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他的Beta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旁,像戳小鸭一样戳了戳他的脸颊:“别怕。”
“尊贵的女士们先生们,本周的网投票数目前为止已经全部公开,除了光荣谢幕的简尼斯·维塞利,位列前茅的参赛者人选并没有太大的改动。但是——”沉稳的声音微微一凝,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他停顿了许久,“在下一周开始之前,我们将插播一轮由裁判强制发起的特殊投票。或许我们的观众朋友们对这场投票了解不多,但是如果您仔细地查看梦幻岛的四大规则,会发现裁判确实有发起裁决投票、使用黑票直接淘汰参赛者的权力。”
话音落下,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
一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捞挂在一旁的外套,却被鳞城捉住了手腕。
“接着看。”鳞城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即将受到审判的不是他自己,“还没完。”
可惜他的从容并没能安抚到一旁的Alpha,一三队长就着半起身的姿势靠在床头,呼吸有些急切。
他无法抑制地开始焦躁。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排场,在上辈子的时候,同样的事情曾原模原样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清楚地知道裁决投票一旦发起,几乎就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尽管如法则所说,十三名裁判中只要不超过六名给出黑票,裁决就会作废,但是裁判们从不做无用功。
因为强制淘汰本身就是对观众的冒犯。
无论制作方如何强调黑票的必要性,这条法则都冲击着观众至高无上的专断地位,尤其是以危险为名审判一个高人气参赛者,这会让观众恼羞成怒——他们会像穿上了新衣的皇帝一样,蛮不讲理地拒绝相信自己看好的角色可能会成为威胁到自己的镰刀,也绝不承认自己的眼光盲目且短浅。
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除非到了某个人非死不可的地步,他们不会发起投票,而在发起投票前,他们内部往往已经达成了共识。
想到这里,Alpha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梗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鳞城。”
“嗯?”鳞城微笑着回头看他,“队长,我得提醒你,就算你冲上去把屏幕砸坏,投票也不会停止的。”
“你有把握?”一三定定地看着他。
鳞城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成。”
一三有些怀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屏幕忽地暗了下去,光耀四射的大舞台顷刻间被黑暗笼罩。
十三根幽蓝色的蜡烛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随着烛火摇曳,隐隐约约映照出蜡烛背后的十三个人影轮廓。
从左往右数,总共十三人,每吹灭一支蜡烛,就意味着一名裁判投出了一张黑票。
为了取悦观众,裁决投票的布景与流程设置非常戏剧化,同时极具演出效果,为此,裁判甚至会对票数进行必要的调整,以达到吊人胃口的目的。
司仪今夜一直压抑着的嗓音终于彻底放开,他的声音变得如曾经一样高亢激动。他用复古又浮夸的台词将气氛挑起,戏称那些蓝色的烛火为“灵魂之焰”,将裁判鼓吹为手执镰刀的死神,终于,沉寂许久的观众席逐渐恢复了喧嚣,随着第一支蜡烛的灭去,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窜到了顶峰。
“十三个人。”鳞城忽然说,“现在只有一成把握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一三明白,他在可惜自己没能真正杀死那个附身在维塞利身上的监察员。
“或许不是他。”一三想了想,十分牵强地找了一个借口。
鳞城笑了笑:“就是他。他站在第十三个,你看,他拿着蜡烛的手在抖,他一定没有忘记胸膛被剖开的感觉,我有点好奇,他现在到底是脑子疼还是心脏疼。”
就在他还有闲心开玩笑的时候,第二支蜡烛应声而灭。
一三:“你别说了!”
鳞城瞧了他一眼,忽然仅有的一点紧张也荡然无存了,反倒觉得队长这样子可爱的不行。
“你真想要我闭嘴,就像刚才那样用自己的嘴唇来堵啊。”他轻飘飘地在一三的耳边说,“我保证听队长的话。”
一三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气还是急,手指一转一把短刀脱壳而出,狠狠地钉在了坚实的床板上,入木三寸,整张床都为之一震。
紧接着他听到耳麦里传来的笑声。
鳞城与他靠得很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还看着?”
