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嬴将小蛇重新揣回怀里,远远看着陆雪臣与刺客殊死搏斗,继续不遗余力的颠倒黑白,“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那个明月清风般的好师兄确实是个惜花爱花之人,这保护罩夯的多牢实!”
白鹭没理会他,大喊了一声“师兄”,便拔剑冲了上去。
陆雪臣闻声百忙之中回头,喝道:“子真,看好那个女人!”
瞧瞧,都快被人剁成饺子馅了,还巴巴的惦记着那位病西施。白鹭刹住脚,这才留意到圈子里的白牡丹,愣了一愣,便转身朝白牡丹奔了过去。
占嬴暗暗撇嘴,见师父他老人家也跟着上去凑热闹,袖着手在一旁不断摇头叹气。
对方足足有十几人,且个个身手精悍迅猛,陆雪臣虽然道术精湛,可那是用在斩妖除魔上,贸然杀人见血总归有损修为,所以处处受制,不得施展。钱坤加入战局后,倒是勉强分担了一些压力,但那些人明显是冲陆雪臣一人去的,仍将陆雪臣困得死死的。
要说道士什么都好,就是顾忌的太多,管他是人是妖,都要对自己下杀手了,还硬撑着任人削砍干啥,好好的一把仙剑也不出鞘,握在手里就跟擀面杖似得。看的占嬴都替他心急。
这要是在城里还好去搬些救兵来,眼下荒郊野外的,就凭他们几个,只能是待宰的份。
那些人久攻不下也是有些心急,其中一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烟花射了出去。占嬴对这场景不陌生,暗道不好。
果然,不消一会儿,风声大动,四面草地沙沙作响,陆续又有十几道黑影飞速的持刀蹿了出来。这一下连陆雪臣和钱坤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被黑衣人密密麻麻的围在了中央,只听见激烈的刀剑声传出。
好在天黑,那些黑衣人又只认穿青衣的陆雪臣,全没有留意躲在树后观战的占嬴。白鹭守在咒阵外面,看看阵中的白牡丹,再看看被围困的师兄,急的眼睛都红了,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拔脚上去助阵。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知道咒阵里的不是好东西,守阵的小子看起来也不足为患,俱没有理会。
这一下,占嬴倒真猜不出那些黑衣人的真正目的了,到底是与陆雪臣有私仇还是什么,反正不是来抢白牡丹的。但再这样干看下去,别说等不到残心碎片,估计待会儿就是他英年早逝的黄道吉日。
占嬴放眼四顾,发现不远处正有一片坟圈地,连忙跑到白鹭身边,道:“借你的剑一用。”
白鹭正心急他师兄那边的战况,闻言暴躁的横了占嬴一眼,“你会用吗!”
占嬴道:“不会!拿来自杀行不行?”
白鹭:“······”
愣神间,手中的剑就被拔出了鞘,白鹭瞪大眼看着占嬴徒手就在剑锋上抹了一把,鲜血淋漓的跑了出去,好半天没合上嘴。
占嬴左手兜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呼呼的跑到坟圈子那里,嘴里骂着,“我操了,下手狠了点,差点把手指头削下来!回头让道士赔我·····”一边扬起手围着坟圈瞎跑一通,在每个坟包上都滴上血,大声喊道:“都出来!”
话音将落,寂静的坟圈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瘆人的声响,像是有人用尖利的指甲拼命划破木板石墙的声音,黑黝黝的土地上也慢慢露出一只只或焦黑或惨白的手,一点一点拖着身体拉出地面,钻出坟包。
竟是一具具死尸骸骨。
埋在此地的有经年的,也有新丧的,不管新旧也都是死了的人,除了有几个穿着还未完全腐蚀的寿衣,几乎个个浑身上下都烂的没块好肉,一派的腐朽死气,看着都能叫人将去年的饭吐出来。可那些死尸爬出坟坑后,烂的看不出好歹的脸上竟然都显出一丝诡异的兴奋,用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鲜血香气,模样跟吸食了寒石散有一拼,歪七扭八的尸身也陡然凝聚出一股子无形的力量,立得笔直。
占嬴见凑效了,连忙往后跳开几步,强忍住冲天的恶心指着身后道:“看到那些穿黑衣服拿大刀的人了没?去,把那些人全搞定!”似乎又怕死尸不能完全领会,又补充了一句,“中间那个穿青色袍子长得贼俊的不能动!还有那个山羊胡的老头子也不能动!”
