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绪有点蒙心里的话也没收住,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不是,这怎么就成我的事了?”
齐武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还用手拍了拍易绪的肩膀,透着一副咱们哥俩好的套近乎意味:“大哥说,这些事情轮不着我们这些莽夫出手,咱们只管冲锋陷阵,动脑子的事情交给你们这些读书人来做就好。”
易绪感觉自己要被点着了,他知道齐武口中的大哥就是花木兰的亲卫头子周行,也是他打不过周行,不然就拎着刀子去找周行要个说法了。什么叫动脑子的事情不归他们管?别的亲卫就算了,周行居然有脸说这个话?全军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将军有意培植自己的亲信周行,意欲将他外放好独领一幢。当亲卫自然是不需要多大脑子,忠心不二的办事就够了,当幢主还敢不用脑子?
鬼才信!
易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剜了齐武一眼,也就这个憨货会信了。真是奇哉怪也,跟着参军这个七窍玲珑心这么久,怎么就是不长脑子呢!
觉察到易绪炽热的目光,齐武抬头不明所以地憨厚一笑,把易绪满肚子火都给笑没了。罢罢罢,也许有些人的脑袋天生就塞满了石头,除非把脑袋砸开,一尸两命,这辈子是没可能开窍的。
易绪纵马欲走,齐武却还来了劲,和易绪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一直絮叨。易绪脾气再好都要被气出病了,更何况易绪年纪轻,脾气并不是太好。
“问问问,问甚问,参军已经两个时辰没说过话了。”
如果说齐武和易绪这两个入伍时间较长的老卒还在考虑如何居中不露声色的调和斡旋两位大佬的关系,问急了还能相互打闹发泄情绪的话,那么石锤现在就连咽口水都觉得舌根发苦了。本以为搭上了好风,不说鹏程万里,三千里总要有吧。
石锤自认被大家伙推举做了首领后就有责任把一辈子和矿石和灶火打交道的兄弟们解救出来,让他们有个好归宿,至少也要娶妻生子。
可还没到目的地,就逃了小两百号人,导致他在祝英台这个恩主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两方汇合时石锤还觉得这下是苦尽甘来了,一定要把剩下的弟兄照顾好,如果撞大运立上一二功勋,说不定还有机会把那些被挟裹逃跑的弟兄们汇集起来。
然而,现实又一次残忍地击破了他的梦想。以她观之,这雁西城的参军和守城将军根本就不和。一个闹不好……想起那些民间故事中站错队的下场,石锤就觉得心脏绞得生疼。那些逃跑的弟兄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如果有机会,最好带领现在的弟兄们也跑了。
就在石锤想着怎么改换阵营的时候,天降馅饼,砸中了他。
“敢问足下可否是慕名前来投军的石壮士?”声音乍起,沉思中的石锤头一偏,就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如果阁下找的石壮士是叫石锤的话,那么便是某了。虽然冒昧,但还是想请问阁下是……”
“阁下二字万不敢当,某姓葛,单名一个离字。壮士若是看得上我,叫我一句葛兄便是。”
“好,那我就客随主便叫一句葛兄了。敢问葛兄,您这是?”
“将军想见你。如若方便,还请石壮士随我来。”
石锤并不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编排,用来戏耍他的玩笑话。那个将军一看就是极有威信之人,绝不可能有人敢在他眼皮子玩这种小动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是真的!