一三指了指屏幕:“裁决投票的时候会播放监控。”
“噢,那我应该和老朋友打个招呼。”鳞城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对着屏幕懒洋洋地道,“昨天在地下室过得愉快吗,监察员先生?”
第十三个身影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与此同时,第三、第六支蜡烛熄灭了。
至此为止,十三支蜡烛灭了四根。
“很揪心的频率。”鳞城点头,“节目组抓得很好,如果我没猜错,到第十二个裁判投完票,票数应该是六比六。”
“那你死定了。”一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死在一个被我杀了两次,一天前还看不起的胆小鬼手里。”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随手解开了颈口的两颗衣扣,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真丢人。”
噗嗤一声轻响,第十、第十一支蜡烛熄灭。
一三没有再说话,鳞城也不再捉弄他。
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了第十二名裁判身上,静静地看着他走到桌前,俯身靠近跳动的烛焰。
微弱的火光看起来纤细如豆娘,最轻柔的风就能让它消失殆尽。
这一整座岛的寿命,也不过就像这点火焰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秒,两秒,三秒。
第十二名裁判举起双手,将燃烧着的白烛平稳地放回了桌上。
第25章 【第三周】09
鳞城坐直了身子,交叠着双腿。
如他所料,赞成和否定的票数变成了六比六,但他和一三心里都清楚,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因为十三名裁判中真的有人希望他活下去,而是这样做能使这场投票更具有戏剧化效果,更能揪动观众的心弦。
这是电视节目和文艺作品中的惯用手法。
而将与二人交锋过的监察员排在最后一位,自然也是一种无声的恫吓与威慑。
只可惜这个监察员实在太不争气,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微微发颤的双腿。
鳞城用那双野兽般的绿眼睛盯着他,嘴角一勾,打了个响指:“我现在觉得有八成把握了。”
一三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分明看见投影中的监察员已经将蜡烛托起,递到了面前。
他还没有采取下一步举措,或许是剧本安排,他要在这最后的关头吊足人的胃口,但是一三队长已经从他不经意间做出的微动作中判断出,他准备吹灭蜡烛。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毫无疑问他将投出黑票。
耳麦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观众似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可是一三却觉得自己憋着的一股气已经散尽了,鳞城说得没错,就算他冲上去把屏幕砸碎,也没有办法终止这场投票。
从未有过的懊丧、挫败、悲哀和不知所措涌上心头,他终于开始轻微地埋怨鳞城先前放肆疯狂的行为,但相较之下更多的是自责,他责备自己,恨自己和十年前一样,像个腐烂的木桩子一般无可奈何。
这种自责酝酿久了,就成了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热血,他像是喝酒喝上头一般抬起了黝黑的眼睛,心中暗下决定:
——既然注定要死,不如在死前大闹一场。
就算生生把心脏里的芯片挖出来,他也要陪他完成一场轰轰烈烈的谢幕。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用力地抓住了鳞城的手腕,在那苍白的手背上按出几道红痕。
鳞城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安抚性的动作并未让他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放松,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凑上前去吹蜡烛的人,仿佛要将每一帧动作都深深地刻进脑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蜡烛的火苗似乎变得更脆弱了。
鳞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将插在床板上的短刀拔下来,几根手指夹着刀柄,轻巧一转,这次他转得很熟练,没有把自己弄伤。
“队长,你掷飞镖的技术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问。
一三皱了皱眉,双目依旧钉在屏幕上,不过脑地随口答了句:“不赖。”
“我也是。”鳞城笑了起来,“可能比你还好一些。”
下一秒,银光一闪,他手中的短刀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出,锋锐的刀刃指向监察员的心口,刺穿他的影像后重重嵌入了天花板,纷纷扬扬的粉尘碎屑火花般四溅开去,像是石子投进了湖水一般,投影的画面因为震晃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耳麦中安静至极的观众们忽然开始不满地大声叫嚷,一三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丢在床下的遥控器,试图用倒退键还原那至关重要的一幕,只可惜尖锐的电子报错音不断提醒他,现场直播无法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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