死尸们目光空洞的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似乎是听懂了指令,缓缓点了下惨不忍睹的脑袋,便带起一阵腥臭难闻的风,猛的冲了出去。
不同于普通的低阶走尸,也不同于只有灵而无形的鬼魂,这些食过占嬴血的死尸就是一群有实体形态的疯狗,没有武器就用手撕,用牙咬,嘴里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噜声。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死尸撕咬倒地了大半,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听到声音回头,看清楚扑过来的一群是什么时,惊叫了一声,“诈尸了!”便吓得再顾不上围剿,转身逃跑。可依然没能逃开,被一只身材矮小的少年死尸拖住了大腿,一口就将大腿撕下了一块血淋淋的白肉,然后惨叫震天的倒地,眼睁睁看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可怖玩意继续一块一块的撕咬着自己身上的肉。
周遭的黑衣人俱被惊动,同样发出惊呼惨叫,围住陆雪臣的队形一下子就溃散了。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突然,白鹭也跟着大叫了一声。
占嬴正捂着嘴干呕呢,寻声望去,就见白鹭正惊骇欲绝如临大敌的用剑指着咒阵里的白牡丹。先前还一直畏缩在阵中的白牡丹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惨白的脸上渐渐爬满了皲裂的黑线,死水沉沉的眼睛也泛起了红光,竟然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僵硬的身体随着动作发出咔咔的声响,两臂前伸要徒手穿过咒圈去夺白鹭的剑。
这是要暴动的迹象。
要说占嬴心里也悸的慌,他原本只是打算招出死尸尽量拖住那些黑衣人,就算都杀了也没什么,可刚刚一看那些死尸杀人的残忍细致的过程,就算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把自己悚的不轻。他也实在没料到自己的血效果这么好,连镇压在咒阵里的白牡丹都受到了牵引。
可现在喊停,那些黑衣人依然是麻烦,只能先硬着头皮撑下去,最好是黑衣人能自己被吓跑。
占嬴道:“你把剑拿开!剑上有血,你越指着她她越兴奋!”
白鹭远远听见这一嗓子,陡然反应过来,连忙退后好几步,把剑收回鞘中。
这时占嬴也跑到了他身边,白鹭一边警惕的盯着阵中依然躁动不安的白牡丹,又看看另一头阴森惨烈的厮杀,一把揪住占嬴的领子,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你用的什么妖法邪术,快叫它们滚回去!”
占嬴本就头皮发麻,本意救人结果还被人指着鼻子叫骂,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又听到身后陆雪臣也在隔空厉声喊他住手,猛地将白鹭掀开,恶狠狠道:“我是什么?你们能耐别指望我救啊!昆仑道士了不起啊!就你们正气凛然,高岭之花,我他妈邪魔外道,不是东西!怎么着,还想把我一块灭了不成!”
白鹭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目眦具裂的又要跳起来抓他,占嬴又躲开,骂道:“我呸!我他妈就是脑子有病,才来多管闲事!你们那么想死就一块死在这里吧!别想拖老子下水,老子不伺候你们这些大爷了!”
说罢,不再理会白鹭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怒叫,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冲那些啃的正起劲的死尸吼:“吃吃吃!吃屎啊吃!还吃!小心一会儿将你们开膛破肚!全他妈滚回来!”
第29章 第 29 章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所剩无几,除了三两个犹在与陆雪臣和钱坤浴血奋战的,剩下的都是一地被撕咬的支离破碎不忍猝视的残肢碎片。那些死尸饱尝新鲜的血肉哪里那么容易松口,加上风大占嬴的吼声可能小了点,死尸们恍若未闻,仍桀桀森森的呲着牙寻找下一块好肉。
陆雪臣一边忙着应付剩下的几名黑衣人,一边脚不点地的制服身周狂化的死尸,因为隔得远,天色又暗,占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直觉道士此刻一定和他那个师弟一样将他定义为了丧尽天良的邪魔外道,那阴沉的眼神即使隔着数丈也能钻进肉里,勾带出血来。
看了眼见骨的右手,狠狠心又照着伤口撕了一把,刚有些凝固之势的鲜血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占嬴厉喝:“都回来!”
灵血的香气明显比普通的血肉更有吸引力,嗜血成狂的死尸这才寻着浓郁的血香齐齐扭动身体,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撤出了陆雪臣和黑衣人周围。
突然,陆雪臣大声喊道:“子真!咒阵!”
白鹭正追着占嬴,闻言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顿脚回身一看,骤然色变。
就在他转身去追占嬴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咒阵附近,割破手指在咒阵外画了几道,笼罩在咒阵外面的金光霎时消散,白牡丹摆脱了禁锢仰头发出狰狞的咆哮,却被黑衣人不知用什么手法点住,看那架势似乎要将白牡丹带走。
白鹭立马止住追向占嬴的脚步,旋身一跃,拔剑朝那黑衣人刺去。
这个黑衣人显然是刚刚才冒出来的,之前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就在等这个间隙。与其他黑衣人不同,此人脸上没有罩黑布,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烟气,烟气将整个人的面容身形体态都掩盖住,甚至男女都无法分辨。他没有直接与白鹭交手的意思,一只手按在了白牡丹的天灵盖上,一只手在唇边嘬了声哨。