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俗剑用一种如梦似幻的语气说:“我觉得你的梦想快要实现了。”
应遥“啊”了它一声,问:“什么?”
救俗剑钻进本体,自己飞出剑鞘撬开盒子,用剑刃在一块砺石上磨了磨,发出了满足发声音:“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砺石另一个作用是祛除剑上的杂质,对剑灵来说差不多和人泡温泉一样舒服,应遥沉默了一会儿,把它抓回来收入剑鞘,站起来在梅花亭里转了一圈,把已经留下剑意的灵璧揭下来挨个打上固灵诀塞进芥子戒里,才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承认说:“你说得对。”
他解决了一个心事,休息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砺石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准备重新打磨一下渡劫时被损毁的辞让剑意。
打磨新剑意花了他两天时间,等第三天救俗剑已经无聊地自己磨碎了一块砺石他才停下调息,正把自己的剑抓回来想试一下新剑意,就听门外发出一声巨响,片刻后又传来一声狮子的低吼。
应遥从床上下来没多久就发现卓远山在自己身上下了个禁制,叫他一踏出这个院子脚腕上就出现一条铁链,把他拴在离院门不到三尺的距离上,看起来是某个他现在还破解不掉的禁制。
因此他只是顿了一下,就假装没有听见任何响动,若无其事地把新剑意送进救俗剑中,做了一个起手式。
救俗剑嗷嗷叫唤:“狮子!那只白鬃毛狮子!”
应遥不得不抓着剑灵不让他飞出去,一边无奈地提醒道:“你当初可说了再也不撸大猫……”
救俗剑理直气壮:“我反悔了……不对!白狼是大狗,我当时说错了,我再也不撸狗了。”
应遥不想理它,他屏气凝神,然而接着他就听见了应以歌的声音:“叔叔我知道你在这,我来和叔叔和说句话,说完就走,绝不打扰叔叔。”
应遥走出院门发现卓远山也在边上,他低头看了眼脚上冒出来的铁链,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淡淡道:“一句话,你说。”
他敢肯定应以歌要说的不止一句话,因为他看见应以歌明显地噎了一下,嘴唇被他堵得有点哆嗦,隔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地说:“我要去历练了,以后要拜托叔叔替我照顾好远山,他爱喝酒,但酒量不好,不能让他敞开喝。”
应遥咂摸了一下他这话里的意思,对着卓远山挑了个有意思的眉,看着卓远山把应以歌送出洞府,殷殷切切地交到一群散修手里。
半个时辰后卓远山有一点儿失落地走了回来,发现应遥还靠在门上,忍不住说:“我真不想让他离开我。”
“那卓世叔就去把人追回来,”应遥无所谓地说,“或者喝点儿酒?”
第十八章 情劫
半刻前应遥刚刚打发走来请他试剑的江鹤亭,江鹤亭看起来对“入世”道剑修很感兴趣,但应遥出不了院子,他又进不来,嘴上讨论了一会儿剑道,谁也没说服谁,只好带着狮子悻悻离去了。
救俗剑全程被他紧握在手里,没能撸成狮子,整个剑都透着浓浓的不高兴,剑灵更是把剑身弯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只沮丧地抱着自己脑袋的仓鼠。
应遥估计卓远山会去喝酒,他用元婴戳了戳救俗剑的剑灵,讨好地问它:“喝酒吗?”
救俗剑“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用剑脊对着他,表现出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单方面决定把脾气发到下一次撸到狮子为止。
卓远山突然觉得自己看应遥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不太顺眼,他知道应遥不像应以歌那样需要仰仗他,但他就是无法忍耐有人这样对待他,于是他把应遥压在了床上。
白狼元神轻车熟路地闯入应遥的识海,应遥躺在床上没有做声,但他嘴角好像挂了某种揶揄的笑意。
他究竟爱什么呢,剑修想,他修道是为了成就什么,他要从“我”的什么中逃脱,幼年时的恐惧?还是现在的不知敬畏?
白狼元神在他小了好几圈,但显得更加凝练的识海里转了转,险些被刚打磨完还没收入鞘中的辞让剑意割断尾巴。
应遥仿佛能听见救俗剑悄悄嘀咕“干得漂亮”,但事实上它只是把自己掰直了。
卓远山伸手压住他的肩头,过了一会儿手挪到了他的后背上,似乎想把他翻过来换个姿势,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你这是何必呢,”他说,“不要我的修为,废掉自己的识海重练,损害身体,还要比旁人多费时间,你们剑修都这么固执吗?”