脑袋里被狂喜填满的石锤恨不得插上翅膀就和葛离去面见将军,殊不知接了这个差事的葛离正在暗暗叫苦。将军你至于么,和参军有了争执把话说明白不就完了么,非死要面子活受罪。放着齐武这个一直跟在参军身边的心腹亲卫不用,非要叫自己来提这么一个没照过面的人打听参军近况,真希望这个已经满脑子高兴的人能知道一些有关参军的事 ,好让他们的将军大人放心。
葛离只是个做下属的,只能按军令吧石锤这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二愣子给带了回去,除了在内心祈祷之外,别无它法。
正如很多人担心的那样,这个一路上他们的将军和参军就保持着一个在队头,一个在队尾的行进方式,缄默不语,颇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甭管他们这些下属怎么操心,终究还是要应了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的话。
这不,好不容易仗着花木兰的名头从柔然人的地盘闯了过来,把粮食运回了哲落城,可还没等他们陪着祝英台去交卸粮食,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十余个世家出身的中级军官 ,带着他们的亲兵,把城门给堵了。
“哟,花木兰,原来你今天不在是出去接应粮草去了啊。来的正好,本公子帐下还有两千的兵士没吃饱呢,我想你一定不忍同袍受饥,定会分润我们一点粮食的是吧。”为首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轻扬着下巴,一副吃定了花木兰的模样。
“是啊是啊,久闻花将军善待同袍,必不会置之不理吧,正好,我手下也有一千人。”
“我也有八百。”
“我这是八百人加一百二十七匹上好战马。”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眼睛不住瞟着花木兰身后的粮车,显然是垂涎已久。
花木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皱起了眉。可只要祝英台在这就会发现,此时的花木兰远不止皱眉这么简单,长久的压力、积蓄的情绪、还有刚刚经历过战阵还未能完全除去的杀意,在她瞳孔深处酝酿成了一股足堪暴虐的情绪,只是她一贯善于掩饰,现在又一心想着怎么去哄自家小参军,没有展露出来而已。
周行跟在花木兰身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这些人就是仗着出身和人多乘火打劫,不给的话,一定会遭到这些人背后关系网的联手打压,今生很难出头了。可要是真给了粮食,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和前程也就算没了。
真是一个进退两难之局啊。
花木兰不说话,漠西军也就没人动,对面的世家子弟就愈发猖狂起来。
就当对面很多亲兵都偷偷摸摸摸到粮车边的时候,花木兰开口了:“元帅说过,缺粮可以自筹,只要不损军容军纪。”
“哈哈哈哈哈哈哈”世家子弟的阵容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仿佛在笑花木兰迂腐。
“曹英环,你想动粮车上的粮食,也得问问我手中这杆|枪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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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等到祝英台察觉骚动从队尾赶过来时, 这场架已经快打到到尾声了。
那些世家公子的亲兵不过是因为有豪门大户供养, 肉食不缺才养出一副好体魄, 习惯了单打独斗欺负普通人的他们对于袍泽间的配合还停留在非常粗浅的层面。平生根本就没见过几次血的他们对上花木兰手下这些配合默契的虎狼之士,只有跪的份。交战没一会。世家子弟们带来的亲卫就被撂倒了一大片, 全都躺在地上痛哭哀嚎。
不过世家大族之所以能被称为世家,同一般寒门区别开来,主要原因就在于双方底蕴差距不可以道理计。打个比方说,花木兰当年服兵役时, 家境还算优越的她也只是自备了武器,和这些世家子弟来军中镀个金都要带上几十个护卫的排场根本没法比, 尤其是这些亲卫中还有一些真正见过血,冲过阵的老卒。
当兵的脑筋都比较死, 讲究一个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几个敢来挑衅的世家子弟手中的牌还是不差的, 带来的亲卫中居然凑起来了几十个老卒,勉强架住了花木兰手底下之人的攻势。目的达到的他们从慌乱转为镇静,还有人有空给花木兰投来了挑衅的眼神。
花木兰眯起了眼睛, 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佩刀。既然他们想闹事,花木兰也不会怂到不应战。
于是策马狂奔而来的祝英台只来得及看到自家将军挥着刀加入了僵持的战局, 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过和花木兰平常那种无声的杀戮不同, 这回花木兰弄出得动静格外大。
“为虎作伥!”
“不遵军令!”
“让开!”
花木兰加入战局之后, 胜利的天平立刻发生的剧烈的偏斜。她挥刀一路前进, 几没有一合之敌, 所有人都被花木兰劈成了躺地葫芦,没有一个人能再站起来。
金铁之音停下后,祝英台这才从自己将军英姿勃发的身影中走了出来。看着这躺了一地的别家亲卫和那几个面色铁青,一直瞪着花木兰的世家子弟,祝英台预感这回的麻烦大了。
正如祝英台所料。这回惹得麻烦还真不小,她吆喝着运粮队重新出发还没走到半里地呢,征北大将军沈云的亲卫就来了,指名道姓要漠西军花将军去大帅营帐一趟。
和初来乍到连个消息打听渠道都没有,只能在帐篷里急得团团转的祝英台完全不同,花木兰算定了自己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