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阳抓着钟子阳的衣袖,小声试探道:“大姐姐?”
“Bingo!”贺曼不知从哪变出一袋子零食,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大姐姐!”沈梦阳喜笑颜开地接下,打开袋子往里头瞄了一眼,五颜六色的包装格外精致,全都是以前没见过的零食,光凑近袋子就能闻到那股诱人垂涎的香味。
钟子阳见她从中取出三包饼干,依依不舍地往里头看了看,随后认认真真地将袋口重新扎起来,好奇道:“怎么只拿三包?”
“刚好三个人嘛,喏!”沈梦阳把其中两包饼干推到贺曼和钟子阳面前,把零食袋子仔细地放好,“剩下的还要留给爷爷和哥哥!”
钟子阳拿起桌上的饼干,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你。”
沈梦阳笑得眼睛微弯,甜甜地道:“不用谢!”
贺曼笑盈盈地摸了摸沈梦阳的脑袋,对钟子阳道:“哦对,差点给忘了……我刚碰见吴妈,她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可以把行李拿过去了。”
钟子阳往里面看了一眼:“可是他们……”
“我估计没那么快,你就先去收拾一下呗,反正就在隔壁……”贺曼低头向沈梦阳确认,“太久没回来,我都记不清了,是在隔壁吧?”
“哥哥的房间?对啊。”沈梦阳点点头,兴奋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呀!”
钟子阳败在她的灼灼目光下,拎起椅子上的背包:“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隔壁是一座小院,由几间砖屋围成,中间空地被青石板小路分作四大块,分别种上了不同的植物,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格外好看。
沈梦阳走进大门,指着左边的屋子道:“就是那间!”
推开半掩的门,光线倾泻而入,落在灰色墙面上。
钟子阳呆愣片刻,缓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来触碰密密麻麻刻在墙上的符号。贺曼跟在他身后,看见墙面的一瞬,也不由得惊呼一声。
“啊……那些符号呀,是哥哥以前刻的,他每天起来都会刻一个,代表跟你分开一天。”沈梦阳从钟子阳身后探出头来,从下往上看着他,“可是你们怎么分开这么久呀?是吵架了吗?”
贺曼笑道:“你哥哥在这儿住的时候,怎么不问他?”
“问过呀,他都不肯说。”她为了这个问题可是心痒好长一段时间了,沈梦阳撇了撇嘴,眼巴巴地看向钟子阳,“阳阳哥哥?”
钟子阳神色茫然:“抱歉……我……我不记得了。”
“好吧……”沈梦阳有些泄气。
贺曼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之后再说吧,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吗?”
钟子阳捏紧背包的肩带,忍不住往墙上又看了几眼:“嗯。”
他和萧乐的行李很少,背包里最占位置的竟然还是萧乐给他的玻璃罐子,钟子阳身上带的糖不够,前两天恰好刘婶给他送了一包自己做的糖,看它们花花绿绿的,还挺漂亮,钟子阳顺手把罐子给填满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萧乐兑奖。
他刚把玻璃罐子拿出来,就听见沈梦阳“哇”了一声:“阳阳哥哥,你也喜欢吃糖吗?”
钟子阳笑了笑:“是啊,你要尝尝吗?”
“不用啦,我还有很多呢。”沈梦阳怕他不信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橙色的糖来,都是橘子味的,“可是爷爷说不能经常吃糖,会蛀牙,我又吃不完,要不送你一些吧?”
“吃不完怎么还买那么多?”
“不是我买的呀,是哥哥。”沈梦阳说,“他以前很喜欢吃糖,后来不怎么吃了,送了我好多。”
“萧乐喜欢吃糖?!”钟子阳诧异道,明明他给萧乐的糖,有一大半最后又落回他的肚子里,无论怎么看,萧乐都不像是嗜糖的人。
贺曼扬起眉:“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认识他那阵,他好像确实经常带着糖。”
沈梦阳连声附和:“我记得他还有好几个装糖的罐子。”
贺曼转头看向一旁的柜子,指着其中一格里的小罐子道:“是这个吧?”
“嗯嗯!”沈梦阳用力点头。
钟子阳走过去把它拿下来,小罐子还有些重量,打开一看,里头果然都装着半罐子糖,和钟子阳喜欢吃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放得太久,恐怕都过期了。
他倏地想起萧乐随身带着的小铁盒,从他们初见那天起,里面就一直装着糖,源源不尽。钟子阳还跟萧乐开玩笑说,如果他也有这么一个宝盒就好了。
不过,虽然他没有得到宝盒,但是他有宝盒的主人呀。
钟子阳这么一想,倒有些美滋滋的,忍不住弯起嘴角。
“梦阳,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贺曼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认真打量着挂在柜子一侧的布袋子,沈梦阳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些是种花用的工具!”