应遥眼也不睁,敷衍道:“卓世叔给的灵气我用不惯,不如自己练出来的顺手。”
他筋骨松软,锋锐的眉梢也被汗水晕得稍微柔和了一点儿,显出了一种锋刃悬露似的美感,卓远山低着头盯了他半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指腹擦掉了从眉梢上往下滚的一滴汗珠,和应遥说:“你睁开眼睛。”
应遥就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白狼元神照旧把他的元婴压在爪子底下一顿乱舔,应遥手指**了一下,勉强抑制住拔出救俗剑给它开膛破肚的欲望,沉下心神调动灵气修炼,尽量把白狼元神塞过来的灵气变成自己的——
这事有点难,因此他的大半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上面,一时没领悟到卓远山突然不用他在床上闭眼的意思。
剑修的眼神里有些许寒芒,像盛在水里的会游动的剑意,漂亮得飞扬跋扈,卓远山几乎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轻声说:“阿遥……”
“我没办法想象我和以歌同床共枕的场面,”魔修说,“我喜欢保护他,给他最好的东西,我这么做了六十年,我敢肯定我是喜欢着他的,你和他的外貌这般相似,我能和你毫无不适地双修,但我就是对他没有欲望,这很奇怪。”
应遥默默听了一会儿他讲述自己和应以歌如何不同,又忍不住开始觉得卓远山眼瞎。
卓远山俯**:“这一百年我都在化神中期的瓶颈上毫无进展,我以为是我的情劫到了,应在以歌身上,但现在我感觉我浪费了一百年,阿遥,你可能是我的劫。”
应遥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几乎立刻把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无声地注视了卓远山一会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衷肠:“一会儿去喝酒吧,我有点儿馋了。”
卓远山今天温柔过头,应遥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把被扔到地上的剑袍捡起来抖了抖穿上,对自己用了两个清身诀,又去戳救俗剑:“真不喝酒?”
救俗剑看着白狼柔顺华丽的皮毛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午,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闻言忘了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咬牙切齿地说:“喝!”
卓远山给他的剑袍无愧上品之名,被床上床下折腾了小半天还是一副纤尘不染、褶皱不生的模样,应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把救俗剑挂在腰侧,看着卓远山衣冠不整地倚在床柱上从芥子戒里往外挑酒。
贮藏千年以下的灵酒不要,不是名家酿的也不要,魔修挑酒的架势看起来叫人忍不住生出谋财害命的冲动,应遥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床沿上摆了一排堪称绝品的酒坛仍旧满脸嫌弃的卓远山,终于忍不住把救俗剑一把捞进手里。
“我知道,”救俗剑冷嘲热讽地说,“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应遥拎起一坛酒小心翼翼地倒在自己的杯子里,努力无视卓远山牛饮的姿势,用灵气把杯子包裹起来,让剑灵兴高采烈地跳进杯子里,对卓远山说:“卓世叔赠我神兵,我不好闭口不言。”
“我修道百余年来,‘天地不仁’之说盛行,入无情道的修士越来越多,而有情道则越来越被嫌弃,如今情况愈演愈烈,每遇见一个有情道修士就如同看见山里的猴子一般大肆指责,这本身就是不对的。”入世的剑修说,“既然无情道好,为什么千年只出了林宗主一个渡劫?”
卓远山回答说:“因为无情道好入门,哪怕是个毫无天分的凡人,用灵药也能灌成金丹。”
应遥笑了一下:“我没见过几个不走捷径的‘非我’道修士,但我见过的无情道所谓‘情劫’都是应在修士本人身上,凡是试图自欺欺人的全部都在大道前止步,一部分人寿元耗尽,另一部分入魔变成魔修。卓世叔说你的化神期情劫是我,恐怕上一个使世叔入魔的也情劫还没过去。”
第十九章 自欺欺人
卓远山牛饮的动作一顿,他把酒坛放下,抬起头看向应遥。
魔修的蓝眼睛被酒气浸染,显得像被雨水洗过后的天空,而鼻梁挺括,肤色又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皮相。
看起来像是混血,应遥有点漫不经心地想,也是,西雪山常年贩卖异族奴仆,有几个貌美的被买走做侍妾也不奇怪。
“我知道,”卓远山抻了个懒腰,“林宗主前几天也这么和我说过,可惜我就是看不透,只能做魔修了。”
应遥从芥子戒中摸出一个大个木碗把酒气和灵气被救俗剑吸干的酒水倒进去,又拎着酒坛往剑灵身上浇酒,救俗剑哼哼唧唧,决定和他好一辈子。
应遥不知道剑灵的小心思,他又摸出一个海碗给自己倒酒,边问:“我想了一下,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卓世叔突然回心转意,莫非是舍不得为难应以歌,准备用我渡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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