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乐弘的目光飘向了远处。
“哥,跟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
“弘儿,你的路还很长,”司冬墨淡淡道,“你还年轻,还会走很远。所以,走过的路就不要再回头看了,专心地往前去吧。”
“哥……”
“嗯?”
“谢谢你。”
他们坦然地面对彼此,露出坦诚的笑容。
埋藏多年的积怨和心结已经化解开来,司冬墨欣慰地看着弟弟。此前他忙着干活,闷头转圈,一直疏于和家人的交流,忽视了心思敏感的弟弟的想法。这回兄弟终于能够敞开了说话,这和从画皮狼口中救出乐弘性命一样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乐弘此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司冬墨并不与之计较,这种宽容与放任却恰巧让他的脾性越来越恶化。这次乐弘终于为自己的顽劣尝到了苦果,差点葬身狼腹,倒是把他的脑子给吓得清醒了,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活现状。
乐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心绪,对司冬墨说:“哥,说起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和阿进他们家一起,做山货生意吗?”
男人一笑:“比起这些,我打算进一步利用在山里得到的食材。将它们做成各式美食,再拿到镇子上去售卖,可以赚到更多的铜板。乐弘,你有一点一直想得没错,我是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了,要走到村子外边的世界去,好好地看一看。”
第33章 美味夏日
夜晚, 卧室内。
吃饱喝足的鸟儿轻巧地顺着男人的脊背爬上去, 像之前一样抱住了他的后脖颈。一阵轻轻的啄击声过后, 可爱的小鸟团子不见了, 变成了可爱的男孩子。
“正好, 来, 这里是泡好的花茶。”男人对祁砚招招手, 拿出祁砚的杯子,给他倒满上。“是茶农们在山坡上种的。隔壁大婶刚刚采下来, 专门送给咱们家的。”
“谢谢。”祁砚捧着杯子,抿了一口。他本来不怎么喝茶, 但这茶叶意外的清香,还有股淡淡的甜味。
他们在屋内的凳子上坐下来,祁砚说道:“今天我已经把所有的松塔都剥好了,里面的松仁也已经全部整理装袋。下一步, 就是把这批松仁贩卖出去。”
“是的。”司冬墨点点头, “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该怎么把这批松仁卖掉。阿进跟我说了山货店进松仁的价格, 但是我觉得, 这里面还有一些门道。”
祁砚笑了笑,“看来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些松仁就这么卖给山货店, 只能赚个成本价, 太低廉了。但是如果是做成成品卖出去, 赚到的收入将会翻倍。”
他问司冬墨:“在厨艺方面, 你比我擅长, 你觉得把松仁做成什么菜品更加好吃?”
闻言,司冬墨思忖道:“松仁价格很贵,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根本就吃不起。在镇子上也只有大饭店才会进松仁,做成松仁玉米、松子虾仁这样的菜肴,卖给顾客。”
祁砚也补充道:“其实单个的松仁口味并不出色,它颗粒个头小,制熟后味道不算特别香甜,像花生、瓜子那样做成一袋袋的干货零食卖的话,顾客买起来会感觉比较吃亏。
你想,要是把松仁分小袋装好出售,一来它们个头小、包成一袋后价格昂贵;二来松仁口味特别,食客一次性吃多了会腻,这样卖的效果反而不好。我的想法是,不如把松仁制成其它种类的小点心。”
“小点心……”司冬墨一蹙眉,“我记得镇子上有卖杏仁饼、花生饼的,那么,如果把松仁也做成糕饼一类的小吃,会不会划算一些?”
祁砚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松仁不适合单独包装成袋来卖,反而适合做其它食材的点缀,甚至是制成糕点小吃。”
“有道理。不过我之前没有从做过松仁糕点,对于口味的把控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这倒不难,咱们可以同时试验几个方案,把你觉得可以尝试的菜品每样做一份。什么松仁饼啦,松仁糕啦,松仁馒头啦,还、还比如什么……”
“松仁粥?”司冬墨忽然灵光一现,“上次在兰老板的食肆里我就看到过,有的顾客的桌上摆着放了草药的养生粥。其实吧,这松仁吃多了油腻,放在粥里当作配料好像还挺合适。”
“对,就是这个思路。”祁砚表示赞同,“我有个想法,咱们把这些试验的菜品做好之后,拿给家里人尝尝,效果好的再放到镇子上去‘试点’一番。上回在食肆的时候我答应过兰老板,要帮他留意一下山里的食材,好让他做出‘养生膳食’。我觉得你的松仁粥就不错。”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司冬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我明天早上就去和面,到时候你也来搭把手,尝尝味道。”
“包在我身上。”作为曾在现代地球生活的人类,祁砚在美食上的见识定是超过信息闭塞的乡土青年。他俩慢悠悠地喝了点花茶,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便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夏天的屋子里非常闷热,而古代既没有空调又没有电扇,只有手摇扇子。家里的条件有限,祁砚和司冬墨只能同住一屋。两个男子倒是没什么好避讳的,他们一人睡在木板床的一边,身下铺的是凉席,身上搭着薄薄的被单。但夏夜的温度毕竟极高,就算盖得很少,祁砚身上还是热得流汗不停,就连睡意也被闷热驱走。
祁砚在床铺上躺了半天,烦躁得翻来覆去个不停。他发现自己实在是难以静下心来,再加上脑袋旁边蚊虫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烦得他好几次猛地摆动脑袋,差点磕到床板上。
原本背对着他睡觉的司冬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问:“怎么了,热吗?”
