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喝着最奢华的早茶的顾然公子自然不乐意掺和这无聊的往事争论，装作没有接收到弟弟的眼神求助，又嘬了一口茶，还扬声道，“好茶！”
顾逸直觉大哥越来越缺心眼了。
可他又不想求助卫霖，自己的二哥感觉说话轻轻柔柔应该也没这什么威慑力……一时间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只冒出一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谁来说个话！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吧！”
“小逸说的不错，接下来梵玉二人一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该怎样应对呢？我们几人中，能完全战胜鬼车的恐怕也只有……”说完瞥了眼依旧紧闭双眼的顾然。
顾然接过他的话道，“我动不动手，看心情！”
顾念染见自家大哥竟然主动回自己的话，内心有些窃喜，“兄长说的是，这件事本不应劳烦你，那……就有劳了。”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从外打进来，砸在众人围坐的桌上。众人躲闪及时，无人受伤。可那桌子已经变成了一地碎尸。
周围的客人被这大动静吓得瞬间蹿出客栈，只一瞬，楼便空了大半。
众人朝强光打来的地方看去，正是梵玉跟换了一张躯体的鬼车。
双方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动手。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
众人顺着梵玉看着的方向望去，那眼光紧盯着的，就是乌铭。
乌铭偏过头，不去看他，“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以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是以前……人总是会变的……我们早就变了！”
“变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说完梵玉腿似乎有些软，顾念染觉得他的身体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双方对峙的时候，街上出现吵闹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一群人驾着马急速赶来的声音。
声音在客栈门外停了下来。
“大人，冒充钦差的，正是此人！”
众人朝客栈外望去，只见身着一身深蓝官服的人坐在马上望着梵玉，而在马旁正站着一位一脸书生气，却满眼尽是坚毅的男子。男子正指着梵玉，向穿着官服的人硬声道，“这个人不是钦差！”
“他是……”顾念染在一旁疑惑地小声道。
“二哥，你认识那个人？”
“他就是那日在城外发现尸体时，一直很奇怪的盯着梵玉看的人……”
第33章 鬼车 二十一
“钦差？我倒要问问，你这大胆冒充钦差的是何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穿着官服之人鼻孔张大，目露怒色地质问梵玉。
梵玉轻咳两声，低声道，“又来了几个碍眼的，真以为能拿下我？笑话。”
“杀了他们吗？”鬼车低声回道。
“不用，这些人也只是耽误我的时间和精力，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人，而你的目标也不是他们。不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本官在问你们话！”
梵玉没去搭理这位官爷，回头冲客栈里的人抛下一句“跟我来”，便被鬼车抱着飞走了。
除了顾念染一行人，其他看客都张大了嘴，头随着梵玉和鬼车移走了。刚想互相惊叹一下这是看到了哪路仙人，又看到从客栈里飞出一个个模样好看的公子，嘴巴比之前张的更大了。
“他...他们......他们......给，给我追！”穿着官服的大人气的牙痒痒，这是在百姓面前丢了颜面，势必要夺回来。
“大人，我们往哪儿追？如何追啊？”一个侍卫问道。
“他们往哪边跑我们往哪边追啊，动动脑子啊！”大人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道，“今天捉不到那妖人，你们谁也别想吃晚饭！”
路边的百姓一听，在心里乐呵了起来，这大人不是有毛病吧，真有人会为了一顿晚饭拼命捉人？真正脑子不清楚的怕是他吧！
内心的嘲笑还没能说出口，骑马的侍卫们已经一溜烟加大马力的消失了......
众百姓：......
