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他用尽力气提起宽剑,紧盯着戈莉的一举一动。
不料,戈莉的动作却在一刻停止,蓄势待发的诅咒黑焰忽地倒转收缩回她自己的体内。
“怎么……”不及一声惊呼。
不远处一座尖顶钟楼顶上,举着单筒望远镜望向远街的库里斯眉头蹙起,他安稳地坐在高邈的钟楼围栏横柱上,背靠着笨重漆黑的铜钟,稍远的半空中扩声海螺不停循环着刺耳的警报,他的脚下却是全城的灯火景色。
他微微收紧自己的手掌,望远镜里的戈莉霎然瘫倒在地。塞贴在他右耳耳郭里小巧的机械星螺闪烁起蓝光,星螺里传来远方的问候:“大人,初等诅咒之源的魔量出现异常削减。”
“是的,我放弃她了。”库里斯略有失望的语气:“戈莉得到过我最悉心的培养,她却没有任何进步,她一直达不到我的预期,作为一个半成品她并不算合格。我也不太喜欢她太过招摇的行为方式,这为我们增添了许多麻烦。你认为呢?桑尔。”
“是,大人。那么我们是否应寻找下一位合适诅咒之源的人。”
“全权由你负责,桑尔,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该学会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谢大人厚爱。”
联系切断,耳里的机械星螺暗淡下来,库里斯将望远镜偏移到远街上的另一人身上:他多想拥抱他,可惜他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等待。
他相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冷清街上的格莱对这反转的一幕诧异非常。
戈莉忽然间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蜷缩在地,疼得喊叫。
格莱几乎立刻认定她遭到了诅咒的反噬,只能说她并不是成熟的诅咒使用者。
格莱走到躺在地面上痛苦的戈莉,没有犹豫地提起宽剑朝戈莉的心脏刺去,哀悦之眼迅速滑动到剑尖,一剑刺透心脏,停止了诅咒对她的侵蚀。
人的心脏是所有魔元素释放的基础通道,无论是诅咒还是其它的十五种魔元素,心脏一旦停止,就意味着无法释放也无法接纳任何元素。
“谢……谢你……”停止了她的痛苦,她堕落于深渊的痛苦。
戈莉露出初见时的笑容:“我没有想到给予我安息的竟然是你,你比我想象的善良。”
“……这是你死之前的幻觉。”格莱解释道。
生命消逝时是安静的,就像此时仰望着深沉黑夜的她。
远处绿湖汀上方的水晶球恍惚转动起来,里面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意识逐渐涣散的戈莉微微睁大眼睛,剧场废墟之上,骄傲的身姿无忧无虑地旋转,黎明渐渐描绘出她的神采……
“幻觉……”戈莉长叹息着。
“你永远看不到你行为里的善……正如舞者永远看不到舞蹈中自己的美。”戈莉的目光逐渐飘远,远到那悬浮空中的水晶球里映出的废墟上的翩翩舞姿。
格莱没觉得戈莉的话里那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出于对将死之人起码的尊重,他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疑惑压了下去。
“看你使用诅咒的样子很熟练,是有人教过你吗?”这个问题倒是已经在格莱的脑海中盘旋了好一阵儿,每次见到有使用诅咒的人,他都想这样问一下。既然她快死了,那她应该能把她所知道的告诉他,说不定他能从中得出一些关于库里斯的线索。
“……”
戈莉再也听不到人世间的任何声音了。
他还是问晚了。
天际升起朝阳。
格莱拔出插在戈莉身上的宽剑,戈莉大部分的血液已被诅咒侵蚀殆尽,即使身体千疮百孔也再流淌不出带有温度的鲜血,她的胸膛上仅留下一道月牙形的伤口。
第48章 绿湖汀
与雪貂二人生生错过的泰乔心急火燎地赶往吉莉的新家,然而他并不熟悉吉莉小姐的家的具体位置,多绕了好几条街、穿过各种七扭八拐的小巷才在他狭窄的视野里才现那棵吉莉小姐居住的街上极具标志的秋树,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不负辛苦找到了正确位置时,他先是听到一声从那条街上传来的女子痛苦的叫声,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小巷中探出头去,却看到令他最为惊愕的一幕。
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把与他极不相称的宽剑,残忍地杀死了一个女人。
天边渐渐明朗,泰乔也逐渐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他大为惊恐:是,是那船上的少年。
是魔王……
另一边的剧院废墟上。
吉莉一舞将罢,台下的两个观众满和雪貂纷纷鼓起掌。
“吉莉·玛小姐?有些事我想我必要告诉你。”克恩斯因行礼而抬起的手缠着绷带,他走近舞台中央。
“您……”吉莉眨眨眼睛,看向自己身边的雪貂,再望向一身骑士短袍的克恩斯,即使之前她分别见过雪貂和克恩斯,但是在两尊一模一样的人却十分生疏地站到一起时,她仍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克恩斯阁下。”吉莉提起绿纱裙摆,回礼道。
旁边的满看了一眼这具有修养且贵族气息浓厚的礼节,再看看身边的雪貂,明明是一模一样,明明雪貂才是哥哥,怎么自家的气质就这么软呢。
克恩斯注视着吉莉:“是关于你的姐姐,戈莉·玛。”
吉莉眉头一紧,道:“她怎么了?”
