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契还在向前迈的腿一颤,差点又摔跤。
“啊?”
沉虔道:“你是什么?”
陆攸契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便没过脑子,直接回答道:“我?嘿你这问题真是,我是人啊,马上就毕业的大学…….。”
说道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以前是人没错,可他现在是什么?
鬼?
沉虔的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可话中总带着莫名的阴森:“所以,你现在怎么敢保证,你看到的是人还是鬼?”
陆攸契被他说得背后发麻:“可就算是鬼,难不成你也怕?”
沉虔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期间还带有些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怜悯,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讽刺。
陆攸契:“你这是干嘛?”
“我这么跟你说吧,替死鬼,也就是弥丫的存在,一直存在争议。”
“你是从未来回来的,而她是在过去死掉的,村庄里的人平行于现在。替死鬼又会改变死亡的方式,扭曲走向,想想,那替死鬼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陆攸契被说得有些晕,只能跟着他的思维走:“我们知道她,但普通人不知道她。”
“没错,再稍微概括一下。”
“存在,即为不存在。”
此话一出,陆攸契被沉虔搬断树枝的“咔嚓”声下了一跳,他突然恍过神来。
进山之前,虽然头顶上没顶着明晃晃的太阳,但天还是又高又白,很晴朗的。哪里像现在这样,乌云一片堆着一片,四周灰蒙蒙的,仿佛偌大的天空都装不下他们,压的很低。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已经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了。
更不能看清楚那里藏着什么。
沉虔的耐心似乎已经被消耗殆尽,刚才一直在折断树枝的手突然猛地一挥,死神的镰刀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前方一排下去的树枝应声折断,发出“噼里啪啦”连续的响声,回荡在这幽幽的荒山之中。
沉虔皱眉:“啧。”
这些枝丫很脆,几乎是一碰就掉,掉在地上后又立马变成灰烬,跟被燃烧过似的。沉虔这一镰刀下去后,被他活生生地砍出一条路来,笔直地通往深山。
更像是一条不归路。
这下就好走多了,陆攸契抓着一旁的树枝,一边发言:“好奇怪呀,这些树都好矮啊。”
树是真的矮,最高的也不过三米,矮的只能达到陆攸契的胸口,不过由于太密集了,还是相当能阻拦人的视线。
沉虔没说话,只是一股脑的往前走去。
“喂!走慢一点,照顾一下小透明!”陆攸契又只能往前奔,还抱有侥幸心理地说道,“我说,你这样狂走下去也没个终点的,也不是办法对吧,想去哪儿?说出来听听?我们一起想办法。”
和沉虔这个人说话特别费劲,他算不上高冷,不过更不是阳光boy一类的,话也时多时少,根本不能让人捕捉不清他的心思。他若是想回答你,你肯定会得到想要的答案,若是不想回答你,你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毕竟你不能掐着他的脖子去威胁他。
大概,算是有点太自大吧。
就再陆攸契以为自己又要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时候,沉虔却缓缓说道:“去弥丫死的地方,还有‘齐运’死的地方。”
“你知道在哪儿?”陆攸契赶忙接上,“齐运的地方你应该是有资料的,但弥丫呢?我可是跟你一起听他妈妈讲故事的,就提到是山上,连一点其他信息也没有。”
沉虔道:“你还记得是谁找到弥丫的尸体的吗?”
“齐铭?”
“嗯。”沉虔点点头,“起初找尸体的就是他,能记住位置,当然是他的可能性最大。虽说弥丫对他们而言是不会存在的,但他们的妈都还记得,为什么他又不能不记得。”
这样说来,昨天的人,就是齐铭了吗?
陆攸契:“好吧,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最好让我问一下。”
沉虔皱了皱眉眉头:“......你说。”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位大妈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换做是我,就算是很可怕的回忆,考虑到安全起见,我是绝对不会向外人。”说道这里的时候,陆攸契顿了顿,手指特别明确的指向沉虔,上下游走一圈后,继续道,“特别是你这样全身散发着诡异二字的客人,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再帅也不会说!!!”