穿着官服的大人走之前跟那位举报梵玉的书生道，“这趟你就别掺和了，恐有危险，你且先回家，若是捉到了，要传你来对峙的。”
书生虽有犹豫，却也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微微一鞠躬，“是，大人。”
当他起身的时候，大人已经不见了。
鬼车抱着梵玉一路疾驰，到一座山下停住了。
鬼车将梵玉放下来，“为什么是这里？”
梵玉理了理衣角，“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我要让这一切都在这里结束。”
顾念染很快随之而来。
“这里......”卫附道。
这是卫附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揽叶山。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乌铭高声道。
“呵，‘我们’......真是可笑......”梵玉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嘲讽道。
“我是希望在这里把一切归到原位，我们从来不曾相识，你从来不曾承诺过我，我也不曾活到现在。一切，就在今天了解了吧！”梵玉说完往乌铭身后望了望。
“你别找了！我没带他来！你以为我能如了你的愿吗！”
为了少点负担，顾逸自行选择留在客栈，陪着梧朝，省的到时候让人分心。
“你倒还挺为他着想。”
“梵玉公子！”
卫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向梵玉走了过来，“你之前在牢房里跟我说过的话，知道我父母的事情，是真的吗！”他的眼神毫无犹疑，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梵玉眼睛里。
“你的双亲......在那时就已经亡故了...... “
话音刚过卫附逼进梵玉，紧抓他的衣襟，“谁干的...谁！是谁！”
“是我。”不知什么时候，鬼车出现在了梵玉身后。
“为......”卫附刚要抬头去看鬼车进行质问，眼睛突然被一只手蒙住了，从他身后传过来熟悉的感觉，“别看。”
听到这句话，卫附稍微稳住了刚才就要是去思考能力的头脑，松开抓着梵玉的手，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回头看了看那人，“你救了我两次了，谢谢。”
顾然收回手，在衣服上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大恩不言谢！你继续！”
卫附转过身还没开口，就挺听鬼车道，“那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确切的来说，是你父亲唤醒了我，是他的魂魄让我撑了这么多年......当年，我没想过吃他的魂魄，可是你的娘亲，我没有...唔！”
卫附的剑已经刺入鬼车的胸膛，“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控制不了你自己？我父亲唤醒了你？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我当真是杀不了你吗！”
卫附将整个剑身刺穿了鬼车......可他也知道这伤不了他......
滴滴热泪滴落在握着剑柄的手背上，卫附惊了惊，众人都惊了......鬼车......在哭？
“咳咳！咳咳咳！”梵玉在一旁突然猛地开始咳嗽起来，他的咳嗽声唤醒了鬼车，鬼车一掌推开卫附，跑到梵玉身边，“公子？”
“我....咳咳！我没...我没事...咳咳咳！咳咳咳！”
一直站在旁边的顾念染走到梵玉旁边，“公子身体似是患了重病，此时最要紧的是医治病症，眼下你虽想要报复乌铭公子，可你这副身体恐怕也......”
“我身体如何，与你何干？少在这里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伪善！装作一副全天下最善良的模样，对谁都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就是怕被抛弃，才对所有人都予取予求！真是可怜！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咳咳！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卫霖听得火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开口，就听顾念染回道，“你错了......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抛弃了......我连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今，我已经被抛弃惯了，怎么还会怕被抛弃呢......”
“呵...呵呵呵...”梵玉笑道，“真可怜，可惜...可惜我...”
“公子！”
梵玉还未说完话，就呕出了血，溅在了无痕的白衣上，刺目冰冷。
梵玉推开鬼车，强撑着身子，每走一步都在颤抖，走到乌铭身前的时候，额头已经沁出一层汗珠。
“你...受了很重的伤吗？”乌铭问道。
“呵....你还在关心我吗 ...”
“梵玉...”
“你为什么不愿同我一起走？”
“我 ...你知道，我还有人要照顾，我们可以一起生活的。”
“一起...一起....一起吗.....为什么，我非得跟别人一起......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在这世上！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唯一的亲人！你是我的唯一！唯一！”梵玉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吼完的这句话，最后栽了下去，被乌铭托住。
“当年我还小...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我都信你....我想我娘....我想我娘.....我想去陪她.....”梵玉的声音越来越小。
“梵玉！梵玉！”
“我...我不叫梵玉...我叫康儿...”
众人听不到梵玉这些低喃的话，只看到他静静的靠在乌铭肩上，只看到乌铭浑身是血的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