“她……”克恩斯犹豫起来。
“克恩斯阁下!克恩斯!让我进去!”泰乔被巡逻队拦在剧场外面大喊道。
“泰乔?”克恩斯示意道:“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
“出了什么事?”克恩斯见泰乔慌慌张张朝他快步走来。
“我看见了,我找到了……我找到魔王了!是那个男孩!他出现了!”泰乔语无伦次快速地描述:“他刚才杀了人,我看到了!”
“在哪?!”克恩斯立刻提起警觉。
“吉莉小姐家的那条街上。”
原本安静的街道在这个早晨喧闹非常。
吉莉第一眼见到树下阖着眼的人时,泪水先一步夺眶而出。
“这不可能……不可能……姐姐……”吉莉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摇晃起戈莉冰凉的身体。
“别动她。”克恩斯拉开此时脆弱不堪的吉莉:“她身上有诅咒。”
泰乔一听,更加确信道:“诅咒!天,那就是魔王!”
克恩斯为了保护住戈莉生前所剩不多的荣耀,他没有办法开口纠正泰乔,戈莉早在三年前就已被诅咒侵蚀,她正是因此而被撤下圣鹿骑士的勋章,被圣鹿宫辞退的。
同时,克恩斯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确信兜袍人就是戈莉。抢走哀悦之眼、杀害莫兰伽及其教徒二十四人以及在绿湖汀里制造混乱的就是她。戈莉现在的身上还穿着与克恩斯对峙时的兜袍,她的哀悦之眼也躺在她的身边。
但是克恩斯一眼就看到戈莉的伤口,也是月牙形的,这是只有哀悦之眼才能造成的特有伤痕。
难道她是自杀?
不对,哀悦之眼是十一圣武之一,是不会反噬主人的。除非当时哀悦之眼易主了。
又或者真的是他误会戈莉了?
克恩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欺骗,他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方向都是错的。
“你说你看到凶手?是谁?”克恩斯不能放弃。
泰乔道:“是那个男孩,就是我说过的,那个船上复活的少年。”
“他用的武器是什么?”克恩斯审视道。
“就是这把剑。”泰乔指着哀悦之眼道。
“这把剑的重量不轻,一个成年男子如果不懂使用的技巧,想要举起它也是非常费力的,你说的男孩身高体态是什么样的?”克恩斯道。
“所以我说他是魔王,你还不相信吗?我亲眼看到他举起这把剑,对,剑上当时有一只大眼睛,轱辘轱辘的。”泰乔拼命解释生怕这人不信。
克恩斯知道他没有撒谎,他说的是事实。哀悦之眼在主人不使用的状态下它的混沌之眼不会出现在剑身上,平常的如同一把普通的宽剑。
“你还记得那少年的长相吗?”克恩斯在万千矛盾的头绪中找出一点。
泰乔点头。
“事不宜迟,你和我一起回圣鹿宫,我会将这件事上报圣鹿宫,你将你看到的那个少年的样貌描述给圣鹿宫的描写师,他会形成画像并发布通缉悬赏。”既然所有的矛盾点都指向那个不明的少年,那么最有效的就是将那少年找到,克恩斯如此思索着。
因为闲杂人等不得跟去命案现场,也不能逗留已被封闭的剧场太久,满和雪貂就被勒令回家。
“好好的庆典最后搞成这样。”向来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满第一次感受到清晨的阳光,没想到居然是熬夜到天明的结果,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蓬勃的朝气,他现在就是困倦、困倦、困倦……
“好好的绿湖汀怎么会发生爆炸……”雪貂疑惑不解,他莫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好好的雪貂一见弟弟就变冰糕。”旁边一直与雪貂保持同样步速的满打趣道。
雪貂被他一提点,顿时又冷下脸。
“你看看,你的脸……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满趁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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