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双星书 (Hagio)

　　“他要的就是比武审判，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见鬼！判他死刑！”
　　“不可，怎能由罪人来决定自己的裁判？西比尔骑士法庭的威仪何在？”
　　就在审判者们犹豫之际，有皇家使者来了。
　　厚重的铁门开启——
　　光线涌入审判庭，一个红眼睛的男人走进大厅，带着皇帝的御诏。
　　“伍尔坎公爵？”
　　卡洛亚洛先生气喘吁吁，圆圆的单边眼镜掉了，挂在胸前，显得狼狈不堪。他难为情地拍了一下脑袋，笑道：
　　“诶呀，抱歉我来迟了，诸位。刚刚路上有点堵车，我……我找不到停马车的地方……”
　　老贵族们斥责：“你可是带着陛下的御诏，怎么能迟到！”
　　“别、别扣我的俸禄……我还在攒钱买房子，您知道，我的公爵领收成不太好。”
　　特兰德快乐地插嘴：“奥米伽买一栋别馆，在帝都和伊蒂尔分别再买一栋，到哪儿都能和不同的男人寻欢作乐。”
　　远处的伊戈也笑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好好修建一个温泉，伊巴涅风格的那种，洗澡很重要。”公爵严肃地说。
　　柯洛昂公爵忍无可忍：“这里是军事法庭，不是你们闲聊之处！何等丢人，伍尔坎公爵，你根本就愧为西比尔人！”
　　好事的旁观者乐了，似乎哪里有卡洛亚洛先生，哪里就能变成剧场。就连皇帝都拿这个神经大条的青年没办法。
　　“宣读吧，陛下的诏书！”
　　“啊啊对了，差点忘了对不起。”卡洛亚洛先生真诚地赔罪，打开手中的金匣，从中取出一封由金火漆封住的御令。
　　这时，女官走来。人们认出这是皇帝身边的维尔纳莉。
　　卡洛亚洛开始宣读。
　　人们屏息倾听，揣摩着每一个措辞，究竟是严厉还是别有它意。贵族们时而脸色凝重，时而又舒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惧怕，仿佛诏书中那些平静的词语，是头顶上旋转的无数刀刃，随时可能落下。
　　他们惊惶又胆怯，权力正是如此，让词语变得尊大。
　　每一句话，每一次停顿……
　　都是黄金的熔流，贯彻着皇权绝对的意志，他们纷纷躲避。
　　最后，卡洛亚洛念道：
　　“朕思索再三，帝国神圣的律令不可动摇。特兰德·穆阿维亚僭越律法，擅自处刑谋逆之人，罪不可免。”
　　众人倾听，等待着。
　　“然而皇家骑士不可折辱，如此，则施以……”
　　特兰德怡然自得。
　　“神权裁判。”
　　卡洛亚洛阖上御诏，擦了擦汗，人群炸了。争议与辩论顿时又满盈，所有人都盯着特兰德，怒气冲冲或是心怀敬仰。但是又没人能碰得到特兰德。
　　特兰德笑着，向贵族们炫耀自己的胜利。神权裁判他不可能输。
　　伊戈很满意，打算转身离去。
　　审判长们已经开始谋划起，究竟挑选谁去和特兰德比武，一定要是绝顶的剑士，一定要在决斗场杀了那个男人！在罪人的名录中挑选，甚至考虑让无罪的骑士参与。只要能杀特兰德，那个人就能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纯血派不能一再被这个杂种侮辱！
　　是谁？
　　人们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将在决斗场上与特兰德厮杀？
　　“伍尔坎公爵，您念漏了一页。”
　　女官维尔纳莉提醒道。
　　“念漏了？陛下的诏书你竟然念漏了？？？”老贵族气得差点晕过去。
　　“对、对不起！”
　　卡洛亚洛慌手慌脚地重新打开金匣，取出御诏，磕磕绊绊地念：“施以神权裁判。朕钦定——”
　　念到这里，公爵卡住了，转而惊恐地望向特兰德，仿佛接下来的字句是烧红的铁。他摇头，一再摇头。
　　特兰德霎时脸色铁青，不会吧……不会吧。
　　“由罪人伊戈·费奥尔多维塔参加比武。生者即无罪。”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时听的bgm：梶浦由记的《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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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上午刚刚写的，还没来得及捉虫。我晚上回来改错别字~
　　下午出去找基友上自习，大家周末愉快！XDDD 这两次跟新我超级爽，是我期待了很久想写的段落呢。
　　（特兰德和伊戈一出场，顿时就多了很多r18的气息……）


第36章 告白（II）
　　学者与骑士，两人一路走着。
　　“需要休息一下吗？早上起来您就看起来不太好。”尼尔小心地问。
　　“我非常好。”
