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天晚上,钱绅他们这群人就是一起被派去紫玄观偷酒壶的——
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偷酒壶,又到底是什么人委派他们去偷酒壶。
钱绅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重要信息。
找到他的掮客,也刻意隐瞒了这些信息。
而钱绅这个纯sb,只是为了钱,就接了这个任务——
他既不知道紫玄观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要出几十万只为了偷一个酒壶,更不知道……酒壶里藏着一个会要他命的可怕存在。
死去的那个来大姨妈的属羊的女人,和开车带着他们逃走的司机王强,与钱绅一样,都是从掮客那儿接到这个任务——他们似乎只是偶然被找到,去做一个普通任务。
可最后,都命葬子鹤之手——三个有案底,甚至有命案的社会渣滓。
去紫玄观一车四个人,最后实际上只活下来一个,那就是李倦深。
子鹤从李倦深的面相看的出来,对方一生从未作恶,是个满目正气,双眉有义勇之人。
而这个被他放走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家客厅里。
摆出一副闯入者的蛮横模样,抱着膀儿,竖眉立目,配上茂盛的遮住大半张脸的大胡子——一副凶巴巴的恶人相。
“警官~”子鹤笑嘻嘻的看着李倦深,丝毫不客气的揭穿道。
他可是个面相高手,尤其还是个超级聪明、非常聪明、聪明绝顶的鬼——所以,从各种信息中都可以做出推断。
一个人看起来明明是坏人,偏偏实际上是个大好人。
一个人能轻易查出自己的住处等信息。
他还能是什么?
人民警察啊!
卧底啊!
子鹤猜,新闻之所以说去紫玄观的四个人都死了,肯定是李倦深安排的吧——准是为了迷惑某些人的视听。
而一个很有能量的警c,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令人吃惊的?
子鹤越想越觉得对,于是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容,挑着一边嘴角,好整以暇的盯着李倦深的那双杏眼。
渐渐的,他看到那双本还充满怒意的杏眼慢慢变圆,瞠大。
——子鹤感到了无比的内心之满足。
对!
就是这样!
一定要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简直要大笑三声,以示得意——
对方此刻一定在内心无比震惊:
天啊!这个人是神吗?他怎么会知道我是个警察?天啊!他完全把我看透了!他简直太厉害了!我在他面前简直就如透明一般!就如一丝不挂一样!太没有安全感了!太可怕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天啊!
哈!哈!哈!
子鹤要努力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
他扯出一抹邪魅笑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因为忍笑而抽搐。
“?你?”李倦深果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瞪着子鹤,拿不准对方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什么。
可是……他这个卧底,是绝对机密,这人怎么可能知道!!!
但出乎子鹤意料的,感受到威胁的李倦深并没有真的惊慌失措或者害怕——
大块儿头李倦深猛地上前一步,三两下便卸掉了子鹤的反抗,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按住他一只手,将他狠狠按在了墙上。
“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倦深低声咆哮道,手上也丝毫没有客气。
“李、倦、深!”子鹤艰难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对一只恶鬼动粗!
真以为自己不敢吃他?
李倦深却哪里肯放手。
自己的身份被对方揭穿,那么只能有两个结果——
要么确认对方是自己人,将之拉为同伙。
要么……只能杀掉了。
子鹤这只鬼,完全不懂规矩——
就算看到凶手的脸,也要假装自己是瞎子什么都没看见啊!
就算知道特务的身份,也要假装完全不知道啊!
可怜的子鹤,社会新闻看的太少,各种谍战剧之类的也没看过,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炫耀了自己所知,肉体上狠狠一顿苦头吃。
他的脖子要被掐断了好嘛!
