会一直打嗝的。”
“娇气。”
暴风雪嘲笑了他一句，又拍拍自己身边的树枝，“上来坐会儿么？”
伶幼应了一声，然后非常利索地爬了上去，找了个暴风雪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微风吹过巴掌大的榕树叶子，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伶幼抬起头，看见一轮暗黄色的月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月亮好黄，感觉没以前的亮了。”
“大城市环境不好，看起来不如以前清透是正常的。”
暴风雪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多余的液体从他唇边溢出，轻轻地滚进微微敞开的衬衫里。
他随手擦了擦下嘴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聊？”
伶幼反击道，“再说你上次打了我一掌，我还记着呢。”
“你怕是弄错了吧？”
暴风雪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深意，“我以前虽然的确有意打伤过伶幼，但是我可没和你这号人物对过手。”
“…………”
伶幼开始装糊涂，“你什么意思？还想赖账不成？”
“不用装了，我认得出你是个冒牌货。”
暴风雪微微眯起眼睛，“不过你应该不是景连欢……所以，你是谁？”
“景连欢？”
既然身份已经被戳穿，卷耳也就无所畏惧了，“她也假扮过伶幼吗？”
“……嗯。”
暴风雪还没见过没脸皮到这种程度的，他无语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就相当于匿名聊天，你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我也可以做你的树洞……”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自己又不愿意掉马甲……”
暴风雪一脸冷漠，“你就是想套情报吧？卷耳？”
卷耳：“……”
他嚎了一声，“你怎么发现我的？还有，我还没说几句话吧？怎么这么快就掉皮了！”
“你已经算不错的了。”
暴风雪哼了一声，“上次景连欢假扮成伶幼，她一句话没说，我就从眼神认出是她了。”
一个人的外貌很容易被模仿，但是性格和自身的气质是最难模仿的。景连欢的眼睛里有一种矫揉造作、故意假装的清纯感、以及还有一丝丝没能完全藏住的色气和捉弄。
但是卷耳不一样，他和伶幼都很简单纯粹，眼神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在最初的最初，暴风雪并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区别，但是卷耳一爬树，他就从细微的动作里发现了不同。
“与其说你装得不够像，还不如说是我对伶幼太了解了。”
暴风雪说到这里，还有一丝丝的得意，“你要是去景连欢或者饕餮门口走一趟，说不定还没人认得出你来。”
卷耳：“……”
那我可真是死得太冤了。
“怎么，今天有空跑我这儿来聊天了？”
暴风雪又灌了一口啤酒，调侃道，“想知道些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消息都能透露给你的，越机密的消息，价格就越高……你出得起吗？”
卷耳冷静地说，“你的一条命，够不够买？”
“……”
暴风雪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
夜风吹在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丝丝的冰凉。
“你想要杀我？”
暴风雪微微眯起眼睛，他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懒散、但其实已经暗自戒备起来了，“这不太好吧？我们前几天可是刚刚签订过合同啊。”
卷耳道，“是啊，等合同期限一结束，你就没地方跑了。”
“那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着急。”
暴风雪叹了口气，“倒是你，这么早就过来跟我放死亡预告，吓了我一大跳。”
“其实我要杀你的，也不难。”
卷耳真诚地说道，“而且我既然能假扮成伶幼，自然也就能假扮成你。你能认得出伶幼，那我问你，伶幼那个脑子，能分辨得出真假暴风雪吗？”
暴风雪：“……”
曹，他仔细想了想，那个蠢货平时就对自己不上心，万一换了个人，伶幼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所以呢？”他沉声问，“你这次过来不会仅仅是过来放个狠话吧？”
“我这是虚张声势还是弄假成真，其实全都在于你。”
卷耳也叹了口气，“其实吧，我这次还是偷偷跑过来的，姜云他都不知道……”
姜叔叔要是知道，估计得骂——不对，骂应该是舍不得骂的，但肯定要说两句，说不定还要揪揪他的耳朵。
他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对暴风雪道，“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你是选择弃暗投明呢，还是选择撞死南墙？”
暴风雪：“……撞死南墙是什么鬼？我是发怒的公牛吗？”
“哎呀，我没什么文化嘛，就这么随便地说一嘴。”
卷耳挠挠头发，“总之，你要是选择招安，那后续福利就不用说了，你看贺君的傻弟弟都在我们的医保范围呢。但是你要是保持抗拒态度的话……”
月光之下，卷耳眼睛里的乌黑渐渐淡去，变成一片明亮的金色，看上去和姜云原身的瞳孔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抱歉地说，“可能马上你就能看见阴曹地府了。”
暴风雪：“…………”
他额间冒出一点冷汗，不知道这小少爷发得是什么疯，不过骨子里的叛逆因子还是让他没有选择一口答应，“老实说，我的反应速度并不差，你要是想用姜云的原身来和我对打，我还是能撑住一段时间的。不过期间要是惊动了蚩尤他们……”
“你不知道貔貅的速度吗？”
卷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姜叔叔从最北方的H市跑到南方的G市，只需要五分钟。在发出动静之前，可能我就已经把你干掉了。”
暴风雪：“……”
呵，果然，这卷耳看起来文文静静可可爱爱挺好说话的，其实和姜云是一丘之貉。
“我其实是不太喜欢动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