“……种花?”
“就在外面啊,我带你们去看吧。”
玫瑰还未完全盛开,花蕾含苞待放,葱郁间露出几抹鲜艳的火红。沈梦阳蹲下来看了看,满意道:“应该再过几天就能开花啦。”
钟子阳想要伸手摸一摸,却又不敢碰,只能弯下腰看,玫瑰花苞上沾着尚未散去的露水,半遮半掩的娇艳透出一种不一样的风情,凑近了还能闻到一阵清香。
“梦阳,这些都是萧乐种的吗?”
“嗯,他花了好多心思在这上面呢。”沈梦阳道,“他不在这段时间都是我和爷爷在照顾,长得还不错吧?”
钟子阳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很漂亮,辛苦你了。”
“不辛苦呀,我很喜欢玫瑰花,所以我跟爷爷说好啦,把这边的空地给我种自己的玫瑰,”沈梦阳说着说着,又有些低落,“其实我更喜欢白色的玫瑰,可是爷爷说,白玫瑰很难找到种子。”
贺曼有些诧异:“你见过白玫瑰?”
“见过啊,之前有个叔叔来找爷爷治病,我在他那里见到的。”
钟子阳一怔,猛地转头看向沈梦阳:“它长什么样?是放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吗?”
沈梦阳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回答:“嗯……嗯。”
为了保险起见,钟子阳决定还是把照片翻出来让沈梦阳再确认一遍,正当他拼了命地翻文件时,有人在旁小声道:“阳阳哥哥,你想看吗?”
钟子阳抬起头:“……怎么看?”
沈梦阳眨了眨眼:“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带你去看啊。”
“叔叔在这边住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玫瑰带走,我有时候就会偷偷跑过来看。”沈梦阳推开木门,“你们可别告诉爷爷哦。”
这间屋子是新福村里位置最偏的一间,和沈章常住的小院子隔了好一段距离,因为太久无人居住,连门框上都结了蛛网,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处处落满尘埃。
玫瑰放在阁楼的柜子里,沈梦阳熟头熟路地把两人带上狭窄的小楼梯,老旧的木头不堪重负地发出哀鸣声。
阁楼比楼下更加昏暗,里面放着一张破旧的床垫和一个矮柜,天花板很矮,钟子阳和贺曼都必须弯下腰才能走进去,只有沈梦阳在这儿还能灵活自如。
她跑到矮柜前,打开柜门,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抱出一样东西:“就是它啦。”
多年过去,玻璃罩子里的白玫瑰依旧盛放如初,和西里尔放在文档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钟子阳蹲**看了一会儿,问道:“我能拿起来看吗?”
“小心一点哦。”
钟子阳轻轻地把它拿起,手指在底托上摩挲一圈,指腹竟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他把玻璃罩子倒过来,借着小天窗昏暗的光线,底托上果真刻着一行字:“生日快乐,兰斯。”
不知为何,“生日快乐”几个字像是被磨去了别的字,又重新刻上去一般。
他把玫瑰递给等候已久的贺曼,问道:“梦阳,除了这个,他还有留下别的东西吗?”
“啊,还有一个笔记本。”沈梦阳从矮柜深处掏出一个厚厚的黑色笔记本来,纸张已经泛黄,看样子,曾被翻开过许多遍。
直觉告诉钟子阳,这个笔记本十分重要,他接过来翻了几页,实在看不清楚:“这个能让我带回去吗?”
沈梦阳有些为难,这些毕竟这是那个叔叔留下来的东西,她最多也只敢偶尔偷偷跑过来看一看这朵玫瑰,对对方的东西无法做主。
钟子阳看出她的为难,主动道:“这样吧,我拿到一楼去看,看完还上来,可以吗?这里实在是太暗了。”
而且他有些受不了阁楼的空气,钟子阳的鼻子比较敏感,在这儿才待了不到五分钟,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梦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贺曼道。
“那,那我一起下去。”沈梦阳也跟着道,有些依依不舍地拿起玫瑰,要把它放回柜子里。
钟子阳原本有些怂,见状又于心不忍,便道:“我就翻一翻,很快就上来了,曼姐,你就在这陪陪梦阳呗,而且你不是也想多看一会吗?”
“没有……”贺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她确实有点小心思,想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带回去给她爸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