“你不撒手,我怎么说?”子鹤脖子被卡的难受。
他伸手猛拍李倦深的手臂,然而对方胳膊上全是肌肉疙瘩,跟铁棍子一样,打了半天,对方没怎样,自己手疼……
李倦深双目微眯,盯着他的表情里满是怀疑。
子鹤却不管,一边伸腿踹对方,一边仍旧耍无赖道:“你要是不撒手,我可要大喊‘警官杀人’了啊。”
李倦深瞪着子鹤直磨牙,沉吟了几秒钟,这才猛地一抽手,盯着子鹤的同时,退后了两步。
他一直在盯一个邪教组织,盯了3年了。
卧底生活并不容易,吃的这些苦,只为了将该组织一锅端——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害人。
他顺着一条线,一直摸到谭山市——这里似乎有该邪教组织的分坛。
而想要得到紫玄观观主的酒壶的,似乎正是这个组织。
掮客那边完全挖不到源头,现在酒壶在子鹤手里,李倦深尽管很想将子鹤这个不确定元素消灭,但……唯一的线索不能断。
他只好退一步,暂留着这个人的命。
……
克烈坐在自己的猫食盆儿边上,仰着头冷冰冰的看着子鹤挨欺负,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子鹤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心里忍不住叹息——唉!
今天这具肉身真是吃了大苦了。
在环福大厦被各种阴气侵蚀,不知道又长了多少尸斑。
现在又给李倦深一通狠掐,真是倒了邪霉——估计进环福大厦底下车库那个棺材房霉运局,所沾染上的霉运,还没彻底散掉呢。
“我会看相,咳咳。”子鹤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边站在饮水机边,对身后的李倦深道。
“我怎么不知道。”李倦深皱眉,他有钱绅所有资料,为什么不知道对方会看相?
又tm胡诌骗人了吧?
李倦深摩拳擦掌,考虑要不要严刑逼供。
子鹤瞧见他那副莽夫模样,忙走到对方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哎呦,警官你别——老李你别这么急脾气行不行?”子鹤才要使劲儿喊‘警官’气气李倦深,瞧见对方威胁的眼神(主要是拳头),于是又临时改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父母宫薄,不是跟父母关系不好,就是父母短寿。你眉形连贯而眉峰明显,颚宽而颌平,显然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也就是脾气特别硬,老了也是个倔老头儿。你——”子鹤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看相,拉拉杂杂开始说。
李倦深皱着眉头,“行了,别说了。”
子鹤立即闭嘴,歪着头一副乖宝宝样儿,坐到沙发上,开始刺溜刺溜喝热水,只一双眼睛看着对方。
他心里还在惦记兜里那铁盒子,但也只好先搁着,得把眼前这个卧底警j察打发掉——这么个正气十足的人,还不能吃,真是怄气。
“你既然知道了一些事,我又不好直接杀了你,只好开始监控你了。”李倦深扭头盯着对方,随即威胁道:
“以后,你做所有事,都必须先向我报备。对了,特别告诉你一声,你的所有一切都在警方监控中,包括你的电话等。”
子鹤一挑眉,妈耶……
被警方监控?
那又怎么样?
他每天最多就是跟着小要命东奔西跑,帮别人排忧解难,干点不留名的好事儿——警察管不管我养孩子啊?
被监控就被监控呗。
干嘛瞪着个圆眼睛,跟要吃人似的。
子鹤一耸肩,“哦。”了一声。
“……”李倦深又磨了磨牙。
眼前这个人的确非常可疑,却偏偏很难抓出错处。
他既不主动联系什么人,也没有寻找酒壶买家,反而开始整天跟个高中生厮混,要么就是跑去干一些坑蒙拐骗捉鬼驱邪的事儿。
搞的谭山市警察局的周山,光是查他的资料,就查了好几次。
要不是干盯下去实在没有头绪,李倦深今天也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早就被识破了。
李倦深搞不清楚子鹤到底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忌惮警方,所以故意偃旗息鼓。
还是真的没准备卖那个酒壶,也不准备跟之前想偷酒壶的人联络?
他沉吟半晌,终于做了一个并不怎么情愿的决定——
“以后,我就住在你这儿了,但凡有人问起,都说我是你远房亲戚。”
“啊?”子鹤眉头皱起,不情愿的瞪向李倦深。
他一孤魂野鬼挺开心的……真心不需要亲戚……
再说了,这屋子里住着个每天把自己滚的一身泥、恨不得天天让你给它洗澡的大猫,已经很烦了好嘛。
还要再住进来一个什么都要与之报备的警察?
他怎么觉得……他不是离开紫玄观恢复自由。
而是突然成了个毫无人权的未成年——又要伺候宠物当保姆,又要被大家长设置门禁、限制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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