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屠头也未回,拉着凤凌玑扬长而去。
☆、兴师问罪
玄歌傻傻地看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海面狂风乱作,海浪翻滚,她蹲下身埋头痛哭。
猫顺儿知道这样的委屈,哭出来更好,劝是劝不住的。
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站起身打算回去,如此一闹,什么兴致也没了。
她抬眼看猫顺刚要开口,看到邹屠微笑着看着她。
“玄歌,若是气不过,你就打我,出出气!”
玄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猫顺儿,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回来了。”
“他有什么可怕,纵然回来又如何?你打我吧!狠狠地出气,我绝不还手。”
玄歌摇摇头,“我打你做什么?你又不是他。”
猫顺一笑,旋身变了回来。
“话说,你变得真像,若是不说话我当真认不出来。”
阳光下,猫顺儿笑得像个孩子,有一瞬害羞,看到玄歌笑了,十分得意。
玄歌恍恍惚惚回了东极山,努力找回以往音容才进家门,吃过晚饭,她拉着束止教她弹奏《离人醉》,上次因教了些弹琴的基本知识和技巧,这次又极力想要学会这首曲子,练了好长时间,终于会了。
指间轻捻轻弹,离愁自琴音飘散。
今日之后怕是再也没什么理由表明心意了,她没长成邹屠喜欢的样子,也没修成邹屠喜欢的性子,讨厌自己是从喜欢的人讨厌自己开始的,那她不喜欢这个人总成吧。
这个决心下得泪流满面,滴滴答答落在琴弦上,随着惆怅伤感的曲调飘远。
这一弹便到了深夜。
音寻打开房门,“玄歌,夜深了,回房间休息。”
黑暗中,音寻看不清她的脸,她哭的悄无声息,只有那把琴知道。
深吸一口气,用正常的音调嗯了一声,待音寻关上房门,她猫着身子到了酒窖,随机拎了一罐酒偷偷回了房间。
记得第一次喝酒还是从鞠灵于天回来,那时候的酒苦涩味重十分难喝,可书中男子亦或女子都有借酒消愁的经历,那些肝肠寸断的男女借酒醉三分来消减痛苦,此刻,她便是如此境地,肝肠寸
断,心痛难忍。
哪知这酒入口化泪,滴滴点点落入酒罐,她又想起一句诗,‘酒入愁肠愁更愁。’仰头猛灌一口,喝呛了,剧烈地咳嗽,一抹脸上的眼泪,心道那又如何呢?横竖心伤了,肠断了,若是能喝醉让往日的记忆醉上一醉变的不清不楚便可安然一宿。
酒罐落地,玄歌在床上昏昏睡去。
果然痛彻心扉之后方能大彻大悟,虽然她离大彻大悟还有点距离,但已经在路上了。
一场宿醉,一阵头疼,一次沐浴,全身轻松。
她为自己梳妆打扮,穿最美的衣裙,陪束止浇菜,和音寻在洪荒横行游玩,日子又快活起来。
让情事变成心事,在心里越来越小,舅舅说我们可以活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曾经也有过刻骨铭心的往事,那种痛心都以为会无休止,也就一百年,两百年的事。
时间是种毒药,毒死了痴情的人,时间也是种解药,让伤情的人重新活过来。
时间对谁都不偏不倚,众生平等,在凡间,爱不过白头,伤不过百年,就是这个道理。
说起这些,音寻总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当然看出最近玄歌的心事,至于癞蛤蟆没看上天鹅,对于天鹅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偶尔她还会去东极之巅,那本是个好地方。
如今站在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心情,还会想起那时候患得患失的期盼,想来也很痛苦,想来也很幸福,喜欢一个人总不能时时都快乐。
邹屠不看日落了,可她却习惯上来一趟,也不总是看日落,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的久了,便不能轻易地随着时间过去,踏上来心里才踏实,这是不是已经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但是
她不想这个习惯和谁有关,仅仅是自己想来便来了。
前几个月她避免在青碧河边看到他们两人,就找别的地方落脚,如今偏要在青碧河边落脚,看他们牵手漫步,低头耳语。
心不疼是假的,只是她不再逃避了。
又是一年中秋,舅舅和束哥哥本来不怎么在乎这些节日,为了玄歌已经成了习惯,像他们口中的民间一样备些点心水果好酒过节,玄歌自从上次尝到酒的特殊功效,一直想找机会再试试那种欲醉欲仙的感觉,今日趁着那两人喝得高兴,偷偷藏起一罐酒,黄昏将至时带在身上一口气飞到东极之巅,坐在山巅之上,双腿悬空,对着落日黄昏,喝起酒来。
迷离的眼神看着天边残阳落日,余光扫到侧面一人过来,她还以为是一只过路的鹰隼,不经意侧头看去,墨蓝色的衣衫映入眼中,御剑穿云而来,待那人走近,看到她脸色一惊,并未停下,收了长剑,纵身踏上这只容下两人的山巅。
