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
下一刻地面崩塌凹陷,整个地面同棺椁一起坠入地二宫内。沈如晦一时不察,险些被头上的碎石渣子砸中,好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沈攻玉,只一夕之间,散逸的灵气将碎石兜满怀。
脚踏上地面,沈如晦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看上方,不意外的看见地一宫一层此刻正浮在空中。
“你!”他是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只好挣开沈攻玉的手走到一旁,对上那双无辜至极的眼神到,“这可是玉山灵地,你怎地还说毁就毁了?”
沈攻玉朝他眨眨眼,颇不认同他的说法,最后轻轻一扬手,成群的碎块棺椁尽数补齐,一整面地表整齐的覆盖在地一宫。
沈攻玉看着他,他又看着头顶忽而补齐的地面。
“没坏。”沈攻玉道,“我见你不想弄脏袍子,这才想起这法的。”
“你这……”沈如晦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看看上面确实完整无损的地一宫,有看看眼前的沈攻玉,半天没说出话来。
等他沉默了片刻,这才想起问他,“那你开始时怎的不直接这样带我来?也省的花去那许多时间。”
沈攻玉倒是直言不讳,“我还以为你喜欢。”他看着沈如晦到,“便同山神庙里的束仙镜一样,并不是不能出来,只是见你玩的起兴,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夕之念,生死之差,此刻却叫他说成玩闹般的事了。
沈如晦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许这就是常人与仙这的差别吧。”他引出前方一道栈桥,对沈攻玉说到,“先寻到于渊再说。”
沈攻玉点点头,放才他本是想接上沈如晦的话,告诉他并非是什么差别,此情此景便是换了林无眠来,也不见得能做出这事,他做这些事也从来不为别的,只你开心便好。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叫沈如晦用秦于渊压了下去,便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上那一座栈桥。
两人走出一段,到了桥中央。这桥不像寻常的地方,下面不知离地多远,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沈攻玉看着沈如晦在他身前的身影,想起初见他时那一段颇有些好笑的初遇。
都还不认识,竟叫他先摸了脸。
不知何故,此刻看着他的背影,沈攻玉忽而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来。或倒不关于其他,只是忽然发觉自己醒来后满眼满心都是他,
—— 一脸之缘。
这般想着,沈攻玉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正是如想象般的温软。
“?!”沈如晦正警惕着周围,忽而被人摸了脸,转身就要出手,却见沈攻玉眉头紧锁,似是在认真辨别着什么东西。
“做什么?”他问道。
沈攻玉皱了皱眉,甚是认真的说到,“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沈如晦被他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伸手比了比沈攻玉的额头,“也没见你发热,怎的净说些胡话。”
沈攻玉看着他,“摸起来不像锦缎。”
沈如晦这才反应过来,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像什么?”
沈攻玉想了想,觉得有些像那节白藕,又觉得不像,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像。”
“就是你的感觉,”沈攻玉看着他的眼睛,“和你握住我的时候一样暖和。”
“停——停——”听见这话沈如晦连忙叫停,“是我握着你那白玉杯!怎么就成握着你了?!”
沈攻玉有些委屈的看着他,“那本就是我的一块啊。”
沈如晦瞪他一眼,“净想些有的没得!”。说罢转身就要继续朝前走去。
沈攻玉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存着沈如晦腰间的温度。忽而一双手覆了上来,他抬头看去,见沈如晦站在他面前,牵着他的手一拉,“想什么呢?快走了。”
温暖的,人的温度。
醒来的这许久,沈攻玉见过很多人。
愤恨不平的读书人,和蔼的老人,或是奸诈狡猾的商贾。可是他见了这么多人,最终还是觉得现在眼前的人最好的一个。
不只是手——
他一块灵玉,心尖上都是透着凉意的,此刻却像是活了一般,暖了全身。
第34章 第 34 章
日照西山,地上的温度本也不算太高,此时在地下,便更是阴冷了。两人走过栈桥,另一头的甬道上已然结了一层白霜。
沈如晦将腰间的宫绦解下递给沈攻玉道,“前面怕是有些束仙类的阵法,你还未找全本体,怕是一时会生变故。便先带着这锁魂玉罢,一会若是能不出手,便千万不要动作。”
不远处传来兵刃相接的嗡鸣声,沈如晦快步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秦于渊的狼狈模样。
他对面是一个“人”,其实说是人,未免也过于牵强了。那东西身上确是和人一般无疑,但头上确实一副兽脸。
那兽首人身的妖物,站在此处竟比秦于渊还要高出不少。
沈如晦本是疑虑,这长老墓本应是最牢固清净之地,怎的现在是万妖皆可出入,这许多繁琐的条节反而限制了玉山观弟子的行动。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那妖物手执一柄红色弯刀,粘稠的血液仿佛刚才凝结在刀刃上,此刻正滴滴落着,眼见就要招呼到秦于渊的头上。
沈如晦符吏方一出手,那东西却是察觉的一般,灵活的一跃,潜在上方的暗角里不见了踪影。
沈如晦撇了他一眼,随意说道,“我再不拿剑,此刻落在地上的就是你的人头了。”
“那我便告诉你,”沈如晦站到他近前,面上是好久没有过的认真神色,“若是有一日你同他同时中了这毒,我也先救你。”
于渊啊于渊,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观中教学
这世间哪一个不是自私的?