“唔。”祁砚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光是热,还有好多蚊子,嗡嗡个没完。”
“蚊子?”司冬墨起身,燃起了蜡烛,“我这里怎没有蚊子。”
祁砚吃了一惊,“真的?”
“真的,我长这么大,蚊子从来不咬我。”司冬墨认真地点点头。
祁砚笑了一声,“哇,你的血不会是特殊品质吧,这么厉害?”说话间,他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一阵麻痒,立刻挥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上面。
然而,停在他白皙手臂上的蚊子提前预感到了风声,在被拍扁之前便悠悠地飞走了。
“没打着,跑了。”他郁闷地叹了一声。
司冬墨取过蜡烛让祁砚帮忙举着,在床铺周围搜查了一番。不多时,那贪吃的蚊子再度嗡啊嗡地旋着圈儿过来,落在祁砚的小腿上。
“啪!”
出手快准狠,那蚊子还没来得及叮上,就被司冬墨一掌毙命。
“太好了,终于打掉了。”祁砚呼了口气,重新躺在了铺上。
司冬墨下床去洗手,瞅着祁砚露出来的小腿和胳膊上的肌肤,嘴角一扬,“你长得白嫩,难怪蚊子喜欢叮你。”
“这么说,难道你长得很粗糙吗?”
“那可不,我一个常年在田里干活的农夫,自然是比不上受山野灵气滋润的小灵兽。”
打扁了蚊子,男人出门去洗手。一刻钟以后,他回到了屋里,手里居然拎着一只很大的老鼠。
祁砚吓了一跳,看着男人手里吱哇乱叫的灰白色老鼠拼命地挥舞着小爪子,不禁问道:“冬墨,你把这老鼠捉到屋里来做什么,不怕传染疾病吗?”
“这可不是老鼠,”司冬墨蹲下.身,把灰乎乎的巨型“老鼠”单手拎起来,另一只手则抓起小桌上的半截绳子,打了一个绳圈儿,再把它套进去。
最后,把拴着“老鼠”的绳子甩上房梁,把这个吱吱叫的大家伙给挂在了房顶上。
祁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老鼠一样的小动物浑身厚毛,长得圆滚滚的,被挂在房顶上拼命地挣扎着,在半空里荡来荡去。
“这是冰粒鼠。”
祁砚不明所以,就见那冰粒鼠瞪大了圆溜溜的黑眼睛直视着下方,它似乎对于自己被挂在高处感到十分恐慌,四肢不断地踢蹬、挥舞着。就听那巨鼠的尖叫声越来越高,最后,只听“噗”的一声,冰粒鼠的身上有股淡蓝色的烟雾散开来,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
随着那古怪雾气的散发,一阵凉意渐渐地在闷热的房间里扩散开,将热气驱逐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
祁砚不可思议地看看那只冰粒鼠,又看看司冬墨。见男人笑得有些小得意,祁砚好奇地问道:“房间里变得凉快了好多,是冰粒鼠干的吗?”
“正是。”司冬墨随手在冰粒鼠圆滚滚的肚皮上弹了一弹,又引起那家伙一阵颤栗的尖叫。
男人轻笑了两声,“这冰粒鼠非常怕高,把它吊在高处的时候,它就会吓得大叫,还会向外散布冰片粒子。咱们乐庄有这样的习惯,夏季天热的时候把冰粒鼠吊在屋里,它就会向外发出冰粒和寒气,这样屋里就凉快了。”
“你刚才出去一趟,这么快就把它带了回来。这只冰粒鼠难道是家里养的?”
“哦,并不是。我刚才出去洗手,正好看见这家伙在菜圃里吭哧吭哧地拔萝卜吃。我一想这家伙不是能弄出冰粒子和凉气来吗,就干脆给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