　　除此之外，不再回答。
　　可是老师看起来仍然很疲惫，法术消耗了大量体力。尼尔很想背着老师走，不过这就得费一番心思，得让佩列阿斯心甘情愿地被他背起来才行。
　　于是尼尔开始试探。
　　“佩利亚，你瞧……”
　　“别那么叫我，”学者略有愠怒，又赶忙压住情绪，“我是你的老师，那种叫法未免过于……”
　　“亲密。”
　　“不。”佩列阿斯否认了这个措辞，但又想不出更合适的。
　　尼尔笑道：“哈哈，我的文学和修辞学得是不错吧？”
　　“是很好……甚至比我好。你小时候就爱看各种故事，写起书信来得体，字也好看……”佩列阿斯低头微笑，似乎想起来什么可爱的事。
　　尼尔反而不太满意了，他不愿被老师当作小孩子。不过想了想，老师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在懊恼，所以强行要挽回尊严。
　　或许该让一让他？尼尔心想，就像谦虚的学生一般听从。
　　佩列阿斯回头瞥了一眼，装作是在整理肩膀上的衣褶。可能是尼尔的让步令他信心倍增，学者顿时就挺傲起来，“瞧，你的文法那么好，是不是比特兰德好？”
　　“应该是的。”
　　老师高兴了，接着问：“那么……是不是也比伊戈好？”
　　尼尔赶紧配合地点点头。
　　“贵族教育是最重视文法修辞的，这两位先生从小受的也是最优良的西比尔贵族教育。可是你比他们都好，甚至是用帝国语写作，这是你的外语……”老师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不过尼尔有不好的预感。
　　佩列阿斯兴致盎然地说：“瞧，这证明你很有语言天赋，况且你的记忆力一直很卓越。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还是开始学伊巴涅语吧？你一定能学好！”
　　果然是说教！尼尔苦笑。
　　老师一般不说教，除非是很心虚，需要找回自信时。
　　尼尔苦笑道：“但我要赚钱养家，没有时间。”
　　“那不打紧，可以向特兰德递交辞呈，我们回学院，我专心教你。”佩列阿斯说得非常认真。
　　辞呈！尼尔笑得要忍不住。要是辞职了，怎么给老师买书、细致的袍子、首饰和做点心的原材料？而且他还想把家里的木地板重新铺一下。
　　大概是看学生不置可否，佩列阿斯竟然主动贴近了尼尔，用和小孩子商量的语气说：“这也是条不错的路啊，对不对？你各方面的天赋都非常好，果然还是适合成为术士。以前是我的方法不对，你不爱学。可是我也进步了，肯定能更好地教你。尼尔，要不要考虑我们一起回学院呢？爷爷也会高兴的。你的心思要是全部用在学习上……”
　　老天，尼尔羞愧又尴尬。他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人，竟然像中学生一样被说教要好好学习。
　　得想个办法！
　　于是尼尔顺势一低头，轻轻吻了老师的额角。
　　“！”
　　佩列阿斯顿时安静了，僵硬地和尼尔拉开距离，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正在玩球的猫，本来兴致勃勃，结果忽然被弹回来的球砸到了脸。
　　糟糕，好像又有点过了……尼尔不由地咬了一下指节，思索着对策。他的目标不是说服老师，同意让他背着赶路吗？尼尔拿捏着度量，过了一段时间又说：“我是该学习法术，如果我有一定的基础，或许这次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黑法师入侵‘名册’。下次你教我吧，老师，我一定好好学。”
　　佩列阿斯明显想接话，却又忍住了，假装忙于测算着前往伊蒂尔的路程。
　　尼尔心想：“他在逞强，得先让他放松下来。”
　　于是青年背着手，吹起口哨，像是快活地在散步。学者渐渐也放松了，自然地跟随青年的步调。两人走过树荫，清朗的风吹过，有点冷，不过他们都不觉得。
　　真是幸福的时刻。
　　尼尔忽然明确地意识到了这点，看向老师的脸。
　　感觉到这目光，佩列阿斯也报以微笑。
　　“有点疲惫了。”尼尔轻描淡写地说，假装在看风景。
　　“累了吗？我也觉得。”
　　青年自然地接话：“那么这次我背你吧。”
　　佩列阿斯踟蹰片刻，竟同意了。
　　尼尔就欣喜地把老师背起来，感觉脚步反倒是更轻快了。
　　“我很快就能恢复体力，到时候就不用了。”佩列阿斯严肃地补充道，仿佛不说这句话，他就没有资格活在世上。
　　“是呀，我们早点赶到伊蒂尔，石楠她们在等。”尼尔笑着，脸颊蹭了蹭老师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山野辽阔，阴沉沉的天幕笼罩。
　　一路上，佩列阿斯都对“北极星”护腕格外留心。原本“北极星”能探测周围的魔物，现在却好像失灵了，时不时就指向一些普普通通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