玄歌感觉一阵疾风过来,那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她放在身后的手若向左挪几分就能摸到他的脚,自从小时候那次,她便从未离他如此近。
口中还有酒没咽下去,这一惊呛入喉咙,剧烈地咳嗽。
幸好咳嗽时间长了会脸红,不然看到他的那刻脸色通红,定会被他发现。
感觉那人站了一会儿,接着学着她的样子坐下,他们居然这样并肩坐着看日落,以往在那个小角落里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象,那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心情,此刻便是这样的情形。
她抚着胸口,心噗噗地跳的太快,如鼓声震耳,生怕近在咫尺的邹屠听见。
她咳嗽停不下来,咳到眼泪出来。
连忙用手一抹,微微侧头看他,这个侧颜是她在小角落里常见的,此刻还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这样冰冷的人她如何喜欢了那么久。
为什么以前如何努力都求之不得,如今却……也许这是老天安排的另一种告别。
咳嗽终于止了,她叹了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大口,远处的落日最后一缕金边没入大地,袭来的秋风有些凉。
“身为女子,小小年纪便这般饮酒。”邹屠看着远处,并未看她,幽幽开口道。
玄歌本想说,这与你何干?可是这分明是假话,她就是因他而醉。
她苦笑一声,转头对他说道:“你不想我用酒罐子砸你的头,就给我闭嘴。”
邹屠这才转过头看她,那双灵动无尘的眼睛已然迷离,双颊绯红,唇如花瓣。
玄歌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好巧不巧,一颗眼泪滑下来,她急忙用衣袖抹去,这般尴尬,她只
好仰头再来一口,刚举起酒罐子,被邹屠一把夺走,扬首一饮而尽,随手丢进万丈崖下。
玄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你竟敢抢我的酒喝?”
邹屠一笑,“那又如何?”
玄歌的头昏昏沉沉,说着手掌撑地要起身,嘴里念叨:“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她已微醺,那里站得稳,一起身感觉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眼看要掉下去,邹屠迅速勾住她的腰抱了回来,玄歌落入邹屠怀里,更觉得天地颠倒旋转,待她站直身腰间的手臂一紧,两人的身体贴住,不留一丝缝隙,如果没错的话,邹屠正在抱着她。
玄歌整个人僵住,脑袋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喝醉了!站在这里太危险。”
之后,她站在何处并不知晓,只感觉邹屠抱着她,眼前的风景迅速后退,剑身不稳,她本能地抱住邹屠,不想他脚一滑,身体倾斜又迅速站稳,差点摔下去。
毕竟,他平生第一次抱着一人御剑,很紧张,一路忐忑。
到了青碧河边,两人一落地,玄歌腿脚发软站不稳,邹屠环着她的腰让她能够正常走路,不料玄歌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一棵树站稳之后向他走过来,一个趔趄扑过来抓住他一只手臂,把他整个身子拉到跟前,邹屠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让她站稳,玄歌缓缓靠近他的
脸,细细打量,这个丰神俊逸的少年就在眼前,为何这么不真实?
墨色坚毅的双眸,此刻深深地看着他,眼波流转不舍,似要将她深深地锁在那双瞳仁里。
“你……你是猫顺儿对吧?你为何变做他来诓我?”
“我送你回去。”
玄歌猛然甩开他的手,“你少骗我,你学他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他的眉眼生得好看,但是
他对我总是横眉冷眼,哪会这样?”
玄歌的声音颇大,尽管现在天色已晚,可他不想引人注意徒增麻烦,尤其这里本就容易生是非,
诸多闲言碎语对玄歌而言也绝非益事,他点了一下玄歌的上星穴,玄歌脑袋一麻,浑身失了力
气,倒在邹屠怀里。
不料这般才是大麻烦。
他好心将玄歌送回家中,接下来并没有顺利离开。
站在束止客厅内,音寻和束止一副看不良少年的眼神打量他。
“玄歌与你在何处喝酒?”束止虽然笑着,难掩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并未与她一起喝酒,到了东极之巅她已经在喝了。她……微醉,站不稳恐有危险,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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