沉虔被他说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是事实,起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沉虔也没信太深,就抱着能多了解一些信息是一些的心态,先听了再说,反正也没什么坏处,那为什么不听呢?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会随着这一条线索查下去,甚至会跑到这座山上来。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天气越来越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才吃完了早饭,肚子还没来得及开始饿,视觉内的稀有光线都快让人误以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空气中的潮湿味很严重。
今天的天气为什么这么不好?
陆攸契刚冒出这个想法,肚子的雷为未响,天边的雷就已经“轰隆隆”的传来了。
大雪加暴雨,死亡率百分之两百。
沉虔也在这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这一路上,他要么看天,要么就回答问题,几乎没有主动地发表自己的意见,闷着嘴巴一直走路,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往前冲。
陆攸契:“躲雨了解一下???”
沉虔想也没想,直接作出回答:“先继续走。”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山上。
恶劣的天气在他们跨过界限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了,山上和山下,犹如两个世界,连跳转页面的load都不用去加载。
这边的天上还挂着太阳,视线瞬间恢复清晰,就像高度近视的人终于戴上了眼镜,不适感立马退去许多。树木和悬崖也恢复了正常,没有走一步回头看三次的想法了。
陆攸契抖去一声鸡皮疙瘩,把怂了一路的肩膀挺直:“我的妈!以前只听别人说北方高原地区天气诡异多变,这亲身体验一把,才知道到底有多不要脸。”
沉虔的镰刀还握在手中,见他突然就懈怠下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看前面。”
“啊?前面?”
陆攸契还在山顶抒发他的祖国大好山河情怀,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沉虔活生生地给拍下山去,回头骂道:“请不要打扰人类的文艺思想,否则……。”
话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
呈现在陆攸契和沉虔眼前的,是一座金灿灿的寺庙,庙宇的周围,上百张旌旗在风中翻卷着,发出上好布料特有的声音,数不清的柱子上刻满浮雕和经文,仿佛下一刻,上前的东西便可以爬出来。
说它是天上玉帝的宫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否则就太他妈的不可思议了。”
.
另一边。
齐运和郭教授已经回到村子里了。
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阴森的天气,太阳像是被吃掉了一样,于是特意从背包里取了一把伞出来。
齐运提着自家结冰的锅,左思右想,想着怎么让一口会空中悬浮的东西不会吓到村里人。
齐运:“教授,你说我拖着走会不会好一点?”
郭教授扯着笑容,温声道:“我想应该不会。”
而这一路上却人迹罕至,甚至好多生意旺盛的铺子,都变得格外破旧起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齐运走到自家门口,从窗户边往内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地板家具上都结了好厚一层灰,蜘蛛网随处可见,发霉的恶臭扑鼻而来。
人都去哪儿了?
昨天还在啊?
双生 第十二
那寺庙太大了,庙中的香火格外旺盛。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任何人的痕迹,很新,新得可怕。它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又死寂的味道,太阳光投下来,却穿不透这一层保护障。
陆攸契站在这寺庙面前,有些发抖。
陆攸契:“哈!你确定,这东西,不是什么鬼门关?或者虚幻景象什么的?进去就出不来那种。”他指着面前这金碧辉煌的庙宇。
沉虔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镰刀柄绕了一圈,收好后,又变回指环戴在手上。
陆攸契:“你有在听我说……。”
浑厚的钟声突然从里面传了出来,还似乎伴随着僧人的诵经朗诵,扑朔迷离的音调,让人又开始恍惚起来,仿佛刚刚感受到的恐惧只是一个错觉。寺庙还是普通的寺庙,就是空点,大点而已。
沉虔抬脚径直走了进去。
“喂!”陆攸契刚收回仰望建筑的视线,就看到沉虔远去的背影,“你就直接进去了?”
“你站住!”
见沉虔迟迟不应,陆攸契开始从心底升起一股无端的恐惧,一咬牙,而就在准备去拉住沉虔的时候,更诡异的一件事发生了。
他的手,直接从沉虔的胸口穿了过去!
如同刚刚回到这世界上一样,什么都触碰不到,无穷的空虚感席卷而来,一切又变得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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