当日叶应秋便是看不惯我这点吧。
若我受了委屈,定然千百倍的叫他还回来。但若我同你说了无碍,那便是真的无事。
第35章 第 35 章
秦于渊用扇子敲了敲脑袋,想了片刻道,“当日接你的人是叶应秋,我那几日正在山下,没听到什么消息。”
“这一事你莫要多想。”沈如晦对沈攻玉说到,“先将这事了解了,再谈论也不迟。”
沈攻玉闻言应下,只是一时半刻这问题缠在心头萦绕不散,让他生疑林无眠当时究竟还做了些什么。
见他不再追问,沈如晦走到降门旁。这降门本是一道余门,若有无意闯入的道修入到此地,便可从此门出去,只是稍有偏差,开口处遍不是出口,而是断崖。
沈如晦深吸了口气,将手虚搭在门上,“便现在去吧。”
说罢,他讲那门轻轻一推,虚空的石路展现在三人眼前。这石路通往何处,三人皆是不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踏上去。
沈攻玉瞧了瞧脚下,一时却看不出这下面是什么阵法,只觉得这石路道道上升,两侧皆是漆黑一片,叫人摸不准方向。
行出百余步,眼前才有了些光亮。沈如晦看见亮光这才松了口气。降门送人出墓入穴的本事不知得的什么神通,便是他这进过一次的人也摸不准门道,此刻见前方同上次来时一样,这才放下心。
前面的光亮忽隐忽现,像是风中将要熄灭的一盏烛台,沈如晦朝前走着,忽然停住了步子。他身后秦于渊一时不查,险些撞在他背上。
见他停下脚步,秦于渊问道,“怎么不走了?”
沈如晦同他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前方路得尽头。秦于渊屏息听去,入耳竟是一阵啃食骨肉的嚓嚓声。
秦于渊不做声,蓦然展开一道小阵送了出去,才不过几步距离,那声音忽然止了。
沈如晦一皱眉,先在周身筑起一道小界,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许久也没再听见那声音,几人却先见到了光亮发出的地方。
那是石阶上的一盏烛灯。不知是何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在此处。秦于渊走到近前,一眼便看出了不对,他皱着眉同沈如晦说到,“你看着可眼熟?”
沈如晦到,“有些,只是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这是上次你同我带进来的!”
闻言沈如晦脑中仿佛炸开一般,他二人进入墓中,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且不说这烛台燃了多久,当日他分明只是随手带了屋中的一盏烛台,再于此处见到,本就没有理由燃这许久。
似是为了对应他心中所想,那烛光闪动几下,竟倏的灭了。一时间万物寂静,道中除了三人的呼吸外别无他声。
沈如晦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还当是秦于渊的手搭在身上,但身后呼吸渐沉,身间弥散这一股鬼气,这才发觉不对,阵法手势瞬间结起。
一缕头发遮住了沈如晦的眼睛。还不等他动弹,那发丝忽然变成了利刃,下一刻就要穿透他的眼眶。
他忙转身躲开,就听“铛”的一声响,那发丝打在了秦于渊的扇面上。
这一遭可叫他好生心疼,之间秦于渊点了四方地火出来,将周围照亮,又急急忙忙的看自己的扇子,总算没发现裂痕,这才放心下来。
“那是什么东西?”秦于渊问道。
沈如晦摇了摇头,“说不出,但周身鬼气森森,想来不是什么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