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复不了自己。
见仇桀面上并无过多的情绪,屠钰收了心,跟着他进了府邸。
进了屋里,屠钰连个人影都没见到,问道:“你这是空的?”
“想空就空。”仇桀道。
“随心所欲。”屠钰心中默默评价了一句。
仇桀递给了他一块如丝如缕的红血玉佩,解说道:“这是进来的玉牌子,佩戴着,你可以毫无阻挡。”
这意思就是,他在这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东西会挡道。
屠钰也没客气,接了过来,挂在腰间。
此血玉,并非整块皆为血,而是带有几丝明艳的血线,在洁白无瑕的玉里,增添了几分色彩,精致细腻的雕纹,构成飞游走跳的生灵。
温润而不失野气。
血玉,一般由邪兽的心头血练成,这样的血玉,有抗邪祟的作用。
“待会儿,随我出去一趟。”仇桀道。
“去哪?”屠钰移开看着血玉的目光,问道。
“再说。”
屠钰:???
一处山角下的小村庄。
田野中,稻穗饱满,一片一片麦田中,有着农人戴着斗笠,顶着暖阳,依然汗流浃背,收着麦,硕果累累,丰收的季节。
秋阳杲杲,稻谷飘香,北雁南飞,天高云淡。
田边上的土道,有着小孩儿在嬉戏玩闹。
两个道士袍的佳美男子,悠悠渡渡的路过。
与众不同。
正因如此,他们引来了各种各样的注目,但更多的,都是埋头苦干,像是见惯不惯了,懒得看了。
其中一位白道袍的男子对着同样白得亮眼的道友,兴致勃勃感叹道:“此处风光甚好,秋高气爽。”
白得亮眼的道友淡淡撇了一眼‘没见识’的小白脸道友。
两人正是屠钰与仇桀。
从‘遇难关’出来后,屠钰一路随着仇桀来到了南方小镇。
‘遇难关’便是仇桀那隐居的地名,当屠钰好奇问起时,得到答复的他,瞬间匪夷所思。
最后他实话实说道:“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遇难关,能是好兆头?他始终没能明白这人在想什么,什么名不好,偏偏起个‘遇难’关。
这人是盼不得所有苦难围着他转,还是他习惯了苦难,无时不刻的遇到苦难?
屠钰都没问出口,只能心里猜测。
他似乎又更想了解这个人了。
因为他换来的是仇桀一句满不在乎的回答:“那又何妨?”
不知所云。
见仇桀没有答应自己,屠钰也没放在心上,先前他自认为自己话少,皆因他身边有公良逸跟傲这种人物的存在,才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如今他才发现,在仇桀面前,自己成了个话痨,对方还爱答不理的。
这一刻,屠钰才明白了他们的心情。
想想,开心就好,我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屠钰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仇桀没把他领走的时候,话还是多多少少会讲的,谁知自从把他带走后,就不怎么讲话了,还真应了传闻的独来独往。
他憋得慌,没人跟他讲讲话,连傲都不吭声了,于是他开启了话匣子的自言自语模式。
屠钰忽觉有种婚前讨好,嫁过去后,丈夫立马变脸冷漠的感觉,最后自己没办法,只能过上嫁夫随夫的悲惨日子。
“恶趣感啊!”屠钰心中感慨道。
一上路,仇桀便换了一身白道袍,与以往不同的风格,要说黑袍衬得他邪俊淡漠,那么白袍就把他改造成风雅君子,但骨子里还是改不了那纵横驰骋的气质,还有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脸,拒人千里之外。
两人本是飞掠着赶路的,经过此地时,‘没见识’的屠钰不肯快了,非要停留下来,慢慢走,欣赏风景。
他的确没见识,他极少见到此等风景,便想徒步而行。
仇桀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快入冬了,会下雪吗?”屠钰喃喃自语。
“南方一般不会有。”仇桀答道。
屠钰也没想他会理自己,笑了笑:“很少见到雪。”
司霖派并不在北方,天再冷,也下不出一丁点雪,屠钰有时去北方办事,也少遇到个雪天。
他只要见到雪,就会躺在雪地里,任着大雪埋葬自己,他还在期盼那个人能再次从雪地里带走他,只是那个人不会再出现。
那个人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人就如一道曙光,普照了他。
他没有娘,父亲常年在塞外,见不过几次,对他父亲来说,为了国,什么都可以舍弃,屠钰对父亲的印象只有无穷无尽的肃然,杀戮。
他被埋在雪地里,不是没有人没看到,只是装作没看到,没人想挖出这个弃儿,多个累赘,给自己添麻烦。
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好久好久,他自己都没了感觉,总觉得下一秒就可以离开这世间了,多美好啊,但一直没有如愿的离去,一直饱受寒冷的折磨,被冻得动不了。
那个人是他唯一的救赎,他深深的将那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刻在脑中,心中。
他有时在想,那人是不是觉得他也是个累赘,把他救了出来,又把他抛下。
可屠钰还是忘不了他,他在自己心里扎根入住了,尽管素未谋面,遥不可及。
仇桀问了句:“喜欢看?”
