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女士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拼命抑制住内心的颤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谁不懂?”
“你竟然全都知道?”
“啧,那老头子本就如墙头草,哪边对自己有利便往哪边倒,这有什么难猜的。”
“既然知道还不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青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出声“哈!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不声不响的把小诚带走,可有跟我说过一句?如今他好不容易要回来了,你又想带他到哪里去?”
第38章 后悔
郑女士在走出大山后的生意做的一直顺风顺水,别人打拼一生去寻求的她毫不费力就的来了。
事业上的成功让她对于很多事情的都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看法。
其中最让她深有感触的就是自己去氏的丈夫项城军。
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苦苦支撑,到最后油尽灯枯,赔掉了性命。
曾经的她怨过,也恨过。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不是丈夫的死,而是他即使死了也还想着家族,为了他的家族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牺牲。就算他的生命都因此而提前结束。
但这一切她都做不了主,一个家族里,参杂了太多因素,她一个女人,就算不满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郑女士并不氏天生的家庭主妇,为了孩子,也为了逃避这一切她想不通的家族纠葛。在项城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慢慢离家学做生意。
后来生意越来越好,眼界也越来越开阔。她渐渐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狭隘。
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因此油然而生。
………
“当初你带走小诚就应该想到今天这样的的事一定会发生,郑女士,我敬你是小诚的母亲,但有些事也应该适可而止。”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郑女士抽回思绪,抬头望去。
眼前是自己的儿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在他的身体里,是一个死了一百多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执念已经深的让人震惊。
“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选小诚?”
“项城,他是我生的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他的一切都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他?”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脸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倾洒进他眼底,满目光华,驱散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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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眼神清澈,满是依赖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我一直陪着你,你也要一只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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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明显的爱答不理让郑女士无从下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事,但你必须先从我儿子身体里出去。”
男人探究的神情扫了过来。
郑女士强自镇定“你自己心里清楚一直留在他身体里的后果,若是想要他早点回去见你,你就不能一直呆在他身体里。”
她说的没错,就算男人不想也必须承认,鬼魂呆在一个正常人身体里越久对与人的身体影响就越大,轻的头晕恶心精神不济,重的体虚无力卧病不起都是常有的事。
男人不动声色,玩味的扯了扯嘴角“你最好不要骗我,凡事事不过三,之前的那次我可以不计较,但这次,如果你还是自作聪明,就不怪我…”
声音被吹散在风里,郑女士感觉脖子一凉,像被人拿丝线勒了一下似的。之后她惊恐的发现自己脖子上戴的那根项链突然断了。
那项链她戴了好久,每年都会定期拿去珠宝店里进行修复保养,链子本身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况且,这链子并非从中间断开,而是像被人从不同的角度拉扯一样断的四分五裂,但她的身边根本就没人,所以,只能是眼前这位耍了什么手段才能如此了。
这人从来都表现的与常人无异,这么有攻击性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表露出来。
郑女士又惊又怒,却不敢表现分毫。
“放心,只要医生说能出院,我就立刻把他送回村里。”
男人回到床边躺下,慢慢磕上眼睛。
“记住你刚才说的…”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床上人呼吸平稳,陷入沉睡。郑女士和项城兵才敢放松呼吸慢慢靠近。
女人虽然经常保养,却依旧显得有些苍老的双手有些迟疑的为床上的青年盖好被子,她慢慢坐在床边,满眼复杂的望着熟睡的儿子。
夕阳西下,医院惨白的墙壁被阳光染成红色,似血一样…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项城兵很少能从女人脸上看见这种彷徨不安的情绪,她总是雷厉风行,果敢决断。
他以为她是终于发现自己对于儿子的管教上的忽视,正想安慰几句,却不想女人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深沉寒意。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就应该让他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第39章 决定
郑女士在商场沉浮多年,性格也变得雷厉风行。
第二天她便安排好了车辆替项城办好了出院手续。
她竟然好似真的下定决心要按照那人的想法把项城送回去一样。
可项城兵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与这个嫂子好歹相处过好几个年头,不说别的,但看她前一天那句话也不是要妥协的样子啊。
心里没底,他只能跟在自己侄子身边寸步不离。
郑女士准备的车子性能很好,一路平稳。车子路过项城出车祸的山坡时却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项城兵一个没注意扑到了侄子身上,怕压上去加重伤势,项城兵手忙脚乱的起身。
他这才起身就发现项城不知什么时候竟睁开了眼睛。
“小城?”
躺在担架上的项城相似没听见似的直愣愣的望着车顶,仔细一看,那哪里是看什么啊,那眼睛里的瞳孔竟是分散的,根本没有焦距!
项城兵直觉不对劲,迟疑的握住侄子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项城?你怎么了?”
连问了两遍,项城才有了点反应。
他缓缓地转动脖子,像上发条似的将脸转向项城兵。
放大的瞳孔没有焦距的望着他,苍白的嘴唇蠕动片刻,才机械的吐出几个字。
“水底下…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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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子进了村郑女士才得知儿子的异样。
被项城兵搀扶着下车的项城低垂着脑袋让郑女士关心了好久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反应,靠近了却能听见他正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什么。
郑女士弯着腰听了许久也没听清在说什么,只依稀听见水,冷,小勋这几个字。
“大概是上身后的后遗症。”
出院前才给项城做过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良好,所以现在这种状况郑女士也只能归结于上身之后的后遗症了。
安置好项城,郑女士找来二叔公说明情况。并让他帮忙准备冥婚的准备事宜。
听说了项城的异常,二叔公却一改之前蛮横的态度亲自上前关心了一番。
项城兵全程守在侄子床边,瘪见老头垂首时的表情,心里就是一紧。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些不对劲。
这老家伙没事总喜欢串掇他留下侄子完成约定好给家族带来财运。每次来都一副傲慢强势的样子。
面对项城也一直摆着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辈样语重心长的教训。
何时看过他温和的一面?
可此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这老头却一脸温和,甚至是慈祥的注视着项城的脸。要是不认识的人看见,恐怕要以为他和项城才是爷孙两了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
项城兵越想越不对,忙紧盯着他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他乘人不备做什么手脚。
好在没发生什么事。
老头子只关心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天色渐晚,东西准备好郑女士便请了二叔公和帮忙的几个人在家里吃酒,顺便商量日子。
冥婚和结婚不一样,要注意的事项也更多,光是挑日子挑时辰便很是耗了些功夫。
一直商量到月上枝头,桌上的酒菜都冷透,才总算把整个流程给大致算好。
送走客人,项城兵难得一次帮妻子收拾起桌子。
林翠兰几次开口想问又觉着不合适,忍了又忍,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奇怪。
自己的枕边人项城兵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她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还是不搞清楚自己想知道的,恐怕今天一晚上都会睡不着。
“想问什么就问吧。”
“侄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翠兰放下手里的碗筷,眉头紧锁“郑姐不是死都不回来吗,怎么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准备上了?”
“唉…”
“我说,你别只顾着叹气啊,那好歹是你亲侄子,你们项家的长房嫡孙,这一代还就他一个男丁。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想的,这事要是成了以后谁还敢嫁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