屠钰心中补了句:“喜欢人。”
☆、同行
屠钰嘴上却道:“嗯。”
这个话题就这么聊死了。
一小镇上,形形色色的人在这穿梭着,平凡无奇的小镇,涌进了修仙者,非人物,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背地暗藏杀机。
两人在小镇上落脚。
看着如此多的道士,屠钰大抵明白了耕种的农人那种不稀奇的目光,小镇就在那片田野的前方不远处,想来这些人是从那条路过来的,只是不知如此的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
一来,这儿没有一丝鬼气,一切是那么的祥和安好,二来,方圆十里,仅有这一小镇,除外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难不成有卆怳要出世?才使得这么多人聚在这?”屠钰心道。
万物皆有灵,三界不定时的就会有一些鬼物,灵物横空出世,三界称它们为“卆怳”。这些出世的东西,几百年才有一次,灵力是极好的,不少人总想捕捉它们,占为己有,为自己所用。
刚出世的卆怳懵懵懂懂,没有灵识,极其容易被捕获,就如同小孩子一般,勾勾手指头,用点甜头,就能轻而易举带走。
酿成大祸的机率甚大,卆怳出世地点,有着一道屏障护着它,能打破屏障者,就是被卆怳认主了,直至死亡,它都不会易主。
卆怳并非天生纯良,也有邪恶的,若是被邪恶的缠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卆怳难养活,本就几百年才来一只,还易死,如此一来,在三界的卆怳少之极少。
屠钰踌躇片刻,道:“是有卆怳出世吗?”
闻言,仇桀挑眉:“差不多。”
屠钰道:“还有其他的出世?”
仇桀默认。
屠钰习以为常,这人要不就不搭理,要不就讲几句,要不就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邪祟?”屠钰喋喋不休道。
虽说他一路上东问西问,滔滔不绝,仇桀却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屠钰心中不禁感叹:“定力真好。”
兴许是懒得跟他计较,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说不定到时人家受不了,就会赶他走了,这么一想,屠钰心里就美滋滋,非常平衡的继续释放自我。
“到时候带你见识一下。”仇桀轻抿一口茶水,并未正面作答。
屠钰欣然应了,他丝毫都不在意自己表现得非常土鳖,在他心中,他本来就不是见多识广,碰上了个见识多的,常年不回遇难关,到处漫游,行踪不定的仇桀,他自然想借此机会开阔眼界。
况且,他跟着仇桀,不用他付一分钱,还可以看遍天下,他忽而不是那么怪玄屈了。
他也不太明白,仇桀扔着桃源般的住处,出来外头,这么漂浮不定,却还如此富可敌国。
“你是打算不回去了吗?”屠钰开始问答,他感觉自己抱了金大腿。
虽说已抱过一回了,但屠钰全然将那事过滤掉了。
毕竟当时自己还那么的‘无理取闹’。
况且他在遇难关里,在吾宁爱与憎里,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仇桀拉出来游历四方了。
仇桀不明不白扔下这句话:“再会。”
屠钰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拉来作伴的?
金大腿的仇桀选了华丽的客栈,两人进去定房了。
此时的屠钰如同跑腿的,对着掌柜,莞尔道:“掌柜,可还有房?两间即可。”
掌柜的笑呵呵道:“两位道长不好意思啊,只剩下一间了,最近客人多,要不两位道长挤挤?现下去其他客栈也不一定有空房。”
此话并无道理,外头的道士等人多,其他客栈还真没房了,此间不租,晚点就得流落街头了。
一间房代表着他们两个要同睡,屠钰可受不了,他本身就对着仇桀保持着距离,现在要让他们睡一块,他简直想调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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